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娜有药物依赖的病史。在国外生活的那段时间,她过的并不好。负面情绪会被她刻意隐藏。每晚的噩梦和日常社交恐慌,让她嗜酒如命。好不容易熬到回国。妈妈的不满意和爸爸的无所谓,让她再次变的恐慌。回家成了一种必须履行的仪式。儿时在家中的快乐记忆渐渐淡忘。从生下来就被要求变强大争第一,以至于性格偏激傲视一切。刘珊的骸骨被挖出来,吴娜是真的慌了。逃避和后悔像两把剑折磨着她。已经三天没有深度睡眠的她,认为药效差没有效果,就把一瓶安眠药都吞了……
当吴娜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了床边的南影,还有背靠窗台站着的林奂。杨涛去给她办住院手续。
“醒了?”林奂揉着太阳穴,对她俩说:“这两天我也挺累的。你们实在过的不开心,就来疗养院住几天。我是半个医生不太可靠。那边专业医生也不比别的地方差。药是解除不了痛苦的。麻痹神经而已。当你的神经被严重损坏时,那会就是生不如死。最宝贵的药是心理调节,正面积极的看待生活。吴娜,你逃了那些年,现在应该承认自己嫉妒心报复心很强。刘珊好几次不让我动你。就是想给你一个醒悟的机会。你用她的软肋去破坏她好不容易拥有的家,太残忍了…她亲生父亲家暴,换你能忍受吗?霸道和怜悯也可以用来做好事。我希望你这瓶安眠没白吃,也没白洗胃。南影留下陪床。还有我没有通知你爸妈,店里那边我让她们说水管维修,休息几天。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奂头晕目眩的走出去,根本听不到吴娜的哭声。南影拍拍吴娜的肩膀,也帮不上什么忙。关上病房的门。林奂深呼一口气,把车钥匙递给杨涛,“我这腿抖的踩不了油门。你送我回家吧!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不清楚……”还没说完,她两眼一闭昏睡过去。杨涛没办法,只能背着她下楼装车回家。
孟易把车开到门口,发现林奂的车已经回来,就高兴的推门想大声打招呼。看到客厅乱七八糟的,她往里走了几步,杨涛蜷缩着身体睡在沙发上,林奂两只脚搭在帐篷外面,几瓶喝剩下的矿泉水随意扔在一边。
“这是多久没睡觉了?”孟易自言自语,检查水电煤气后,将资料拷贝走才蹑手蹑脚的离开家。
天黑后,林奂自然睡醒。她摸黑打开地灯,借着亮光摸到一瓶水打开喝了几口。杨涛被灯光晃得醒过来,他们看着对方不约而同说了一句,“我饿了……”笑声传遍房子每个角落。
林奂做饭时。杨涛说梦见了画展里的那幅画,回到了那个夏天,珊珊说了很多心里话,林奂也没有伤到脚,三个人笑呵呵的在一起玩又各自讲各自的秘密,笑着笑着看到太阳升起来,接着就醒了……
“巧了。我梦见的也差不多。但不是学生时期的模样,而是毕业工作后的重聚。刘珊成为画家。我穿着白大褂,你穿着警服。你们俩笑着夸我是白衣天使。我还问天使怎么没有翅膀。”说到这,林奂夹面条的筷子停了下来。“遗骨这两天,应该会返还家属。我能一起送送刘珊吗?”
杨涛肯定的点头,吞掉嘴里的面条,“珊珊一定很开心你能送她。”之后,他说起自己上班的第一年,背醉酒司机结果他被吐一身,转送孕妇的路上婴儿直接出生顺便当了助产士,夫妻把车停在路边吵架挨打的却是他这个劝架的。逗得林奂哈哈大笑,笑过又忍不住感叹每个行业的不易。
“高三之前,我真是想成为软件开发工程师,听起来多厉害啊!但是现在的工作我也不后悔。辛苦一点也没关系。大家就像亲兄弟一样,相处的越久感觉越幸福。嗯,我不确定身边的人是不是和我一样。每天接收负面信息,言语攻击,旁人的不理解,工作又很累。这些会不会在心里留下痕迹……”
“那……你觉得最难的地方是……”
“受伤,出意外牺牲…每到这个时候最难过。也不知道跟谁说,好像撑着就能挺过去。但我发现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情绪很低沉,没有说话的想法。经常被朋友说沉闷的不像我。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调节。身体沉重,脾气也变的很差。年纪大一点的,会频繁抽烟。我也不明白,这是不是心理出了问题。”
林奂认真的聆听着,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你看周围的同事,也是这种状态吗?”
“嗯。可能只是我比较敏感。大家好像都没往这方面去想。”
“回头我跟院长聊聊。完成你这善良的愿望。”
杨涛心满意足的收了碗筷,催促林奂去休息。没过一会,林奂又缩在帐篷里睡着了。对她来说,这里比宽敞的大床更具有安全感。
有时候多了一个人就有很多事情要做。杨涛醒过来就到了早上八点。林奂也不洗漱,只看着窗户发呆,“醒了?跑腿的马上就来。我照你身上衣服的尺码买的。昨天也没来得及回家换个衣服。算我补偿你吧。”
“哦。一会还得换药吧?那我在睡一会。”杨涛翻身直接从沙发掉到地上。这时跑腿从门外把包裹扔到院子里。杨涛迷糊着爬起来取包裹。
两个小时后,二人坐在疗养院的食堂就餐区。面前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勾引着他们的胃。风卷残云过后,杨涛满足的擦擦嘴。林奂顶着半干的头发,惆怅的说:“应该找院长聊天,我在继续这么生活,会报废的…”
小飞悄悄坐到她身边,用见鬼的表情看着二人,“杨涛的肩伤还好。我看林医生你不太好。”
“说说!”林奂来了兴致。
“你好像精神离家出走了。而且大家都说你最近不怎么来上班。不是恋爱了就是家里出大事了。哦,对了。杨涛你肩膀的伤是怎么弄的?消炎针一定得打。验血这事千万被含糊。嗯,院长在地里除草,最近总穿着马夹进进出出。这么下去患者和医生都分不清楚了。我还有活就先走一步。”
杨涛和林奂紧张的看着对方,回味小飞的话,二人又不约而同的笑了。
杨涛去见杨爸。林奂来到菜地看院长。
“来啦?”院长抬眼看她气色还算不错,“终于看你活过来了。按理说得让你有个过度。但是太难了。送完你的朋友,得回来连班。我可是跟他们打包票,说你会还的。”
“我回来就是说这事的。谢谢院长在这个时候也愿意接纳我。从安逸的大医院出来,本以为要无家可归了,谢谢您……”
“客气话就不用对我说了。连着上半个月的班,千万别对我有意见啊!还有一件事,老杨接到电话,说让他今天过去领遗骨。杨涛一个人带两个老人也吃力。你办完这事在回来上班吧!”
杨涛那边也刚听父亲说完领遗骨的事。刘姨安静的看着窗外,仿佛身边的一切与她没有关系。林奂敲了门进来,“我听院长说来电话的事。杨叔,我跟杨涛去吧!你看哪天的日子好,咱们一起送刘珊。”
“好。麻烦你了。我一点忙也帮不上。”杨爸站起来歉疚的对她微微行礼,这是长辈最大的礼节。
刘姨慢慢扭过头,盯着林奂笑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回来了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