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的记忆悉数涌上,混沌且庞杂,挤压着太阳穴隐隐作痛。
    那场战斗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测。
    如果这是敌人创造的幻境,幻境内一切造物都该归其所用,但显然那个女人是例外。
    我究竟在何处。
    她又是谁?
    “叩叩。”
    敲门声打断思绪,佐助抬头,见女人倚在门框边,平淡道:“既然醒了,我们来谈谈吧。”
    她并非征求意见,说完便关上了门,在床边的木椅上坐下。
    “我不是你的敌人。”
    “很抱歉在你昏迷时擅自读取了你的部分记忆,情况我已大致了解,长话短说吧……”
    “首先是你对这个世界的质疑,这并非你猜测的幻术世界,而是毋庸置疑的现实。问题在于,你是佐助,但不是‘这个世界’的宇智波佐助。”
    女人的语气毫无起伏,话语中的信息却令他一怔。
    “具体情况尚不明确,但据我猜测,应该是你最后一次使用轮回眼传送时出了问题。本该在不同纬度的时空交错,导致你和敌人一同来到了这里。”
    虽然离奇,但并非全无可能。
    佐助不禁拧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轮回眼因不明原因关闭,便意味着他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似乎猜到自己在想什么,女人开口道。
    “我会帮你。”
    他抬头看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与戒备。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宇智波瑠加。”
    女人语气平静:“我与你是灭族之夜唯二幸存的遗孤,也是你在这个世界的妻子。”
    话音落下,对面的男人沉默了许久许久。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丈夫在你到来时也曾开启过时空间通道,我方才试图联系他,但一直没有回应……我想,他应该和你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女人的愁色不似伪装,担忧且笃定道:“我得救他。”
    “将你送回你的世界,接我的丈夫回来——我们的目的一致。”
    “当务之急是查清你轮回眼无法使用的原因,以及找到重新开启空间通道的方法。”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二人最终达成共识,商定翌日启程。
    谈完已是深夜,名为瑠加的女人让出主卧,自己去陪孩子。
    是的,“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宇智波佐助见到了他,是个男孩,四五岁的年纪,被母亲以“不要打扰爸爸休息”的理由早早哄进了卧室。
    即便他仍未消化新世界的信息,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孩子长得很像他,简直是自己小时候的翻版。
    宇智波温树漆黑的眼睛明亮而湿润,全然不知真正的父亲已经失踪,搂着女人的脖子,乖巧地向自己道晚安。
    瑠加向他投来的眼神中有歉意也有无奈,他看着儿童房的门在面前阖上。
    主卧里有自己和那个女人的气息,熟悉中夹杂着陌生,佐助并不排斥,但也正是这份安逸令他如坐针毡。
    客厅壁炉边的窝着一只黑猫,一人一猫安静对坐了一整夜。
    这栋房子里“宇智波佐助”的痕迹随处可见。
    墙壁上挂着许多照片,大多以孩子为主,却也不乏熟悉的身影。
    佐助看见了“鹰”小队的合照。
    他记得那张相片,原是复仇途中香燐偶然提议的产物,可照片上却多了一个身影。
    宇智波瑠加是一块拼图,从未出现在过自己的人生中,却在这个世界痕迹遍布,与“宇智波佐助”严丝合缝地镶贴。
    十七岁的少年少女并肩站在一起,身旁是熟悉的队友们。
    怪异、新奇、荒谬。
    又仿佛生来该是如此。
    “鹰”的合照有很多,在他的世界里,四战后“鹰”就地解散,可照片中的大家俨然二十多岁的模样,背景亦是不同风景,更像是旅行留念。
    此外还有很多“鹰”成员与孩子的合照。
    其中一张是宇智波温树三岁时的生日留影,男孩被香燐宝贝似地搂在怀里,照片中自己沦为了端蛋糕的背景板,表情无奈。
    另外还有男孩骑在重吾脖子上的抓怕,以及水月将孩子高高举起的场景,看着这些照片,仿佛亲眼见证了这个孩子的成长。
    像是一场梦。
    “我”的孩子——
    “我”的人生。
    深夜的客厅没有开灯,月色与雪光照亮了屋内,他在照片墙前伫立许久,似乎牵动了记忆深处细枝末节的角落,男人恍惚记起了什么。
    他也有一个孩子。
    这念头在脑海中转瞬即逝,像坠入湖泊的水滴,轻微渺小得甚至未能产生任何涟漪。
    宇智波瑠加是个理智且行动力极强的女人。
    敌人为追击自己而来,小屋的位置已暴露,她不可能将孩子置于危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