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刀凝全身真气,聚天地之力,携大势而斩。
只此一刀,斩断万千枪意,却斩不断最中心的那一枪。
寒芒刺目,仅剩的一枪已穿越了刀意,擦着沈浪耳廓而过,一缕发丝随之落下。
琴歌俏脸一白,素手掩住小嘴,唯恐惊呼出声扰乱战局。
白若黎亦是心下不安,燕赤霞的强大超出了她的想象。
毒雾一战,天下第二的宁采臣,加上武功在其之上的叶知秋,以及当世毒君三人联手都败给沈浪。
到了现在,白若黎才发现,所谓的第二与第一相比较,几如云泥之别。
隐世十余年,一出世便是风云起。
只可惜,在他面前还有一个沈浪。
原本属于他的耀眼,也分出了一半。
刀光冷,枪意寒。
场中两道身影以快打快,倾尽全力,转眼间已是交手了上百招,未见胜负。
沈浪福至心灵,逍遥之意越加浓烈,刀势也越加凌厉。
燕赤霞惊才绝世,不遑多让。
两股越发精纯的逍遥之息,引动天地之力,一时间风起云涌,转瞬间,已是乌云盖顶。
当世桎梏,本在逍遥之下。
一步入逍遥,便是逆天而行,是以天怒。
乌云翻滚,九天玄雷降落,几如末世。
琴歌两女骇然,远远跑开。
平平无奇的车夫早已不见踪影。
置身雷劫之中的沈浪与燕赤霞不管不顾,刀来枪往,进入了忘我境界。
轰隆!
雷霆乍响,紫色闪电击落,落在一刀之上,电助刀势,劈开胜负之路。
一刀斩落,削去了枪头,斩在燕赤霞宽厚的肩膀之上。
失了枪头的长枪,却未能刺穿沈浪的肩膀。
哗啦啦!
大雨倾盆,似黄河倒卷,迷了人眼,模糊了视野。
肩头的鲜血混合着雨水流下,染红了一身衣袍。
“我败了,却也超脱了。”
燕赤霞眼中无悲无喜,一生求超脱,却在超脱之日迎来今生第一次战败。
“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皆逍遥。”沈浪道:“所以,沈某总还是要恭喜燕兄一声的。”
燕赤霞功聚双目,深深的看了沈浪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大步而去。
即已超脱,也分胜负,今生便不必再相见了。
只是他刚刚踏出十步,却有九道破空之音传来,朝廷剩余的九大高手在此刻同时出手。
因为他们相信,与燕赤霞一战后的沈浪,必然已是精疲力竭,也是最最虚弱的时刻,加官进爵,便在此时。
燕赤霞微微顿步,再度前行,他借助朝廷资源十余年,也为京城守护了十余年,不拖不欠,从此以后,他与朝廷再无瓜葛。
身入逍遥,此生逍遥。
他无权势之心,否则早已暗中扶持一个傀儡皇子,居幕后,掌天下。
澎湃大雨之中,九大高手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兵刃破空,气机涌荡,欲一击得胜。
只可惜,在沈浪欲燕赤霞一战之前,他们或有一成的可能得胜。
但现在,只有死。
斩邪化作一帘刀慕,隔绝了落下的雨水,也隔绝了九人的生机。
仅仅一刀,九位绝顶高手脖间一凉,一条细线迅速扩大,鲜血哗的喷涌而出。
人的脖子若是断了,自然也就活不成了。
.....
一刻钟后,雨过天晴,沈浪为车夫,懒洋洋的挥动着马鞭,驱使着骏马赶路。
前方地形越渐狭窄,一座山谷没多久便出现眼前。
琴歌掀开车帘,望着眼前的山谷,提醒道:“不可再往前,一旦入谷,两侧石壁之上,必有滚石箭矢而落。”
三千禁军,早已埋伏此地。
皇帝老儿谨小慎微,派出燕赤霞与九大高手依旧不放心。
只可惜,他要面对的是沈浪。
沈浪拉动缰绳停下马车,目光如电,一扫两侧石壁,虽无声息,然逍遥之意却可感应到埋伏之人。
他此来京城,本是要与燕赤霞一战而入逍遥,但医仙谷的问题也得解决,斩邪阴刀实在太好用了。
他无意江山,但讨厌的皇帝老头总归还是要揍一顿的,打趴,打服,才会听话。
“闭上耳朵。”
沈浪嘱咐了两女一声,脚踏骏马,身形扶摇而上,双臂一展,仰天长啸,狮吼之音遍传山谷。
两女骇然,即便捂住了耳朵,依旧感到头疼难耐,几欲裂开。
未有准备的伏军,突遭音击,就像是在双耳中塞了两颗炮仗点燃,又仿佛遭遇了一柄大锤击落,七窍流血,晕死当场,不少人滚落山崖,活活摔死。
三千禁军,不敌逍遥一吼。
自在与逍遥虽然只差了一个境界,却是天壤之别。
以沈浪如今的实力,足可横推当世。
身形落下,再度一扬马鞭,马车悠悠而去,马蹄踏尸而过。
....
皇宫,御书房。
七十岁的皇帝老儿正在四十九年如一日的批阅奏折,可算得上是这个世界的劳模之一,像他这般年纪,还这么拼的人已经不多了,即便是普通百姓,若能活到这个岁数,只要子女稍微孝顺点,便可颐养天年。
但他的权势之心实在太重,实在放不下手中主宰天下的权力,似乎一旦放下了,他的人生便没了价值,似乎他活着的理由,就是为了当皇帝。
这样的一个人,已经不能用事业心来形容了,而是自私,自私到即便七十岁依旧未立太子,即便朝臣隔三岔五上奏,他都当作没有瞧见,没有听见。
他似乎没想过自己万一哪天突然嗝屁,国君之位该由谁来继承?
他似乎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古以来,长生都是每一位帝王的梦,梦想千秋万世,永远的主宰着天下。
但梦终归是梦,皇帝已经老了,身体也已经不行了,吃的饭菜里面或多或少有点儿慢性毒药,就连熏香都是被人加工过的。
七位皇子已经等得太久,大皇子甚至都已经有了白头发,诸君的位置却迟迟未定。
皇室之中,向来父慈子孝,当爹的不愿撒手,当儿子的总该要帮一把,而且还得帮的悄无声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瞧瞧,多么感人的亲情。
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皇帝老儿御笔驳回了某地的赈灾款项,国库空虚,得省着点花。
哒哒哒!
极有节奏感得脚步声传来,一个老太监走了进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