时装周开幕的前两天,苏听白把工作都安排好了,但临行前,还是不太放心。
“行冽……”
一听到他开口,司徒夸张的捂住耳朵,直皱眉,“行了,我知道了……你就放心的去吧!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会找李特助和王律师,你怎么就对我这么不放心?快走、快走!”
最后,苏听白是被司徒给推进的安检口。
“苏总……”空乘上来向他解释,“您稍等片刻,机长马上就到。”
苏听白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掏出手机来给钟念北发了条短信。
——念北,我来了……明早见。
摁下发送,并没有回应。苏听白略有些失落,这就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相处方式。他总是向她汇报自己的行踪、在做着什么,钟念北却是不理不睬。
不过,没关系,苏听白觉得这都是他该的。
手指贴在电源键上,准备关机,可是屏幕却亮了起来。上面跳跃的两个字是,童墨。
“喂?”苏听白立即接起,心头发紧。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苏听白脸色沉了下去。空乘走过来,小声提醒他,“苏总,机长就位了,请您关了手机,马上就可以起飞了。”
苏听白却抬起手制止了她,随即站了起来,往机舱门口走。
“通知机长,取消航班——”
空乘怔愣间,苏听白已经下了机,手里握着手机,满脸的焦急之色。苏家的车子已经开走了,他站在喧闹的机场门口,拦了出租车直奔医院!
耳边,回荡着医院里护士的话。
“苏总,童小姐因为皮肤表面毒素入侵,重度感染……现在已经陷入昏迷——我们给她转到了深切治疗部,正在抢救,情况不太乐观,您看……您需要过来看看吗?”
“童墨……”
苏听白坐在车上,双手合十、眉头紧锁,绯色薄唇甚至有些颤抖,心里默默祈祷着……童墨能撑的更久一些,虽然他很清楚,童墨现在再拖着,对她本身只能是更加痛苦。
可是,这么个和他牵绊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就此要离开了……他只是冷清,不是冷血。
时装周正式拉开帷幕,钟念北无疑是当天最耀眼的新星。本身素质条件就摆在那里,再加上靳北铭给她铺路,钟念北想要‘埋没’都困难。
还没到嘉宾们都坐下来,钟晴这个名字,已经散播开来。
后台,潘良春在对钟念北做着最后交代,“念北,你不要紧张……虽然都是你的前辈,可是你一点也不差——”
钟念北从窗户口往外看,神情飘忽,好像没听到他的话,把潘郎春怔住了,“念北,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钟念北回过头来,看着他,“我听着呢!潘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对吗?”
“……”潘良春看她神色如常,呆呆的点头,“是。”
钟念北走到化妆镜前,拿起粉扑自己补起妆来。她知道,他没来。尽管之前言之凿凿的说要来,可是结果,还是没有来……这一次,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
他不来,她的场还是不能散。
推开化妆室的门,钟念北走向闪耀的舞台,将她的美丽展现给世人,芳华绝代……那么多的镜头,不知道有没有捕捉到她眼底的落寞,和那不自觉下垂的嘴角?
从时装周会场出来,靳北铭亲自来接的她。
“念北。”靳北铭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钟念北心头一跳,直觉有事情发生了。
靳北铭叹到,“看来,我们又要去一趟景城了……没想到会这么快,哎……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北川还关着,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跟我们一起吗?”
听着父亲的话,钟念北蓦地握住他的手,警觉到,“是、是冲冲的妈妈?”
“哎,是。”靳北铭叹息着点点头,“太快了,没想到会这么快——到底是冲冲的母亲,虽然没养过,冲冲对她也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到底是生母,这一走就是永别了——”
钟念北的心蓦地的沉下去,为萧冲难过,同时也明白了,他为什么失约。
她点点头,说到,“我去,我们陪着冲冲一起去。”
“好。”
时隔不多久,靳北铭他们又来了景城,这一次是带着冲冲来见童墨最后一面,不管童墨的情况有多惨,冲冲都应该在这个时刻守在她身边。
否则,这才会成为冲冲一生无法抹去的心里阴影。
童墨的情况特殊,苏听白给她用了昂贵的药,总算是让她从昏迷中醒过来,但这种做法只不过是在过度消耗着她仅剩的精气神。但童墨愿意,尤其在听到冲冲要来的消息后,很是感激苏听白。
护士给她梳了头,还化了淡妆。
童墨摸着脸颊,紧张的问苏听白,“我……我看起来,吓人吗?”
苏听白心酸,强自摇头,“很漂亮。”
“呵呵。”童墨当真了,“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靳北铭他们是乘坐的专机,到的时间很准。童墨没有等很久,病房门被轻轻敲响,钟念北牵着冲冲的手走了进来,靳北铭跟在他们后面。
走近了,童墨的视线一直落在冲冲身上,什么都没说,却已是泪流满面。
冲冲直愣愣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往钟念北身后躲了躲,对童墨这个母亲,他实在还没有接受。童墨眼底一暗,神色尴尬,泪水更是汹涌。
钟念北看着也觉得难过,弯下腰哄着冲冲,“冲冲,怎么了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到了要好好和妈妈说话,冲冲是男子汉,不能让妈妈难过……快过去,帮妈妈把眼泪擦干净。”
“……”冲冲抬头看看钟念北,又看看泪流不止的童墨,犹豫了半天,终于朝病床边走了过去。
“冲冲。”童墨抬起手,想要抱他,可是又怕吓着他,并不敢。
钟念北眼底泛潮,鼓励着冲冲,“冲冲,过去抱抱妈妈,叫妈妈别哭了……”
冲冲眨了眨眼,鼓起勇气,抬起手伸向童墨,指尖怯怯的触及她的脸颊,“不、不哭了……”
“冲冲!”童墨猛吸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钟念北抬手擦擦眼角,接着说,“冲冲,抱抱妈妈,嗯?冲冲乖……”
“噢!”冲冲点点头,上前两步,靠在了童墨怀里,“不哭,冲冲抱抱……”
“啊——”童墨难以自持,放声痛哭,将冲冲搂进怀里。“好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冲冲,妈妈要走了……妈妈从来没有照顾过你,以后,也不能照顾你了!”
冲冲抬头看着她,大概是母子间的感应,小家伙同样是泪流满面。
“呜呜……您别哭,姐姐对冲冲很好,冲冲不孤单……”
童墨一怔,抬头看向钟念北,对她扬起唇角,由衷的道谢,“谢谢你,念北……”
钟念北捂住唇瓣摇摇头,“别这么说,冲冲是我弟弟啊!”
“嗯……”童墨感激的点头,“谢谢、谢谢你,谢谢靳先生……”
钟念北上前,双手搭在冲冲肩上,“冲冲,这两天就在医院陪着妈妈,妈妈有很多话要对冲冲说……好不好?”
冲冲警觉的抬头,问到,“姐姐,你会把我扔在这里,不要我了吗?”
“嗯?”钟念北一愣,忙摇头否认,“不是……姐姐会来接冲冲的,姐姐答应过冲冲,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但是,冲冲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妈妈,知道吗?这是男子汉的责任,嗯?”
冲冲似懂非懂,但他很依赖钟念北,自然听话,“嗯,冲冲知道了。”
“那……我和我爸就先走了,我们明天再来看你。”钟念北站起来,回头看了眼靳北铭。“爸,我们先走吧!”
“嗯。”靳北铭点点头,嘱咐童墨,“心放宽些,好好休息。”
“谢谢……”童墨感激不已,唯有点头。
钟念北和靳北铭一同出了病房,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和苏听白说一句话,也没有看他。童墨抬头看着他,催促道,“你还站着干什么?不上去追吗?”
“嗯?噢。”苏听白像是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出去。
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钟念北和靳北铭已经上了车,他跑出去时,车子刚从医院广场开走。苏听白立即转身去停车场,可是一摸口袋,才发现车钥匙忘了带下来。
这时候再上去取钥匙,或是拦车,都来不及了!他气闷的抬起脚,狠狠踢在车身上。车子响起警报声,保全闻声赶过来,看到是他,说话都没底气。
“苏、苏总?”
“滚!”苏听白双手叉腰怒吼道,难得的气急败坏!
“呃……是、是。”
看他一个人落寞的回到病房,童墨颇为吃惊。多少天了,她才想起来问一问,“你和钟念北之间,究竟怎么了?你们明明彼此相爱,又都是宽容大度的人,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
“呼!”苏听白长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是我的问题。”
闻言,童墨沉默下来,或许横贯在他们之间的,还是当年听白‘害’了钟念北母亲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