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再回来时一切都变了。
段慕谦耐着性子哄她,知道她内心敏感多虑,看上去大大咧咧,实际上比谁都要计较。他揉着她的脑袋,温声哄着:“是我不好,不会再犯,不会再让你担忧。”
李萱儿瞬间没了脾气,闷声道:“其实就算你同我道别,我也会担忧的。不过会比你没有同我道别,少那么一点。”
她主动后退一步,打算同他告别,目送他走远。
“好啦,就这样吧,等你回来。”
“我会的。”
穿着紫灰色衣裳的郎君拍了拍她的脑袋,同她挥手告别,他转身而去。早已升起的太阳将柔和的光洒在他的身上。
顺着溪流彻底出谷,最后向西入江淮,去夜桥。
段慕谦一行人到达夜桥的时候,他们刚将冬桥下葬。冬桥的死讯在他来的这日,传出了夜桥。
夜桥上下的氛围又压抑了许多。段慕谦不清楚夜桥是否本来如此,他原以为杀手组织都是这样阴沉的。
直到他见到了盼,盼对他说:“冬桥和春桥死了,再加上生桥这件事情,让夜桥也很难办。上下的氛围才变得这样诡异,过段时间就好了。”
“对于冬桥的死,夜桥如今有什么想法?”段慕谦这样问,其实是想问夜桥会不会因为祝升杀了冬桥,从而再责怪祝升,不放过他。
盼摇摇头,打消了他的担忧:“此事已了。他想去见春桥,就让他去吧。”
她引着路,带着他们走进夜桥内部,路过听风楼,进了花园里,来到这座闻名于江湖的东楼。
上楼后,盼敲了门得到回应后,将他们带了进去。
长相貌美的女人卧在榻上,只不过她的神情看上去恹恹,似乎提不起什么精神。她扫了一眼来人,叹了口气:“飘渺谷的人?”
“飘渺谷、段慕谦。”段慕谦自报家门。
“段慕谦……段海的儿子,打算接任谷主之位了吗……也是时候了。”她说着,将目光落在旁边的盼身上,“那你呢?盼,打算什么时候要东楼的位置?”
盼看着她,知道她这是累了。
原来祝升这件事情就让她恼火,她其实也动摇了需要一个台阶下而已,没想到裴焕生将事情做到这样的地步,又让冬桥动了轻生的念头。
接下来,她就要真的失去生桥了。
“姐姐,急不来的。”盼安抚她,她也是真的没有想接任东楼这个位置。
慧摆了摆手,问段慕谦:“那么——如今裴焕生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其实我挺佩服他的,竟然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祝升。谈谈吧,飘渺谷的少谷主,你们是想要一个祝升吗?”
“要一个祝升,还要一个裴焕生。”段慕谦直言道,“还要一个飘渺谷。不管裴焕生这次是死是活,都不能再干涉我们飘渺谷的一切,也不要干涉他们两个的一切。”
他担心,如果这场谈判是因为裴焕生死了,所以才有祝升自由。那么裴焕生若是没有死,祝升的自由是否会被剥夺呢?将来夜桥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对飘渺谷发难呢?
他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慧轻声笑了一下:“你很聪明,但也很贪心。”
“如果抛去裴焕生和祝升,夜桥和飘渺谷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若是真要计较他们二人,裴焕生也给出了一个新的选择。”
慧若有所思眨眨眼:“其实走到这个地步,夜桥再不收手不太合适。可突然失去一个第四席,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呢?”
她退让了,她只需要一个台阶,只要段慕谦如今能将这个理由给出来。
见段慕谦在沉思,她不禁道:“总不能是……亡命鸳鸯、双宿双飞吧?”
夜桥不会接受,飘渺谷也不允许。
“生桥欲杀飘渺谷裴焕生失手,下落不明。”
慧摇摇头:“不行。他们以后在金州出现,被江湖上的人知道了,该怎么办?”
“谁会去打听呢?”段慕谦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难道要说冬桥杀了差点杀了裴焕生,飘渺谷讨要说法,最后要了个成全裴焕生和祝升双宿双飞的说法?”
虽然这是真相。
但是对外不能这么说。
“到时候金州见到他们又如何?会有哪个不要命的打听原来夜桥第四席的故事呢?他们只会做推测、编故事,最后将真相彻底掩盖,不是吗?”
段慕谦说得一脸真诚,似乎事情本就是如此发展的。
“可如果夜桥内部的人,知道他在金州,到时候都给我来个刺杀失手,然后遁走,该怎么办?”
“那就这样吧。夜桥生桥刺杀飘渺谷裴焕生,飘渺谷上下震怒,问夜桥讨要说法将生桥交出,最终由裴焕生亲手处理生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