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买不到肉, 所以这是碗素面。
李巘用小半勺热油将佐料全部烫开, 然后把荷包蛋卧在面上,端给了易桢。
“你不吃吗?”易桢才发现不对劲。
“我不饿,你吃吧。”他说。
易桢坐在小饭桌前面吃面条, 他就把袖子挽了, 开始收拾锅和案板。
案板刚才易桢用过了,她的刀工也平平,好歹切丝是丝、切片是片, 算是及格了吧。但是因为她不常做饭, 手忙脚乱的,也来不及收拾, 案板上很乱。
李巘动作很利索,是做惯了的。
想起他在博白山的宅院,里面并没有额外的仆人和婢女,想必平日也是自己动手。
易桢觉得他应该不是图省钱,就是不想和其他人产生任何联系。
李巘道长的厨艺比她好太多了, 易桢又真的饿了。
荷包蛋滑溜溜的,易桢几次夹不起来, 直接用筷子对穿送到嘴边, 几口吃掉, 一下子就觉得胃都暖了起来。
“好好吃。”她吃着, 不忘夸李巘:“你真的太厉害了!”
吃别人的, 不管好不好吃, 先夸着再说。
李巘笑了一下。他洗过手, 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风冷得有点过,有些意外:“好像要下雨了。”
易桢吃面条吃得浑身暖烘烘的,额头上都冒起了细汗,倒是不觉得冷,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碰见一声惊雷,天幕上闪电划过。
屋子外本来黑漆漆的,这闪电短暂地照亮了一瞬间院子,易桢好像看见了……
她不确定自己看见的东西是什么。
她反正已经吃完了,将筷子放在碗沿上,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灯烛的光透了出去,易桢环顾了一周,觉得院子里十分正常。刚才让她觉得不舒服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可能是看错了。
她回过神来,发现李巘道长已经在洗她的碗了。
易桢:“……”
易桢飞速跑回李巘道长身边,直接从他手上抢回自己的碗,都有些结巴了:“我、我自己洗,你去休息吧!”
太羞耻了太羞耻了。
李巘有些无奈地笑道:“我都快洗完了,你跑过来又把自己的手弄脏了。”
反正易桢就是不好意思。
她推着李巘道长把手洗干净,自己把碗放回原处,然后才觉得好点了,笑着对他说:“好了,很晚了,休息吧。”
李巘道长从自己的芥子戒里拿出一把伞,递给她:“外面在下雨了,走吧。”
然后他又拿出了一把伞自己用,完全没有和易桢共用一把伞,名正言顺把自己心上人搂在怀里的意识。
从厨房走到卧室去,并不算远。
雨刚下不久,路面上也没有积水。
易桢轻轻巧巧地跳上台阶,在屋檐下将伞收了起来。
两间卧房并不在一个方向。
“那明早见。”易桢说。
“好。明早见。”李巘轻声说。
然而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并没有要转身回房的意思。
雨在淅沥沥地下着。
这是蒙蒙的小雨。
“明早见。”易桢又说了一遍。趁着说话的空当,她抬头看了一眼李巘。
李巘也在看着她。
“要亲一下吗?”易桢小声地问。
和漂亮哥哥亲亲!一天的完美落幕!
李巘比她高许多,她扯着他的袖子,踮着脚,然后才顺利地亲到了漂亮哥哥。
李巘原本只想和她短暂地蹭一下,可是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就是亲起来没完没了。没一会儿就在雨幕下吻得难分难解。
时间太久,易桢都有点站不住,她踮脚踮得都累了。李巘察觉到了,又不想和她分开,在她腰下一托,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李巘将她抱到床上,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好了,快休息吧。”
易桢想拽着他的胸襟,把他拉到床上来。可是又害怕他觉得自己这样不好,最后反复看了自己的漂亮哥哥几眼,恋恋不舍地“嗯”了一声。
漂亮哥哥,她的,嘿嘿。
易桢见他关门出去,自己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闭着眼睛好久都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回忆,回忆着回忆着又嘿嘿笑。
太兴奋了,睡不着。
易桢翻来覆去了一段时间,终于明白自己今晚估计是睡不着的了,摸出通讯玉简,想刷一刷自己喝李巘道长的通讯记录。
结果碰巧看见了杨朱真人发来的消息。
【杨朱真人:小易,我最近在南岭,有些事情要问你,你有时间吗?】
易桢本能地感觉心虚。
杨朱真人目的简单,就是来报恩的,结果转头她就把人家的弟子给搞了。
杨朱道人已经挺久没和她联系了。上一次他们俩聊天,还是杨朱道人去帮她去颖川王那里销毁尸体的时候。
易桢因为心虚,没有立刻回复,往上翻了翻他们的通讯记录,想找找感觉。
结果恰好看见杨朱道人之前发的消息。
那条消息是说,他刚刚在云异道的阵法中遇见了一个女子的亡魂,那女子自述说是前朝右部官王寻之妻,曾经在大旱之年产下畸形死胎,因而被污作“魃母”,押在社台上暴晒三天而亡。
那女子的亡魂是特意来提醒杨朱道人的,说前方有恶阵,务必小心。
杨朱道人说这事的时候,还很懵,说他不认识这人啊,她怎么这么好心。
杨朱真人唯一一次掺和进政治斗争,就是弟弟砍了哥哥又抱着哥哥哭的那次,他还挺年轻的。他对那位叫王寻的右部官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不过时间太久了,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易桢当时跟着他一起懵。
但是现在却有点想明白了。
或许……那个漂亮姐姐在嫁给右部官王寻之前,就认识了还年轻的杨朱真人?
那时候杨朱真人也是风华正茂啊。
漂亮姐姐是不是偷偷喜欢过杨朱真人啊?或许,很喜欢很喜欢,只是没有缘分嫁给他。到最后被冤杀了,还心心念念记着当初年少时喜欢过的人。
可是她不会说的。她不说,她喜欢的那个人就永远不会知道。
隐忍又小心翼翼,时过境迁了,就没有提起的必要了。
要喜欢过别人,才会体会到那一份小心翼翼喜欢的心思。
易桢也不敢确定,不过确定了也不会告诉杨朱真人的。
她坐起来,回复道:
【易桢:真人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答!】
易桢原本以为,杨朱真人这么晚来找她,肯定是有什么急切的大事。
结果杨朱真人上来第一句:
【杨朱真人:我最近抓了很多蛇。你吃不吃蛇羹?不吃我就把它们埋了】
看起来,好像是抓到的蛇都挺贵的,一下子全丢了有点可惜,自己又不想吃,就找了个应该会吃蛇羹的朋友问问。
【易桢:好呀。】
【杨朱真人:说到蛇,你知道南岭圣女信仰的羽蛇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