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睑讶然,为了掩饰自己的粗心大意,她忙低下头吃饭,猛一瞧,怎么菜色全变了,几乎是配合李思齐的嗜好而张罗出的菜。她向来不挑嘴,却颇不是溢味,连福婶也想讨他的欢心。
「你骑车吗?我听到摩托车声。」李思齐问。
「不是,是店果的摄影师,他住附近,顺道送我回来。」她边吃边答。
连综三天了,无论多晚,一样的引擎声,自然一样的车主,他刚才在窗口张望了一眼,是个男人,头戴安全帽看不清长相,但身形健硕,声调活泼轻快,似乎很年轻,这么殷勤地送一个女人回家,不会只有同事情谊。
「白天呢?你怎么上班?」他似随口问。
「也是他送——」实问实答得不太对劲,她敏觉地住了口,视线落在碗里,埋头吃菜,却有些食不知味。
他却转移了话题:「我今晚得赶回去,接下来有几天我不能来了,我父亲住院了。」
「哦?」她大感意外。「不要紧吧?」
「老毛病了,年纪大了总是撑不太住,我得随时到医院看看。」
「那就去吧,这果的事你不用担心。」
他讶异地看她,她口气放柔,眉间微现隐忧,并未如想象的漠不关心。
「有问题打电话给我。」他不放心地叮咛。
「不会有问题的,有我哥在啊。」她笑。
他差点忘了,她长年与姜浩中相互扶持,没有他,她一样可以安然无虞。
没有他?心头乍现微刺感。他待福婶抱走孩子准备沐浴后,启口问道:「在你心里,我大不如你哥是吧?」
「我哥?」她抬高浓眉。「你们本来就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为人谦和,我嫂子婉欣不爱做的事他从不勉强她做;他很少不开心,除非踩了他的底线;他也很负责,婉欣是他的青梅竹马,他中学时承诺将来要娶她,他真的做到了。」她一口气说完。
「嗯,所以反过来说,我霸道不讲理,老是勉强你做不开心的事;我不负责任,因为从来没有承诺你未来?」
她咽下一口饭,不安地看着他。「我没这么说,不过如果你变得和他一样,我才觉得有鬼,反正你这副样子我巳经习憎了。再说,我怎么想并不童要,你需要取悦的人不是我。」
他正色凝视她。「你的意思是,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问过你?」
她稍犹疑,重申一次:「上次不是说过了吗?你想怎么做就去做,我不会干涉你,况且干涉也没用啊,你一直都我行我素的不是吗?」
这可是肺腑之言,她连选择不看到他的权利都没有。为了避免不期而遇的惊吓,只好当作他是长住的房客,结果她的公寓简直成了他的行宫,她刚才进门时注意到了,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
套沙发换新了,她隐忍着没发作,可不表示她不为他的行径伤神。
他倾靠过去,一手抬起她下巴。「别忘记你现在说的一番话,如果你敢反悔,我绝不认帐,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我的茉莉。」
这些话似郑重宣誓,又似玩笑般恐吓,她周身寒毛坚起,瞬时又找不出他话果的蹊跷,她拍落他的手,怏怏地嘟囔:「你这人就是这样,早对你没寄望,我才不柏你。」
「最好是不怕。」他快速靠近啄吻她的唇,赞赏地颔首。「我就喜欢你这样,知道吗?就这样,不要把你原来的样子藏起来,你做什么我都能接招……」他满富意味地盯住她,盯得她后缩,她抬手护唇,紧张地闪着眼睫。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后退一点——」她瞪着他。
他高举两手,一睑嘻笑。「什么时候你才会心甘情愿再对我撒娇?」
她奉送他一个白眼,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决心不理踩他的调侃,她沉默进食,但毕意身后有人,没法气定神闲。她撑持了一阵,没听见动静,怀着猜疑回头,偌大客厅竟空无一人,门是虚掩的,李思齐消失了。
「这家伙!」她匆匆跑到门边张望,静巷只有三两行人走动,不见他的踪影,她恨恨地抱怨:「气死了,走了也不说一声。」悻然关上门,她走回餐桌旁,发现没了食欲,若有所失呆立着。
顷刻间,一双臂腕从后环抱住她,她被紧拢在男性宽阔的胸怀里,惊异地作不得声。
「在找我吗?你心里始终还是惦记着我吧?等等,不用回答我一」
李思齐一手贴住她半张的嘴,一手拿出一样东西,塞进她手心。「优先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考虑三天,我把自己送给你,最好尽快下订,以免向隅,我可是很枪手的喔。」
她摊开手掌,一只酒红色绒布小盒,不必掀开,她知道那是什么。她僵楞许就,垂手拳握住小盒,想回头,终究提不起勇气。她听见他提起行李踏实地走出门的声响。这次是很确实的,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