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了最后一个字,始终哽在他喉间的那股子气才被吐出来,他看着那几行字,面上有些怔愣,可随后又觉着这样再好不过。
    他或许也不需要沈瑞亲自走入这淤泥之间来拥抱他,他自然会收拾干净,走到沈瑞面前的。
    “江寻鹤。”
    脊背上忽然被拍了下,江寻鹤猛然转过头,便看见沈瑞满面的风尘倦怠,但仍旧是弯着眼睛笑,他的目光在那信纸上扫过,最后盯着江寻鹤的神情瞧,笑道:“这么委屈啊,那你还敢写那种东西来气我?”
    他看着江寻鹤的眼睛,笑容收拢了几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忽而抬手抱住了江寻鹤。
    “江寻鹤,神明不会俯身够人间,但我会来爱你的。”
    【正文完】
    第195章
    不过方做了春祈祝祷, 便觉着处处都好似能冒出新芽一般,就连御街上酒楼的匾额都擦得好似新木般。
    一个冬日而已,中都城内的百姓便已经全然忘了逆贼一党将半条街都染得血红的场景了。
    几场春雨将街上的石砖都要泡得发酥, 两侧的小摊子上又多出许多应时的玩意儿。
    沈瑞从马车上下来时,周遭的百姓都暗戳戳地盯着他瞧,见他看过来便乐呵呵地打招呼。
    他们这一冬, 都或多或少地受过沈瑞的恩惠——往年冬日里粮食棉花是什么样的价格, 今年又是如何,没有人比他们心中更清楚。
    更别说年前楚家的商铺里还分了些年货出来, 虽说不多,但能让家里孩子甜甜嘴,总归是高兴的。
    是以沈瑞活了二十几年, 难得名声好听了些, 也难得不是人见烦。
    不过这些百姓们打过招呼后也不说去做自己的事情, 还是一个阵儿地往他身后瞅, 直到瞧见了那高大的人影才算是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
    他们可是早就听另一条街的商贩说了,沈靖云这些时日身边跟着个可高大的女子, 虽说戴着斗笠叫人瞧不见面容,可那身上的罗裙处处精细华美,一瞧便知是极为得宠的。
    就是那身形瞧着比沈靖云还要更高点,往往是一露头, 就吸引一众的目光。
    这些时日中都城内议论纷纷,谁能想到那沈靖云长者一副风流样, 可实质上竟然是好这口的。
    啧啧啧,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沈瑞感受到了众人的注视, 弯起的唇角向下压了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脚往前走。
    “走吧, 府中那些衣裙穿过了瞧着便没意趣了,今日给你买些新的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未刻意压着声音,因而周遭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之间更是彼此交换着暧昧的目光,心中猜忌横生。
    直到那高大女子跟着沈瑞进了店中,百姓们才“哄”得一声闹开了。
    “你说这沈靖云究竟是什么癖好,竟然会喜欢一个这样高大的女子。”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自己头顶比划着。
    “谁知道呢,我可是听说中都内不少人都琢磨着要同他说亲,谁承想还没等张口他就把人领出来了,一时间都哑了火。毕竟谁知道有这种特殊癖好的人会不会再有旁的什么,谁家能把女儿嫁过去受苦?”
    “你们说那女子终日戴着斗笠我们也瞧不见面容,那沈靖云就这般宝贝?”
    有人闻言嗤笑一声道:“宝贝什么?我舅妈婆家有个小姑子,她二姨的三舅姥爷家的媳妇就是在沈府做活的,听说是因为这女子长得奇丑无比,这才终日戴着斗笠不敢见人的。”
    “啊?不能吧,那沈靖云这般相貌,何至于找一个无盐的?”
    “谁知道呢,估计这种有钱有权的人都有些奇怪地癖好……”
    外面的议论传得愈发离谱,从长街这边传到那边去,就传出了十几种版本。
    而此刻那位高大丑陋的女子正站在沈瑞身侧接受掌柜自以为隐蔽的打量。
    掌柜状若无意道:“沈公子今日怎得没带春珰姑娘来?这位姑娘倒是面生。”
    沈瑞哪里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嗤笑一声道:“掌柜不愧是多年经商的,这般的好眼力,隔着斗笠便觉着面生了?”
    掌柜很想说这般身形的女子实在是中都内难寻了些,但顾忌着沈瑞从前的声名,到底还是故作憨厚地笑了两声,没敢再接话。
    他转身给沈瑞介绍着特地准备的几件华丽衣裙,什么乌州特供的锦缎、南海来的蚌珠、云州来的玉石、江东有名的绣娘……
    凡是显着贵,能拿来做噱头的东西都被掌柜吹嘘了个遍,他心中还有些微微得意,毕竟这些好东西实在是难寻,中都城内出了他这店,再想找可就难了。
    沈瑞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觉着东西实在是一般,他原也不是真出来买东西,毕竟这些玩意他库房中好上百倍的也算堆积如山,只是有意将人带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