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句话让五十名弟子,全部惊乱了起来。
寒银雪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坏笑,缓缓缓迈着步子,走上步梯……
“就不劳你上山来了,我速下山来见。”
一个声音像是跨越了极远的路途,从山上飘到了山下,紧随而来的是一个飞速移动的物体,朝寒银雪打来,她想也没想,也没有看清究竟是什么,就向它扔去剑鞘。
登时两个物体迎面相撞。
碎裂的声响之后,她的剑鞘被打落成了两半,坠于地上。
而砍碎她剑鞘的是另一把剑。
那把剑,直直的插于地上,玉凌露认出了这把剑,寒银雪将整个身子侧了回来,她有惊无险的躲开了方才这招,这把剑的攻击。
顿时,她正看着这把剑,看得出神……
那把剑长于三尺,剑身除刃口外,浑黑至极,剑面薄如蝉翼,时不时还泛出渗人的寒光,譬如阴间鬼差索命使物,邪祟非常。
寒银雪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紧紧盯着步梯上,所有人也都看往相同的方向,可她们要等的,却迟迟没有现身。
寒银雪突然将视线转移到了许平安的身上,许平安方才的不安预感对了。
她猛地朝许平安冲了过去,一把将许平安拽过来,一手擒住他肩头,一手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许平安没有任何防备,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
许萍儿洛超更是不解,怎么一会儿出手帮他们,一会儿又将许平安给劫持了呢?
“为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许平安气怯的发问。
寒银雪不紧不慢地向许平安解释,“对不起了,许平安。我不把你给挟持了,你娘张悦心,是不会现身的。她实在太天真了,以为一把剑,就可以将我吓退。张悦心!有种的就别做缩头乌龟,敢不敢下山和我打上一场,比比谁强谁弱?”
她的吼声已传到了山上,在场所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许萍儿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剑,跑过去对准寒银雪,“我警告你。快把我老哥放开!”
寒银雪斜眼看过,“哼,你是拦不住我的。也没有人能拦得住,躲开!”
话音刚落,许萍儿手里的剑突然断裂一半,那一半在空中变化成七零八碎的碎块,打穿她的身体,她当即倒地。
受击的各个伤口,也开始不断流血,洛超只敢去扶,不敢轻举妄动对寒银雪怎么样?
“妹妹!”许平安,伸出手,发出撕破喉咙的喊声。
他看向寒银雪,“为什么?你不是说?……”
寒银雪冷冷道:“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书生,救你,也只不过是利用你你的身份,更容易见到张悦心一些,好保留全部实力和她对战。你还真以为我要和你做朋友?笑脸只是用来敷衍你的。我本就是个无情之人,只是你自己被所谓的男女情爱,冲昏了头脑,连好坏都分辨不清楚了而已。”
许平安的表情,十分的惊恐。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这些话是出自寒银雪之口。
但他最后还是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忽然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空了,而空了的东西正是从寒银雪嘴中用恶语的方式讲了出来,如果有东西可以填补,也许就只有只有失望。
许平安十分冷漠的对她讲出,“谢谢你的坦白。让我明白了这一切,只不过是我自己,自作多情而已,你应该杀了我的。反正,你杀的人也不少了……”
寒银雪冷笑一番说道:“你最好祈祷,张悦心能下来救你,不然我可没有耐心陪你这么个无趣的人讲话!”
“是门主!门主下来了!”
五十名弟子,全部单跪迎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一起。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她沿着步梯一步一步缓缓走下,一袭青衣,头发散披,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曾经的那张稚气的脸庞,已经没有少女时那般富有灵气。但却增添了不少成熟的魅力。
所有人都全程屏息看着她,也许她不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但却是最独特的,让人一见就难以忘怀。
她的左脸之上,还有一道被剑所划伤,留下的疤痕,她的气质完全掩盖住了她的这一缺陷。
只听张悦心边走边道:“自末影门创立以来,就立志以维平江湖为重任。为的就是不想再让江湖中出现像洛雄那号的人物,为了名利而大肆屠杀,造成江湖混乱人心惶惶。想想多少人,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多少家庭支离破碎。我不想再让那些正处苦痛挣扎的人们,再融入这本就不公平,又悲惨的江湖之中。所以,我只能站出来。用剑尊的虚名,告诉天下人,我的决心和毅力,也警示他们,收起妄想要统一江湖称霸武林的邪念。要知道,聚阴山脚,千裨林中,那一座座竖起的坟墓,难道还不够多吗?没想到,在我闭关的这些日子里,老是听到外界传来的流言蜚语。末影门易主……”
她已经走下了步梯,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之内,她的头缓缓地偏向了寒银雪这边。
“寒家杰女?寒银雪,你是寒江鹤的女儿吧?”
所有人在这个时候,同时看向了寒银雪,面对张悦心的发问,她当即回道:“不错。家父,正是翠江公寒江鹤。张悦心。你可算是现身了呢!”
张悦心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明白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难道就是想找我一决高低?如果是的话,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不想以武力服众,来获得别人的认可,恨,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强大。但爱可以让一个人变得伟大!”
寒银雪听着,止不住发声耻笑,她笑起来浑身都在颤抖。笑止转怒。
“笑话!你聚阴山成名一战,怕不是用的武力去战胜的洛雄?你剑尊的威名不是用武力去换来的?不靠武力,谁会真正的去服你?你成功了,当然可以用一些美丽的言词遮掩你曾经的不堪,装作不在乎。今天!我就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张悦心是一个欺师盗名的无耻之徒,家父苦心钻研十几年的武学,寒家飞剑。竟然变成了你的成名绝技,移天换日。致使天下人都鄙弃我爹不伦不类。沽名吊誉,害得他最后郁郁而终。他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在场众人听后无比惊讶,都开始低头议论起这件事情,而悦心并没有反驳,让众人更加确信这些话的真实性。
“怎么,还没有想清楚?非要我去激怒你,才能撕下你这伪善的面具?好!既然你还没反应,我就告诉你。我面前用剑架住的这个人就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听说过你家里的事情。你的爱,可真伟大。普度众生,抛弃家庭子女,背井离乡的来到这儿,做上你剑尊的位置……”
悦心听得一阵恍惚,寒银雪的话,确实字字诛心。
张悦心盯着许平安看了许久,才认出他来。
“你……你真的是平安?”
许平安猛地点头,答道:“是我。娘!”
张悦心的两只眼哐,包不住过多眼泪,在众人面前留出。
“是娘对不起你。娘没有做到一个母亲该有的责任。当年我与你父亲大吵一架而后离家来到此处,创立了这个门派。我厌弃名利,却身处名利场。我恨自己当初狠心的离开你们,我,我……”
她泪水满面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许平安听着她的话,立马哭泣着回道:“娘,我不怪你。无论是什么原因,厌弃我妹妹也好,厌弃我也好,或者厌弃家里的一切。即使在别人口中,你是多么的无情无义,你始终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也只认你这么一个母亲。这次我与妹妹找你,只是希望你能早日回家一趟,看看爹最后一面。”
“娘!”
许萍儿满身伤痛,从地上挣扎着起身来到张悦心身前,将张悦心紧紧抱住,哭的像是一个泪人。
张悦心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观摩着她的脸,犹豫的说:“你,你是萍儿?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你和你哥都长这么大了。不要怪娘,娘也是没有办法……”
许萍儿一边哭,一边哽咽的说:“我和老哥日夜都思念着你,今天终于见到你了。你还是像以前那般美丽,一点都没变,求求你,听我哥的劝,回家一趟吧,爹真的快不行了,他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张悦心微微的点了点头,眼里揉拨无限。
“好,娘自会如你所愿的。等我再办完这最后一件事,我们就一起回家,彻底的离开江湖,去过平凡人该有的生活……”
寒银雪发声喝止了她个人的谈话。
“张悦心,快点做决定!只要我打赢了你,天下人才会相信寒家飞剑,是由家父,寒江鹤所创。”
正当张悦心犹豫之际,江生烟站了起来,又跪了下去,声色悲壮对她讲道:“剑尊!寒银雪他杀了师伯薛隐詹,还打伤众多金刀门弟子,念在你与以往与本门的交情上的份上,为我们做主!”
玉凌露也道:“门主!寒银雪她乱闯山门,还故意打伤本门弟子,还望门主为我们做主!”
许平安也道:“娘,不用管什么江湖道义了。像寒银雪这样的女魔头留住,只会给江湖凭添祸乱。她意然那么想和你打!你就如他所愿吧。”
寒银雪听后轻蔑一笑,对于张悦心讲道:“听到没?张悦心,他们都这样说。你也是时候该表态了吧?”
众人都在等待张悦心的话,她好像是在思考,闭目又睁眼,仿佛过去了很久的时间,她才缓缓开口说道:“好,寒银雪。我就如你所愿,先放开许平安!”
寒银雪照做,许平安缓缓地来到几人身前。
张悦心又道:“但你若是战败了,你得放下你手中的剑,永远不再用它杀人,你还必须去那些你曾经挑战过的门派,一个个磕头认罪。凭吊那些死去的亡魂。”
寒银雪看过自己手中的剑,不加思索,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好!一言为定。”
两人同时的向对方走去,挑了一块极大的空地,刚好可以作为两人决斗场,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看得出神。
寒银雪的眼里装满了恨,而悦心的眼里装满了悔。
她,并不是很愿意参与此次的对战。
天,阴了下来。
凉风瑟瑟,乌云堆积,仿佛是老天爷知道会有一场大战降临。
地上的五十把剑也躁动了起来,同时树枝上的绿叶不停地往下掉落,像是在为秋天的到来而哭泣。
登时,狂风卷起数尺高的树叶,五十把剑齐齐的脱地而出,剑峰都朝着张悦心的方向指去。
五十把剑悬在空中,游移在张悦心周遭,一丝缝隙也不留,死死的封锁住每一个生门。
众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寒银雪用剑指挥着五十把剑,忽然全部停了下来,又忽然往张悦心身上狂刺了过去,张悦心在千钧一发之际,踩剑起跳,身如幻影,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剑在疯狂的撞击下,如团乱麻结实的绞在了一起,张悦心借着踩剑之力,朝林中飞走,顺带召走末影剑。
寒银雪见到立马指挥着五十把剑,朝她的方向追去,五十把剑,如五十个追命亡魂,凌空飞行,刮起的每一阵风都透露着无情的寒意。
“想走?没那么容易!”
寒银雪愤力一跳,追了上去。
林中,张悦心,刚一落地,就瞧见头上追来的剑,一把一把,如雨淋地。
她反复往后翻躲,五十把剑全部乱立在地上面上,寒银雪从上面飞下,踏剑而行,来到张悦心的面前,就是一剑!
张悦心向侧一闪,剑从她脸上擦肩而过,寒银雪身过一半,回声一削,当即一道剑风扫来,张悦心朝地一滚。
惊险的避开了那道剑风,那道剑锋直把她身后的树齐齐斩断。
张悦心缓缓起身,将剑收回剑鞘,对寒银雪讲道:“剑之所以有剑鞘,是因为它的本意在藏,不在杀。与人比武有没有锋利的剑刃并不重要,所以,我就这样和你打。”
寒银雪看着一脸不屑。
“哼!装模作样。”
她剑指一挥,地上的剑,又全部飞了起来,朝张悦心追去。面对见蜂拥而至的剑,张悦心只是躲闪,没有进攻,剑追的很紧,几乎是张悦心人到那里,剑就追到那里。
交招,悦心没有急,但把寒银雪给惹急了。
“不要躲!快应招!”
她一边追着张悦心,一边吼着。
张悦心闻声,当即转过来,双脚狠狠地瞪在地上,顺势满地的落叶,腾空而起与张悦心平身。
两人同时用剑指着对方,五十把剑,与满地的落叶,纷纷化作一道旋风,对撞在了一起,碎裂声,剑坠声,与撕裂的风,在一起交会混乱嘈杂,分不清是剑击落的叶,还是叶击落的剑,但相同的是,两者都有种难以比拟的锋利。
最后剑尽,落叶却源源不断如洪流冲击般朝寒银雪打来。
韩银雪当即一剑上切,将落叶堆切的洪流,一分为二。
她回身往后看去,落叶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径直地插在地上,而他砍去的那道剑风相当凌厉,张悦心有惊无险的躲开。
两人,再一次目光相望。
这一次,两人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寒银雪是畏惧,张悦心是坚定。
两人紧握住手中的剑,砍在了一起,顿时,两剑比利。
剑刃撕磨过剑鞘,发出刺耳的金铁之声,夹杂的火星闪现,格外耀眼。
两人都被对方的剑力震开,又聚拢一处,以此反复交招……
长呼,长吸。战斗似乎进入了缓和阶段,两人都在休息。而且都已经休息好了。
寒银雪发疯似的对着张悦心就是一顿狂砍乱削,张悦心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乱招,直往后一边退一边看着她次出的每一剑,那是躲不完,挡不近。
但她并不反攻,对于寒银雪来讲,她刺出的每一剑,都要比平常快上三倍,可是怎么也上伤不了张悦心。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差一点!”
张悦心也变得极不耐烦,厉声对她说道:“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是打不过我的。我看过你爹写过的剑谱,我全都铭记于心,比你还早练上个十几年。”
寒银雪现在情绪,已经全然失控。她开始变得暴躁起来,满天都是风在吼,满树都是树叶在颤抖,地上的人一个无言,一个在哭。
在这一刻,只有剑才是最快乐的,它正在为上一刻的饥渴,与这一刻饱饮了鲜血而欢呼。
最后,寒银雪的疯狂伤到了自己,她也没想到自己,越是疯狂,张悦心就越是冷静,她身上有两道伤口,一道是来自自己,一道是张悦心用剑气所伤。
她已经伤的很严重了,但她并不想放弃这次与张悦心对战的机会,张悦心见她受伤就放下了剑,平心静气地对她道:“你受伤了,再打下去,对你很不公平。我们不如先回去,等你伤好了。在考虑要不要继续打下去?”
没等寒银雪答复,她就转身默默的离开,寒银雪拖着伤痛的身体,艰难地一步一步跟随在张悦心身后。
她瞧着张悦心的背影,脸上游移过一层层的树阴,忽明忽暗之间,她有了想从后面捅死张悦心的冲动。
她的剑很快,如果张悦心毫无防备,她绝对有这个机会,试问如果自己的仇人就在前面,自己有能力杀了她,偷袭也好,正大光明也好,能杀得了就是本事。
于是她加快步子,往张悦心身后逼近,张悦心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她听到了寒银雪的心跳声,跳的很快。
两人在这一刻十分契合,同时停住了步子。
一声惊吼,丛林中传来。
众人朝林中望去,是寒银雪!
寒银雪拿剑落在了人群中间,她的剑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
众人也见到她身上有许多处伤口,相必是与方与剑尊经历了一场大战,可惜他们无缘见到,所以都在猜想,剑上的血是不是张悦心的,又或者,是她自己的……
他们担忧的更多是剑尊张悦心的安危,想象剑尊是否遭遇不测,但却没人敢吭声,因为都不太确定,可两人之间的战斗,只有寒银雪飞了出来,他们不得产生这个想法,是谁赢了这场战斗?
寒银雪手拿着剑,举过头顶,发出一阵怪笑。
众人开始惊慌了起来,都睁大着眼睛看着她。
她的剑断了一半,在众目睽睽之下。
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剑,刚才还好好的,可就在这一刻忽然断掉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剑断掉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也跪了下来。朝地上呛出一口血,面容十分痛苦。
而他们期待的,希望的,张悦心的身影,从寒银雪的身后缓缓走来了。
她站住,对于所有人讲道:“所有人都听着!我下面要说的这些话,务必转达给每一个江湖人听到。”
所有人都竖耳倾听,她接下来讲的这番话。
“像我这样一个,自私自利,抛弃家庭,抛弃子女,欺师道名之辈,不配高居剑尊之位。既然江湖人都要分争论争夺。那我也应该让贤出来,满足大家的意愿,多年前,我盗学他人功法。加以我名贯之。我对寒银雪父亲的亏欠,实在太多。寒银雪的出现,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寒银雪打断了她的话,“不用你说好听的。我现在已是个失败者,无论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别人也只会来批判我。只是我不甘心!我练了十几年的武功,只用几个月就打遍江湖无敌手,不曾想还是会输给你,真是可笑,好像这十几年来所有的辛苦,就单单只是为了你这一败?”
说完,她又是一番苦笑。
张悦心走到了她的眼前,像是一个母亲安慰孩子,“重权,重势,也应该重视对错。是我犯错在先,我向你,向你爹,向死去的人磕头认罪。”
说完。
她便跪下磕头,对寒银雪磕头,又对各大门派的人磕头,众人都有些不敢受礼,眼睛全撇向其他的地方。
唯独寒银雪,将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她拿起只剩一半的剑刃,她握的很紧,并且看向张悦心,她是否又有想杀死张悦心的想法,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她眼里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冷漠,充满仇恨,满是欣慰,好像她已经完全胜利了。
她呆呆看着她手上的剑,似有无限感慨在口,却只哽咽的说了句,“我犯了这么多的错误,只是为了弥补一个遗憾,可代表成就的,依就是错误…我不会忘记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寒银雪,是输得起的人!”
只见她,手掌抬放之间,将剩下的一半剑刃直接拍断,这下她的剑彻底报废了。
她随手一扔,满不在乎的转身离开,所有人都看向她离去的方向,投来毫无情意的目光。
孤寂冷落,渐远渐轻,天空落下的雨点如冬雪般刺骨寒凉,也许只有它,肯为寒银雪送行,她自踏雪而来,又踏雪而去……
寒银雪走后,张悦心立马吩咐弟子。
“末影门,众弟子听令!”
仅剩于仙女山的弟子们听令,纷纷下跪。
“弟子在!”
张悦心对众人讲道:“今日,我将末影门,门主之位。传于玉凌露,并予她末没影剑。”
众弟子中有高兴的,也又惊讶的,她们全没想过玉凌露会在今天成为末影门第二任门主,与她有过节的那些人回来看到是这个结局不知又做何感想?
话语间,她悄然缓步,来到了玉凌露的耳边,悄声独自对她讲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你,而不是金水瑶吗?”
玉凌露摇头不知。
“因为你极能容忍屈辱,能装能藏。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够守住权力,望你以后好好的利用。”
玉凌露又惊又喜的看着张悦心,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接过剑,浑身都在颤抖,这颤抖里有兴奋,有心酸。她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张悦心直起了身子,又对其他人讲道:“即日起!玉凌露就是末影门第二代掌门人,不可违命。”
“遵命!”
所有末影门弟子齐声答复,无人抬头。
张悦心满意的转过了身子。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白杨夫妇,眼睛却游移在地面上,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东西,张悦心明白,便伸手一召,银魄剑和幽波剑,立马飞到了她的手上拿住。
她当即扔还给两人,两人接住。
她对两人道:“我曾经因一剑留疤之恨,将你们两人佩剑,独占十几年之久,如今还与你们。”
两人接过剑后感慨一番。
“多谢剑尊!算来,我们还得感谢你,若不然,在寒银雪挑战众门派的时候,我们夫妇俩恐怕也在其中了,这失而复得的滋味,实在说不出口……”
张悦心又对江生烟与众门派弟子讲道:“你们都可以回去复命了,寒银雪,自会履行诺言。”
众人纷纷向剑尊表示感谢,然后告退下山。
人群里洛超搀扶着许萍儿也在其中。
许平安见着立马吼道:“妹妹!你要去哪儿?”
许萍儿并不回头,一直往前面走着,只是伤感回话:“只要不是回家,到哪里都可以。那个家,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再见了,哥哥,母亲。幸好,还能再见你最后一面……”
待她身形隐尽,只能听到她的哭声,在山间,余音袅袅,良久不绝。
张悦心流下悔恨的泪水,现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去干涉许萍儿的自由。
效城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她在里面痛苦的生长,如今终于成了一只自由的鸟儿,无拘无束,可以抛下一切,哪里都能去游闯。
许平安也知道她妹妹的想法,劝告。他是绝对办不到的,他不想让她再痛苦下去,他希望自己的妹妹离开家以后,能找到自己的快乐与幸福。
许平安还有那么一丝羡慕许萍儿,但他终究是放不下功名利禄。
所有事情终于结束了,张悦心身体摇摇摆摆的就要倒地。
众人赶忙近身上前来扶住她,许平安与玉凌露左右将她扶住。
张悦心将手从自己的腰间拿下,发现有一道因剑刺出的伤口。
血。在不停的往外流着,众人都相当的惊讶。
而她,也说出了林中所发生的事……
林中,两人同时停步,同时出剑,两人的剑,快到谁也没有办法躲闪,都互相刺中了对方,但张悦心并没有将剑脱鞘。接下来拳,掌,腿,无所不为其用,最终,两人在一番恶斗之下,内力抗衡中,悦心完胜过寒银雪,她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到现在才表露出来,也是不易。
她很是虚弱的对两人讲道:“她真了不起。若是十五年前,我也许会死在她的剑下,我也是时候,该回家去了……”
前面的一句话,是她对玉凌露讲的,后面的一句话,她侧过了头,是单独对许平安讲的。
许平安,就这样扶着她,两人就这样缓缓的离开了仙女山,玉凌露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立马引领众弟子,朝地单跪下拜,放声道:“恭送末影剑尊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