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偶尔的,也会计量呼吸的频率, 推算爱情的深浅。
而闻笙心底里最期待的, 却还是一场摩托车旅行。
她对摩托的着迷不亚于对物理的迷恋。精密机械,发动机的轰鸣, 流线型车身设计,摩托车是最野性的艺术品,也是承载她自由幻想的寄托物。
闻笙心里的那辆摩托是文学和物理的纠缠,也是刺破日常生活边缘的一柄利刃。
而二手市场上待售的摩托,则像是一块儿沉睡着的, 又梦想着完成使命的生锈废铁。
闻笙也有做大英雌的愿望,觉得自己有义务解救一块不甘心躺平的废铁。
磨损的车轮也足够带自己疾驰着逃离城市, 驶过暴晒或漆黑的无人之境,最终卧倒于荒漠,或沉浮于湖泊。
*
现在, 她真的如愿以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摩托车。摩托车的大名叫闻不到, 小名叫迟不到。听也听不清的召唤,和迟迟到不了的远方。
闻笙把车身擦得锃亮。正午的太阳下,那泛着光泽的红黑色金属外壳, 在闻笙眼中却仿佛透明玻璃壳。
比起欣赏车子的涂漆,她更乐意花心思琢磨车子的内部构造。
喜欢观察齿轮咬合的形态。
坚硬的, 紧密的联结。为了一个模糊的目的,相互依存着,磨合着,永远不知倦的。像她和她。
闻笙扶稳车身,低笑了笑,转动钥匙、踩下脚踏板、握紧把手启动车子。
她的起步从不急切,总是缓慢提档,再以最平稳的姿态行驶入灰黑色公路。
车子与人都情绪稳定,反而让她们透露出一种平静的疯感,比急吼吼轰一脚油门咆哮着赚回头率的毛愣机车帅气得多。
抵达驿站的时候,迟绛已经背着那熟悉的黄色背包等她了。
一行人简单寒暄,互换了联系方式。队伍里全部是女生,领队的骑手已经有二十年经验,在318公路还破破烂烂的时候就已经自驾环游了中国。
领队摘了手套,和大家重新强调注意事项,也预警了种种风险。她上来便给摩拳擦掌的车队浇了盆冷水,“按照往年经验,八个人一起出发,也许留到最后的只有三个人,两个人,也可能全队都中途放弃。”
“不知道大家因为什么做出出发的决定,我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团结地抵达终点,完成人生里很重大的一次挑战。
但有些话必须说明白:生命安全是第一重要的,保住生命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可以明白吗?”
她的表情有些沉重,目光逐个扫过队员,与队员用眼神一一确认。
方才还松散着嬉笑的一群人,也一下子被她目光震慑到,挺直腰背严肃起来。
迟绛轻攥了攥闻笙的手,似是在同她重申生命的珍重。她侧目看向闻笙,发现闻笙也正含着笑意看向自己。
内心无端地甜了一下。像白砂糖化开在西红柿切片上,一颗心红扑扑又甜滋滋的。
她们围桌坐下来吃了顿涮锅,领队笑着调侃:“多吃点牛肉,嘿,尤其是你们俩小孩儿,敞开了吃,路上才好有力气。”
迟绛点点头道谢,往闻笙的碗里又添了两片肉。
水足饭饱,她们在驿站的巨型木牌上签了名字,拉横幅拍下第一张车队合影。趁日薄西山的时候,六台车顺次出发。
队伍里的其她人对两小只格外偏爱,主动把闻笙的车子护在中间位置。
就像马拉松比赛一样,旅途的开端总是亢奋的,车子马力充足,车手心情愉悦,她们毫不留恋地把城市遗落在身后,向城市边缘行进的每一公里都伴随着火热的心跳。
第一天的行程其实不算紧凑,主要目的是为了团队互相熟悉,找到行路的节奏。
当晚在合作的青年旅店歇脚,为了节省费用,闻笙和迟绛住的是同一间屋子。
左脚才踏进房间,迟绛就收到祝羽捷的短信:
[你们到哪啦!有照片没有?快给我见见世面(眨眼)(眨眼)]
迟绛随手拍了下房间,又添了两张风景照一并发过去:[已经快出城了,现在该休息啦。]
没想到下一秒祝羽捷就煞风景地提醒她:
[迟同学务必慎独,记得答应我的共同“清心寡欲”,不要违背诺言(爱心)(微笑)]
迟绛看着手机屏幕,咬牙切齿回她:
[猪御姐,你不要坏事做尽!!]
而同一时间,闻笙的手机也响起提示音。
祝羽捷发来一个击掌的表情,坏笑着通知闻笙:
[完美搞定!]
[尽管放心调戏小迟,禁欲版的酱酱超好rua。(坏笑)]
闻笙读完信息,轻抿嘴唇,心虚地将手机藏回口袋。
不能欺人太甚,不可以套路未来的女朋友。
但当她扭头看看迟绛,看见一颗被头盔压坏发型的小蘑菇,心里面又响起另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