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林初月就在京城之中待了三年有余。
在这期间,她亲眼见的自己京杭码头的铺子生意节节攀高。但令林初月意外的,她付出的心血气力, 甚至还比不过那时在于安城里闯荡付出的更多。
她每日在家中, 偶尔去看看铺子。
铺里的生意主要还是交由她安排的掌柜负责,除了偶尔会遇上些问题, 需要她出面, 其他日子林初月都乐得清闲。
家中待着, 无事可做也颇为烦闷,当林初月时在闲得慌时,她又会去京中那家挂着毓秀旗下丰足招牌小铺子接些成衣生意, 又或者是绣上几幅绣图,除此之外家里邵砚山邵全德, 甚至林朗的常服,她隔上几个月就会做一套。
总归这些年来,她的绣艺也未曾荒废。
期间,她也认识了不少江宁镇江府那边的绸缎商人。
甚至有一次林初月还下了手, 投了一笔钱,也做了一次绸缎买卖, 头一回倒是运气不错,赶上了时候挣了一笔,但后两回就运气没那样好,险些要亏钱, 幸好有陈舒敖帮忙, 才让她把投出去的钱捞了回来。
自这两次之后,林初月就再不会轻易投钱到她从未涉及过的领域,即便要挣这个钱, 也得经过反复思量,可不能随便看运气了。
只是林初月和邵砚山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邵砚山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看那样子竟是随她败去了。
“阿砚一点都不心疼吗?那可是几千两银子啊?”
就算对目前的林初月来说,挣这些钱不算太难的事情,但也要费上一些时日啊,白花花的银子谁能不心疼呢?
可邵砚山怎么说的?
“不心疼,这些钱并不是我挣来的,阿月想怎么处置随意就可。”
这话给了林初月当头一棒。
是了,不是人人都和邵砚山一样,是非同一般的天选之子,随便发一发善心就帮到了当朝首富沈铎,偏偏沈铎还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
这些钱也不是邵砚山辛苦挣来的,只是他前期投资的回报。
怪不得不心疼呢。
但林初月就不这么想了,再多的钱也不能浪费,有钱也要物尽其用,可不能白白打了水漂。
邵砚山名下不止有闲钱,还有许多庄子铺子田地,虽然涉及的行行道道林初月多数也是一知半解,但好在她有一套完善的管理系统。
靠前期在于安城发展承包制积累下的经验,林初月稍作修改,就把这套完善的人员管理系统运用到了许多庄子铺子里面。
前期多少有些小磕绊,但林初月对自己识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自信,除了开头那些小障碍,后头都经营得还算可以。
有时候林初月也会想,若是没有这些事情,那她可能真就闲得慌了,一天到晚都闷在家中枯燥乏味。若不是因为有这些事情,她的生活怎能这般充实。
唯唯就有一个缺点。
这三年来,阿砚可是越来越忙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孙寿倒台之后,坐稳第二把交椅的秉笔太监吴而有顺势而上。少了司礼监的辖制,顺利成为内阁首辅的李纬,对王氏一族的清扫障碍进行得十分顺当。
原本为内阁群辅的杨涣之继任次辅,杨焕之又为礼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
内阁之中,李纬一派的人多在六部担任要职。
李纬身为吏部尚书位列六部尚书之首,掌管官员仕途、人事升免,最适合拉拢人才不过。又有谁敢拿自己的官途开玩笑,与李纬对着干呢。
男主傅彦看清形势之后,也是采用迂回政策,选择进入权力纷争不是那样大的刑部,做个刑部主事而已。
外戚王氏一族,在李纬的运作下,日渐式微。
很快又要到了三年一度的会试,但在会试之前,还有一次由礼吏二部考核,成绩优异的二甲三甲庶吉士可留任翰林。
这次考核由礼吏二部主管,且这二部尚书,一个是李纬,一个是杨焕之,散馆考核正是给这二位充实派系的一次机会,理所当然名正言顺。
与此同时身为一甲进士的三人,任期已满三年,在这散馆之际,也都各自有了升迁。
一甲状元刘同升留任翰林成了从五品的侍读学士,榜眼邵砚山也留任翰林成了从五品的侍讲学士。
唯独就是一甲探花傅彦,入了六部,成了刑部主事。
按理来说,傅彦在翰林担任编修时成绩不错,理应留任,可偏偏他另辟蹊径,不愿受李纬,杨焕之等人挟制,在父亲工部尚书傅长明的帮助下,进了受这二人荼毒最少的刑部。
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明明邵砚山升迁是一件好事,但林初月心里却因此越发不安起来。
这一切的走向,全部都是按照原书中所说的发展,按照这样下去,再过不久,邵砚山就会投入杨涣之门下,成为翰林院学士。
再后来就是那个玩弄权术,以青词媚上的佞臣。
想到这里,林初月心绪愈发焦躁。
她这起得很早,几乎要与邵砚山差不多时候起来。
其实全然不是林初月想要起早,只是她睡不太好而已。
邵砚山已经换好了公服。
他带着幞头,身穿青色圆领长袍,腰上束着乌角带,公服之上是五品白鹇补子。
颜色内敛的公服,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非凡。年仅二十三,却已有而立之年的沉稳持重。
难得两人能在一同用早饭。
但邵砚山注意到,林初月似乎心情不好,平常吃饭最认真的人此刻却心不在焉,手上拿着筷子又一下没动。
“阿月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林初月扯了扯嘴角,道了句没事,随后也专心吃饭起来。
她这事实在不该和阿砚说,难道在阿砚刚刚升任翰林试讲的时候,她就要在这提醒阿砚,千万不要和杨焕之等人为伍吗?
而说这话又是站在何种角度,应以何种理由呢?
现在的李纬是内阁首辅,是那个斗败宦官孙寿,拔除外戚干政,推行新治变法,功绩不可一世的李纬。
而不是那个醉心权利,妄图裹挟幼帝把持朝政的李纬。
可即便这样,林初月也知道此事已有苗头。权力熏心,多年身处高位,无一人能与之制衡,李纬会渐渐在这样的权力之中迷失了自己。
孝仁帝在位二十七年,池州府爆发旱情,飞蝗肆虐,以致引发瘟疫,民不聊生。
其实朝廷之中早有治虫控灾的能将,就譬如工部侍郎张维民,可偏偏张维民此人看不惯李纬的行事风格,却也不知避讳,在李纬升任首辅次年,就遭贬斥,成了建宁府推官远离京师。可张维民此人极不适应建宁府气候,不过待了一年就因水土不服而病痛缠身,于遭贬斥的第二年离开人世。
此次状况要较四年前的旱灾更为严重,后又有瘟疫影响,一直波及到了江南的常州府。
而孝仁帝此时已经身体不好,朝政只交由李伟,杨焕之等人。
疫情得不到妥善的治理,北疆荒草萋萋,尸横遍野,而远离北疆的京师,却一派盛世,歌舞升平。
而这只是其中之一。
在有几年后的江南涝灾,依旧是这般凄惨,最为富庶的中部江南地区,承担朝廷上下三分之一赋税的几个州府也接连受到影响。
早在李纬上位之前,工部是有许多能人善将的,且都各司其职,得以重用。
可只因政见不和,李纬就全将这些人按了下去。
林初月没想到,这一切都会发生的这样快。
会试后,朝堂大换血,充入了不少李纬杨焕之等人的亲信,而后又一年旱灾涝灾,接连爆发。
即便远处京城之中,林初月都感受到了状况不妙。
邵砚山升任翰林试讲,不到一年就成了翰林学士,真正的天子近臣,侍奉天子在下。
然后让林初月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阿砚,按照原书中的发展和杨焕之渐渐走近。
即便是林初月这样远离朝堂的人,也能在谢庆阳陈舒敖等人口中听闻邵砚山的近况。
她这趟出门,是因着京杭码头这边铺子要在扬州府开分店的事项,特地找了经验丰富的谢庆阳商讨,谢庆阳也不吝赐教,只是在谈完事情之后,他又与她闲话了几句。
“你可知你家侍讲小相公差不多又要升迁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笑。
林初月不解,这才不到一年怎么这样快。
“谢公子莫要开玩笑。”
“我哪里会开这种玩笑,”谢庆阳睨了她一眼,“你家侍讲小相公可真是官运亨通呢,这才不到一年就能升任翰林学士,再一步,怕是就要拜相入阁了。”
明明是恭贺的话,可偏从谢庆阳嘴里出来,就听得让人颇为不舒服,好像邵砚山的官位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一样。
但林初月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会不会真的……
不可能,她绝不相信阿砚不是那样会为了权力违背本心的人。
“谢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庆阳依旧的散漫,端的是世家公子的姿态:“你家小相公,又会弄墨,又会雕刻,还会皇上最喜欢的青词,不过一年就成了皇上身边的宠臣,其他人分不走半点信赖,又和次辅杨焕之走近,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可不就是我所说的入阁拜相么?”
他笑了一声,又接着道:“我原以为依照你的眼光,选的夫君应是身正品端之人,却不想你竟是看差了眼。”
林初月此刻已然沉了脸色,朝堂之上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朝野之外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杨焕之和李纬现在算不上是好人。
或许曾经是,但现在绝对不是。
如今的北疆和江南等地的灾情,很大一部分的责任是在这两人,若是这两人体察民情,不那般不顾百姓生死,醉心权术的话,北疆和江南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她不愿相信谢庆阳的话。
她的阿砚怎么会和杨焕之为伍?
“今天这番话,初月只当谢公子你从未与我讲过,告辞。”
说罢,起身就要走,身后的李儿和珠儿也跟上。
“林初月,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这是事实,你大可等你家小相公回家之后问他。”
林初月回头看了谢庆阳一眼,他面色凝重,全然没有刚才的散漫。
谢庆阳从来没有骗过林初月,这点林初月清楚。她在京城待了这样久,许多事情,若是没有谢庆阳的帮助,她也未必能够做好。谢庆阳与她有恩,可即便这样,林初月也依旧不会相信。
林初月头一回心情这样差,回了家之后,她连午饭都没有心情吃,找了个借口与邵全德说没有出去用饭,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门里。
直到天色渐晚邵砚山归家。
通常情况,晚饭邵全德是不会同他们一起用的,林初月会让小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膳食,给邵全德的送过去。
林初月亲自下厨,备了一桌饭菜,等到邵砚山回来。
这几年来邵砚山越发情绪不显,开心也好,难受也罢,始终都不大得见面上情绪的起伏,在外如此,在家中还好一些。
邵砚山归家换了常服后,见着桌上这么丰盛,而林初月坐在一旁,心中顿生暖意。
见他走过来,林初月缓缓开口:“阿砚回来了,快坐下,今日的饭菜可全是我做的,只是时候有些早,等你回来之前凉了些,我又叫人热过了一道,可能比不上刚做出来那般可口。”
邵砚山坐到林初月,身旁面上挂着温暖的笑意。
“阿月辛苦了。”
林初月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心态缓和地和邵砚山用完了这顿饭。
“阿砚吃好了?”
“恩,”但看着林初月似乎没吃几口,他不由得想开口问她,“怎么阿月……”
“李儿把这些菜都撤下去吧,备些茶来。”
李儿道了句是,随后几个丫鬟纷纷上前,动作利落地把菜都撤了下去。
林初月侧头看向邵砚山,面色比往常更加严肃些。
“阿砚我问你些事情,你可要如实回答我。”
邵砚山握着林初月的手,轻轻拨了拨她的手掌。
她想问的想知道的,他当然会告诉她。
“阿月想问什么直接说吧,我要是知道答案的肯定会告诉你。”
她问:“你可是要升任翰林学士了?”
邵砚山闻言目光微怔,而后缓声回答:“我也不知。”
“阿砚真的不知道?”林初月眉头皱起,未等他出口回答,便又接着说,“我听人说阿砚你和杨大人走得很近。”
“是礼部尚书杨大人。”
朝中姓氏云集,姓杨的官员不少,但礼部尚书杨大人,却只有杨焕之一人。
握着林初月的手,有片刻僵硬。
他回答:“公务上有些交集。”
“只是公务上有些交集,阿砚便要去参加杨大人的五十大寿?还送与杨大人亲手雕纂的仙鹤玉石?”
这些,都是林初月求证林朗,从他口中得知的。
她不愿意相信邵砚山会和杨焕之这样的人为伍,可偏偏现下发生的一切,桩桩件件都足以证得,他在刻意谄媚于人。
林初月自认为她并不是一个品行多好的人。
她自私小气懦弱,还有许许多多的缺点毛病。
但比起如今已有祸乱朝纲之势的杨焕之等人,林初月觉得,自己还算不上大恶。
一个面对天灾人祸毫无同情怜悯之心,权力至上的人,这样肯定算不上一个好人。
她的阿砚当初在渝林书院,可是有口皆碑人人皆为称道的邵头名。
林初月相信,即便人的品性要改变,也是常年累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和阿砚日日同处一起,她知道阿砚是这样多年来,都是未曾改变的。
至少和她相处是一如往常。
难道朝堂之上的权利,真的会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让人迷失本心,不复自我吗?
“阿砚,你回答我?”
沉寂了片刻,他抬眸看向林初月,展唇一笑。
“杨大人为礼部尚书,我身为朝臣,应当敬他重他,并无不妥。”
“可阿砚……”
整个工部,几乎因为他倾颓了啊。
北疆的旱灾蝗灾,江南的涝灾瘟疫……
若不是内阁无作为,怎的会酿成那般苦果?
即便是当初那个人们口中懦弱的首辅宋凯中,他也很好妥善的处理了多年前的北境大旱。
懦弱却不昏庸,弱势却有怜悯之心。
比起一个只知弄权的内阁,百姓更需要能够处理时事,帮扶他们的内阁。
“可阿砚,杨涣之他不是个好人。”
林初月仔细的看着邵砚山,但她却看不出对面的人面上一丝变化。
很奇怪,明明他们朝夕相处的这样久,她自认为了解邵砚山,竟一点都看不出邵砚山的情绪。
明明她还要比她大了一岁呢。
邵砚山面上依旧柔和,他坐在林初月对面,只是悄悄的松开了林初月的手。
“阿月,在家中便算了,在外要谨言慎行,刚才那样的话,不该说的。”
林初月看着他,久久没有言语。
她心中在想,在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就算阿砚成了奸臣,成了佞臣,行为举止为人所不耻,但她好像也可以做到,不介意这些。
只是按照书中的发展,恶道不久立,奸臣不长存。
李纬,杨焕之,他们是会倒台的。
而且下场都不好。
林初月知道原书结局,知道做奸臣的下场,她就不该无动于衷。
身为邵砚山的妻子,她应该及时归劝他莫与杨涣之等人为伍。
“阿砚,你不要和他们同流合污好不好?”
林初月起身,一如往常撒娇一般揽着他的腰。
“他们都不是好人,可阿砚不同,阿砚是渝林书院的邵头名,是张家村的邵榜眼,是林初月的夫君,是清风明月身正影直的邵砚山。”
“……才不是奸臣。”
“阿砚……”
杨涣之李纬等人的繁荣只是一时,难以长久,只要有傅彦在,有镇国公在,有承恩侯府在,甚至是她的爹爹。
只要有这些人在,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好的。
即便李纬那样权柄滔天的人,也是会失误落败。
贪心不足难以长久的。
她抬头看向邵砚山,眼眶微红,牙齿咬着下唇。
“阿砚,我们外放好不好,我们和袁大哥一样远离朝堂做个知府,再不济,做个通判好不好?”
林初月以为她这样说,邵砚山会同意的,阿砚那样心疼她,平时也都宠着她,她都这样恳求了,阿砚怎么样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但这次,邵砚山却没有和往常一样,搂着她的腰低声哄她。
邵砚山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她的手,拿起帕子轻轻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天色不早了,阿月早些休息。”
桌上搁着的茶都凉了,两人却都未饮一口。
“阿砚你去哪!”
林初月嚯的一下起来,圆凳都被她带的摔倒,自己也险些没有站稳。
邵砚山把她扶稳之后就立刻撤了手。
他答:“我去书房。”
林初月还想再开口,只是人都走了,再说也没用。
两人这边动静不小,加上邵砚山又去了书房学习,这是第二日就被邵全德知道,他问林初月,邵砚山是否做了什么令她不开心的事,他帮她出气。
林初月却没有据实回答,只是说邵砚山事务繁忙,不想打扰她,两人才分房睡的。见林初月态度诚恳,邵全德也不疑有他。
这次的谈话不了了之。
林初月始终难以找到下一次机会和邵砚山再谈。
他在刻意避开她。
一月两月直到第三月,林初月总算蹲到了刚回家的邵砚山。
可还未得林初月开口问什么,两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邵砚山转头便要离开。
林初月急了:“邵子安!你再走一步,我今后就再不理你了!”
察觉到邵砚山脚步似乎略有停顿,林初月心下一喜,她就知道,阿砚肯定不会不顾她的感受的。
但他却并未转身,只是吩咐了身旁的人一句话,林初月离得并不远,她听得很清楚。
邵砚山让人帮他收拾衣物。
他要走。
林初月拢在袖下的手攥得很紧,指尖掐进肉里但却将不知疼痛一般,她还在用力。
“邵子安!你怎么这样?”
留下这句话,林初月气的转头就走。
阿砚确实变了,往常,他是不会让她这样生气这样难受的。
他这回搬走,倒是真像住进了翰林一般。
除了偶尔回来看望邵全德之外,没有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在家。
林初月冷静下来之后还是有去找他,可偏偏他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又不忍心看邵砚山始终待在翰林不回家,可邵砚山回来,她决计忍不住不去找他说那件事情,两人终究避免不了不欢而散。
想明白了这些,林初月前人去给邵砚山传信,让他回来,自己搬走搬去将军府。
他们俩动静闹得这样大,不免让邵全德知道,邵全德本就身体不太好,只是这几年好好养着才回转一些,不如往年那般尽显疲态。
林初月不忍看邵全德为自己这般操心,只得找了个借口和他说,自己是太想爹爹了,才搬去将军府的。
幸好邵全德也没有怀疑。
就这么闹了半年,林初月始终待在将军府,她整日烦心愁苦,身体都有些吃不消。
林朗看不下去,想去找邵砚山但都被林初月拦下。
“爹爹你若是去找了阿砚,阿砚就能不与那些人为伍吗?如果不能的话,爹爹就没有必要去找他了。”
林朗于心不忍,劝她:“若是你们这样再过不下去的话,不如就和离吧,免得阿月你这般愁苦。”
他自然也不能理解邵砚山的所作所为,明里暗里他不是没有和邵砚山谈过,邵砚山似乎都是笑着应下了,后头就当没谈过一般,依旧如常。
反倒邵砚山更在意的,是林初月的近况。
这点倒是让林朗欣慰几分。
“不要。”林初月当即便拒绝,她不想和阿砚和离。
她知道的,即使是这样,他们俩这样久没有待在一处了,他们的感情依旧没有淡泊。邵砚山依旧是很关心她的,不然等着她的铺子前怎么会有人常来打探消息呢。
将军府门口,她偶尔也能看见阿砚的侍从。
甚至知道近日来她心神不安,身体抱恙,他还特地请人请了太医院院判过来探望。
人不是爹爹叫来的,那就只有阿砚了,即便院判不说,她也知道的。
林初月想,兴许她再坚持一会儿啊,阿砚于心不忍就会听他的话了。
就算不会听她的话,她也要坚持。
至少爹爹如今是在她这边的,只要爹爹始终是镇国将军,他一定会想办法在最后保齐阿砚的。
为了不让自己沉浸在这件事里,林初月又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她把注意放到了京杭码头那边的铺子上。
整理账目,选取新料,绘制图案,桩桩件件原本不用她操心的事情,林初月都一并揽得来做。
这日处理完事项,她和京杭码头的掌柜去了京城的酒楼吃饭,却凑巧碰上了正要进酒楼的谢庆阳。
他穿着玄色金织云锦直身,头戴软翅纱巾手上指着一把金丝楠木折扇,制作装饰而用,拿在手上,始终未曾打开,周身气度一如以往贵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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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穿成奸臣的早死姐姐》是虚构的故事情节,请不要与真实人物事件挂钩和模仿,如有雷同,实属巧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