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車內後座統共只有那麽大, 兩人又是緊密貼着,喬憶爾看着林煦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搶走手機,還肆無忌憚地在輸入框中打字,烏黑眼瞳詫異地瞪圓。
“你幫我回了什麽?”喬憶爾心頭莫名慌亂, 忙不疊奪回手機。
可細致一看, 莫說查尋林煦的回複內容, 就連鄧書豪這個人都消失在了的她列表。
被林煦像扔垃圾一樣地扔去了黑名單。
“你……”喬憶爾抱住手機劃拉了一圈,确定鄧書豪進了黑名單後, 條件反射地脫口。
“怎麽?”林煦一條胳膊環過她的腰, 将人帶至更近,低沉不快的音色飽含危險,“還想留着?”
喬憶爾對于把鄧書豪丢去黑名單這事兒毫無異議,她也有這個打算, 但無比好奇林煦的回複內容。
“你發他什麽了?”她放下手機, 仰起臉蛋問。
林煦對上她閃爍的晶瑩瞳仁, 眼尾輕輕挑起:“很想知道?”
“你說呢?”喬憶爾瞠目,頗為郁悶地提醒,“你用的可是我賬號。”
林煦不要臉地回:“親我一口。”
喬憶爾眼中頃刻盈滿震驚,本能地去瞟陳叔。
林煦絕對清楚她不會當着旁人,尤其是看着他們長大的長輩的面同他親熱,不輕不重揉了下她柔軟腰肢, 沒再開口。
不過賓利抵達君悅庭,陳叔離去,兩人一踏進頂層複式, 林煦便一手擁住她, 一手護好她後腦勺,抵去牆壁。
他好似隐忍已久, 半秒鐘也等不了,俯身覆蓋她暖意融融的粉唇,勢不可擋地輾轉吮吸,攝取呼吸。
彼此舌尖追逐勾纏,深層掠奪,交彙的水漬聲不時溢出。
好一會兒後,林煦稍稍分開,卻意猶未盡,一下下地輕磨她唇瓣,還想探入。
喬憶爾氣息全亂,緩緩睜開水汽氤氲的眼,腦子暈暈乎乎,可還記得他先前在車上說過的話:“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發了什麽吧?”
林煦淺淺勾唇,笑得蔫壞兒:“這是我親的你。”
喬憶爾:“……”
隔日晚間,林煦提前知會過喬憶爾今晚有應酬,派了陳叔送她回去,他則獨自去往了江錦酒店。
林煦自小桀骜,好比來去肆意的野風,饒是工作以後收斂了不少脾性,骨子裏依舊有着睥睨一切的狂傲散淡,能夠讓他時刻惦記時間,早到等候的人目前只有一個。
那就是昔日的妹妹,今日的小女友喬憶爾。
是以,林煦卡着時間到達江錦,鄧書豪已然候在了包廂。
鄧書豪明顯對這頓飯萬分重視,特意打理過外形,收拾得像模像樣。
他脊骨挺得筆直,坐姿端方鄭重,偶爾整理一下襯衫領帶和西服外套,力求精益求精。
耳聞包廂房門被人推動的聲響,鄧書豪最後快速地理了下衣擺,站起來望出去。
哪裏預料到,會撞上林煦不動聲色,幽深冷漠的視線。
鄧書豪唇邊維持的教科書式的标準微笑有一瞬凝固,繼而馬上調整好,恢複自然。
由春入夏的氣溫一日日增長,林煦受不了一點兒熱氣,西服外套和領帶脫在了車上,此刻衣着一件版型周正的白襯衫,随性地解開上方兩顆紐扣,略略提一下西褲,落座到他對面。
林煦背靠椅背,姿态慵懶松弛,昂起的腦袋偏斜些許,用凜凜眼刀睨他:“看見我來很失望?”
“沒有。”鄧書豪坐回原處,聲色平和,聽不出一絲半毫的異樣,“只是有點意外。”
林煦眸光鋒利地打量他,懶得多講廢話,直截了當地問:“你知道喬憶爾和我有關系?”
短短數秒的接觸,鄧書豪鎮定了不少,完全不詫異他會有此一問。
否則的話,不會出現約他出來的人是喬憶爾,當下共坐一桌的又成了他的情況。
鄧書豪心思活絡,清楚再難隐瞞,老實承認:“大概知道。”
林煦恣意地翹起二郎腿,目色沉沉,有了兩分興趣:“都知道什麽?”
鄧書豪一五一十地回:“她是您妹妹。”
這還是他沒有正式入職千藝設計之前,秦源将陸海靜推到他面前,後者和他單獨交談時,第一時間告知他的。
秦源自認聰明絕頂,精通職場上的那一套彎彎繞繞,實則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
他以為陸海靜是林煦妹妹,集團大小姐,一心要為她引薦資源,如何猜得到這小妮子比他想象中的精明,那麽快就把真相吐了。
若不是陸海靜提供了這一點關鍵信息,鄧書豪也不會大發善心,有空就提點她一二。
不過陸海靜的機靈只持續了短暫時間,在鄧書豪反複提醒她要認清形勢,不要輕易得罪喬憶爾,讓她想方設法和她修複關系的前提下,她依舊執迷不悟,走火入魔般地去搶了華興的單,公然和集團大小姐對立。
林煦輕輕挑動眉梢:“還知道別的嗎?”
鄧書豪面對這位威名在外,手握集團衆人生殺大權的CEO,謹慎收起所有得失算計,老實地搖頭。
林煦聲線沉冷,涼涼問出口:“所以你是想當我妹夫?”
他有意加重音色,把“妹夫”兩個字咬得極重,意味隽永。
鄧書豪打定了主意,沒有多怕,謙遜誠懇地保證:“林總放心,如果喬喬願意接受我,我一定會對她好,給她最好的生活。”
林煦俊逸的面龐再增霜寒,涼嗖嗖地剜他一眼:“你有這個資格嗎?”
“她現在沒有男朋友,我也沒有女朋友。”鄧書豪不卑不亢,認真又篤定地分析,“我清楚自己的能力暫時無法和林總相提并論,但已經遠遠超過了同齡人,我自認還是有這個資格的。”
他後面半段自吹自擂,林煦沒有聽進去多少,絕大多數注意力集中到了第一句話上。
她現在沒有男朋友……
林煦雙手自然地交疊在身前,帶有薄繭的拇指指腹摩挲左手中指上的戒圈,雙唇壓出冷硬直線,眼中的熊熊烈焰快要燒出邊界線。
他胸膛淤堵,洶湧上無數犀利駁斥的話。
奈何最為真實、極具震撼力的那一句無法脫口。
林煦轉動戒指的指尖忽而停滞,深不可測的黑眸翻滾陰鸷嗜血,下壓的語調宛如出鞘刀鋒,狠厲冰冷,令人不寒而栗:“你給老子離她遠點。”
森寒的尾音尤在晃蕩,只聽“嘩啦”一響,他掀動木椅站起身,速速揚長而去。
他坐上車,徑直開去了君悅庭。
彼方,喬憶爾吃過保姆阿姨做的可口晚餐,不多時就去浴室泡澡。
她磨磨蹭蹭一兩個小時,系一條純白浴袍,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長發,方才從卧室走來客廳,打算倒杯水喝,突地耳聞大門門鎖轉動的聲響。
喬憶爾不免吓了一跳,遞眼望去,是林煦。
她大松口氣,慢吞吞晃過去,狐疑地問:“你不是說今晚有應酬嗎?這麽早就結束了?”
林煦風塵仆仆,神情不明,快步走近摟上她,不由分說掐起她下颌,封住那一開一合的唇。
喬憶爾被他突如其來地吻過不知道多少回,眼下卻仍然有所震蕩。
林煦滾燙的深吻一下子變得毫無技巧可言,連第一次嘗試性地親她都不如,他捧高她的臉蛋就長須直入,兇狠地啃咬舔舐。
粗暴發洩似的。
“你,你怎麽了?”喬憶爾招架不住,很快被他堵得呼吸艱難,掙紮着往外退,模模糊糊地問。
她以為他喝多了,可哪裏嘗到了酒味?
林煦沉黑的瞳仁早已一片混亂,彌散濃郁的意亂情迷,他沒有應聲,不過給予她片刻喘息就又湊了上去。
他灼燒一樣的雙手暧昧游走,掀動浴袍,埋首在她才被甜膩沐浴露浸泡過的脖頸,深深一吸,含混喑啞地問:“洗過澡了?”
喬憶爾身子不知不覺地癱軟,勉強倚靠住他。
她很想吐槽,他肯定是在明知故問。
她妝容全褪,發絲濕漉,身上裹的是寬松浴袍,一看就是洗過澡了啊。
“我也想洗。”林煦纏綿地咬上她左耳,朦朦胧胧的聲色最是蠱人心亂,“陪我。”
喬憶爾猛然清醒,趕忙推他:“我洗過了。”
“再洗一遍。”林煦蠻力撕扯自己的襯衫,連帶着她身上松松垮垮的浴袍一并脫落在地,強勁地擁住她,進了主卧浴室。
熱霧未散的玻璃房內水聲嘩啦,又起霧氣,一雙綿軟無力的手掌可憐兮兮地印來,試圖向光滑玻璃借力。
奈何沒過多久又被抓了下去。
大半個小時後,淅淅瀝瀝的水流混合異常的悶哼,沖走滿室荒唐。
喬憶爾身上斑斑點點的暧昧紅痕,赤腳跑出來,跌跌撞撞地鑽去了另外一間浴室。
她腦子充血,忍不住又洗了一遍澡,除去使用沐浴露,還壓了好幾泵洗手液。
然而那份陌生的,瀕臨沸騰的熱度無論如何沖刷不掉。
一如由于長時間進行一個機械動作,腕部傳出的酸脹,遲遲揮之不散。
這一晚,林煦死皮賴臉沒有走,留宿在隔壁次卧。
第二天是大好周末,但喬憶爾莫名別扭,不敢和他長期處在同一屋檐下,一大早就拿上背包準備出門。
林煦從卧室出來,捕捉到她偷偷摸摸開溜的舉動,墨黑眉頭微有擰動。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飛快地橫在她面前,攔住去路。
喬憶爾雙手環抱背包,怯怯瞥他:“你幹嘛?我要去公司加班。”
“家裏不能加?”林煦垂眸注視,從她領口邊緣望進去,隐約能夠瞧出三兩處靡靡紅痕。
全是他做的亂。
喬憶爾覺察到他的打量,羞赧地拉起領口,埋怨怒瞪,斬釘截鐵地回:“不能。”
她怕在家裏加着加着,就被他加到別的地方去了。
林煦似是能夠一眼看透她的思緒飄去了哪裏,忍住笑,提醒式地問:“不回老宅了?”
爺爺奶奶前兩天就在家族群裏面抱怨又有一陣子沒見過他們了,喬憶爾當時就許諾這周六會回去吃晚飯。
“晚上晚上。”喬憶爾現在只要一見到他,聞見他身上蓬勃性感又不失幹淨清爽的成熟氣息,記憶就不可控制地飛回昨晚的浴室。
她指尖又似被熱意灼烤,手腕的酸痛若隐若現。
越想耳根越燙,喬憶爾低下腦袋躲閃視線,倉促繞過他,執意要出去。
小姑娘一旦泛起倔,林煦拿她是丁點兒法子都沒有。
他沒再阻止,不過追上去蹲下身,為她穿好鞋子後,跟着出了門,非要開車送她。
休息日的中央商務區人去樓空,幾乎沒什麽人,林煦放心大膽地将車開到了集團樓下。
喬憶爾卻格外警惕,下車時東張西望,萬幸四下空空,沒撞上一個熟人。
但她搭乘電梯上五樓,步入千藝設計的客戶服務部,預料不及地發覺鄧書豪也在。
他裝扮沉穩雅致,步伐從容,從臨街窗戶那邊走過來。
喬憶爾悚然一驚,一顆心蹦到了嗓子眼。
從五樓的窗戶往下望,足以看清太多細節。
好在鄧書豪并沒有多說什麽,眼眸淡淡掃過她,溫和一笑,輕松問道:“來加班啊?”
“嗯。”喬憶爾緊張,不自在地應聲。
“我也是,先去忙了。”鄧書豪簡單寒暄完,風姿不凡地走去了總監辦公室。
喬憶爾長長舒出一口氣,估摸他應該什麽也沒瞧見,趕緊也回了工位。
如此相安無事地到十一點,鄧書豪再度出現,發起邀約:“快到飯點了,我們一起出去吃吧?”
“不用。”喬憶爾正在處理一個文件,一眨不眨地直視電腦屏幕,斷然拒絕。
鄧書豪眸色清淡地俯瞰她,也不放棄,倏忽說起其他:“你和林總……”
喬憶爾敲打鍵盤的手指重重按下,頁面顯出一連串無序字符。
她猛然昂起腦袋,震驚地盯他。
鄧書豪目不轉睛,細致收攬了她連續不斷的精彩反應,換上放松又好奇的口吻,故意問道:“你們很熟嗎?什麽關系啊?”
喬憶爾便能斷定,他早上在窗邊看見了。
“不熟,”喬憶爾撲閃長而密的眼睫,掩下眸底瘋狂滋生的忐忑,不自然地回,“認識而已。”
話音方落,一道清亮悅耳,最為熟悉的嗓音在後方響起:“喬喬。”
喬憶爾脊背一僵,不可置信地扭頭去望。
當真是林煦。
他身上依舊是晨間穿來的休閑T恤,松散閑适地停立在部門入口,輪廓淩厲的臉龐不露情緒,幽深眸光筆直落來:“走了,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