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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恢複×社死×習慣
    “……我們……都……愛他。”
    模模糊糊的聲音很輕很淺, 就那樣帶有幾分朦胧意味地飄在阿舍爾的耳朵裏,有些聽得不真切,但依稀還是能夠分辨其中具體字眼所代表的意思。
    睡夢中的青年思緒很飄忽, 他只恍惚地知道喃語的來源者聲音很熟悉,但去細分誰是誰, 便有些艱難了。
    困倦拉扯着阿舍爾的意識徹徹底底栽入更深層次的黑暗,這一回, 外界一切的聲音全部消失, 而阿舍爾也終于進入了深度睡眠。
    築巢期是蟲族生命體發生的自然反應,可能會在不同時期、不同階段作用在蟲母亦或是雄性蟲族身上, 具體持續時間因為不同生命個體的體質、體能、精神力而略有差異, 但總歸一年也只會出現一到兩次, 發生期間呈現出“輕-重-輕”的變化趨勢。
    如今的阿舍爾已然進入了最後一個呈現出下滑狀态的“輕”反應階段, 等屬于築巢期的熱潮、失控和混沌感徹底褪去,他便能恢複常态, 只是有關于築巢期時記憶中奇奇怪怪的經歷行為, 也會被大腦清晰地反映出來。
    ——可以說是無與倫比的清晰,就像是錄像帶裏留存的黑歷史,大抵十年後的某一天忽然想起來, 也會有種連夜想逃離宇宙的沖動。
    于是,當阿舍爾在這足夠漫長的睡眠中逐漸清醒時, 他第一時間想做的事情不是睜眼, 而是閉着眼睛準備掐自己一把,看看這些回歸的黑歷史記憶到底是現實,還是一場滑稽可笑的夢。
    但手才剛剛摸上自己的大腿, 就被一截尾勾圈着腕子給捉住了。
    “媽媽醒了嗎?”是歌利亞的聲音。
    一直緊貼着皮膚的尾勾早已經變得如體溫一般溫熱,再加上始初蟲種極其小心的力道, 阿舍爾甚至不曾感受到什麽束縛感,就像是戴了條手鏈一般自然。
    在歌利亞的詢問下,其他環繞在蟲母四周的雄性蟲族也窸窣動作,雙眸緊閉的阿舍爾能清晰地感知到一抹抹滾燙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正流動着各種各樣的熾熱情愫。
    “媽媽還要賴床嗎?”
    烏雲擡起鉗足蹭了蹭蟲母的腳心,引得裝睡的青年不可抑制地顫了顫足趾,下意識收攏了腿。
    阿舍爾慢吞吞睜眼,在視線未曾完全聚焦的時候,并不知道他已經徹底恢複的蟲群們像是哄小孩一般,你一句我一句安撫,甚至是猜測蟲母下一步奇奇怪怪的擔憂點在哪裏——
    “媽媽睡舒服了嗎?一會兒要不要吃點什麽?”
    “現在媽媽想做什麽呢?”
    “實驗室裏的試管我和伽德都給織了小毛衣,一會兒媽媽要看看嗎?”
    “媽媽剛才我去看了看野犬一家子,都在窩裏睡覺呢。”
    ……
    叽叽喳喳的聲音回響在阿舍爾耳邊,他低着腦袋,半晌沉默不語。
    一直被蟲母當枕頭靠着的旦爾塔微妙地察覺到什麽,祂迅速沖着幾個同族使了使眼色,當說話聲逐漸平複後,旦爾塔才用猩紅血肉構成的藤蔓小心蹭了蹭阿舍爾的指尖。
    然後被青年反手緊緊握住了。
    旦爾塔帶有幾分故意道:“媽媽怎麽了?”
    “……沒事。”阿舍爾佯裝沒事擡頭,但發紅的耳廓卻暴露了他藏起來的不平靜。
    伽斓若有所思,“媽媽的築巢期過了?”
    “應該……過了。”
    阿舍爾抿唇,“築巢期”三個字就像是某些羞恥記憶的開關,只要一提起,就能讓他被迫想到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怕試管冷喊着子嗣去給蓋被子,心疼被人踩的地毯,關心一直“上班”的馬桶,抱着烏雲的腦袋說這金發和垃圾前夫哥有幾分像……
    他一想到烏雲金燦燦的板寸、實驗室穿着毛衣的試管,以及鑲金邊的馬桶,就更覺得頭疼了。
    “這兩天,辛苦你們了。”阿舍爾說這話的時候,聲線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顫,他也沒想到築巢期的自己能那麽奇怪。
    不過,最讓阿舍爾意料之外的是,他從未想過,自己築巢期每一次奇奇怪怪的想法,均得到了事事有回應的待遇;就是他自己回想起那些事情的時候,都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可蟲群子嗣們,似乎從未覺得不耐煩。
    ——每一個無厘頭的發問和要求,哪怕再天馬行空,他都能在蟲群中的每一個成員身上得到最真誠且妥帖的回應。
    就好像當你提出棒棒糖可以飛的時候,周圍的同伴不是嘲笑你的臆想,而是陪你思考怎麽才能讓棒棒糖飛起來。
    阿舍爾忽然抿了抿唇,露出了一個不那麽明顯的淺笑,恢複狀态後的羞恥心令他耳廓發紅,但這顆容易害羞的心髒卻飽飽漲漲,像是被什麽甜兮兮、暖融融的蜜糖填滿了似的。
    他沖着蟲群們露出了一個更加清晰的笑容,“謝謝。”
    “媽媽不用對我們說謝謝。”伽瑪歪歪頭,濕漉漉的小狗眼裏閃過幾分不好意思,“這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
    可在阿舍爾從前接受過的教育和經歷的生活裏,沒有什麽事“本該如此”的,基于蟲族社會的特性,阿舍爾沒有反駁什麽,只是輕聲道:“那也不會耽誤我的感謝。”
    說着,阿舍爾眨了眨眼,那張漂亮卻時常布滿冷意的面孔上,增添了幾分薄薄的溫柔,“總之——這段時間還是辛苦你們了,築巢期的那些反應……我确實比較意外。”
    何止是意外,那簡直就像是被附體了一般的失控,在此之前阿舍爾根本想象不出來自己會變成那副樣子。
    “不辛苦,”烏雲咧嘴,擡手抹了一把自己格外紮手的金色寸頭,“媽媽那個時候很可愛。”
    最會陰陽怪氣、給蟲挖坑推着人家往下跳的迦勒立馬開口,從不停歇地給自己的每一個同族穿小鞋,“哦呦,你的意思是媽媽現在就不可愛了?”
    烏雲:拳頭硬了.jpg
    “那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烏雲反應迅速,“媽媽什麽時候都很好。”
    這回,烏雲學會了反向告狀,“媽媽,迦勒偷拍了你好多視頻!”
    阿舍爾一頓,轉頭看向忽然安靜裝死的始初蟲種,幽幽道:“什麽視頻?”
    “……沒什麽。”迦勒死鴨子嘴硬,“我能拍什麽視頻?烏雲在哪兒胡說——旦爾塔你幹什麽呢!?”
    那一瞬間,迦勒的聲音都有些尖銳。
    在迦勒試圖蒙混過關的時候,旦爾塔的尾勾慢吞吞卷着個聯絡器擺在了蟲母的面前。
    阿舍爾接過聯絡器,看到上面還設置有密碼。
    塞克拉立馬打小報告:“密碼是媽媽的名字!”
    落在聯絡器上的手指一頓,阿舍爾看了看已經徹底閉眼聽天由命的迦勒,又看了看周圍這一群似乎在等着看熱鬧的蟲群。
    他沒着急打開,而是手裏把玩着聯絡器,慢條斯理地問:“只有迦勒拍過嗎?”
    這話一出,原本叽叽喳喳試圖告狀的蟲群們安靜了,倒是迦勒立馬擡頭,說話那是一個激昂有力道,“媽媽他們都拍過!我做擔保!”
    在外人眼裏恐怖且威懾力十足的蟲族高層們,此刻在蟲母面前就像是一群為了餅幹到底屬于誰,而彼此争吵不休的幼兒園小朋友,甚至如果不是因為阿舍爾就坐在蟲群之間,他毫不懷疑,這群越活越幼稚的家夥們一定會抱在一起再打一架。
    心裏無奈又好笑的同時,阿舍爾把聯絡器扔在了迦勒懷裏,輕聲道:“我不看,拍了就拍了吧……”
    頓了頓,黑發青年垂下鉛灰色的眼眸,略微有些不自然道:“你們自己藏着就行。”
    ——言下之意,只要別被我看到,也別傳出去,那你們拍了什麽我都不會過問。
    從前一直把自己嚴嚴實實包裹在殼子裏的蟲母,也在嘗試着露出自己柔軟的那一面,他甚至會努力克制某些在蟲族社會并不流通的羞恥心,去偏寵一下子嗣們奇怪甚至有些變态的小愛好。
    阿舍爾想,只要我沒真正看見,那就沒關系的。
    于是有關于偷拍視頻的事情被蟲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那些存在于築巢期的“黑歷史”,也被阿舍爾選擇性地遺忘,當然試管上的小毛衣被伽德、伽斓收了起來,馬桶上的那一層金邊,也又一次麻煩缪完全拆除了。
    只是此刻的阿舍爾永遠無法料到,下一年他的築巢期內,他依舊如這回一般,眼淚汪汪地坐在旦爾塔懷裏,和蟲群們哭訴着每天都加班的馬桶,以及躺在實驗室內無人問津的試管。
    ——後來,那幾件迷你試管毛衣和馬桶金邊,終究是在這座別墅裏永久化存在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
    雖然最近一直睡覺時間大于活動時間,但等到了晚上的休息時間,阿舍爾依舊正常犯困。
    媽媽一困,便到了喜聞樂見的陪睡位置争奪環節——
    畢竟沒有誰是不想和媽媽睡的,媽媽那麽香香軟軟,就是睡地毯他們都一個個地甘之如饴。
    但樓上阿舍爾卧室內的空間有限,橫鋪的地毯上頂多并排睡四個雄性蟲族,可眼下聚在別墅裏的蟲族足足有九個(旦爾塔,歌利亞,迦勒,烏雲,伽德,伽斓,伽瑪,缪,塞克拉)。
    因此前幾晚上,蟲群之間都是猜拳看誰能在卧室裏陪媽媽一起睡,其中個別蟲族手氣好得不得了,至于迦勒那樣的非酋倒黴蛋,從他這次抵達朱赫忒星球開始,就沒得到過一次睡地毯的機會。
    迦勒:我臉黑我也沒辦法啊!
    可今天,樓上的枕頭、抱枕早就被上午時還迷糊的蟲母一個一個搬了下來,對比卧室裏有限的空間,阿舍爾看了看一群眼巴巴守在自己身邊的蟲群,終究還是持續性地心軟了。
    ——誰說只有蟲群才會縱容媽媽?努力融入蟲族的蟲母,也在寵溺着自己的子嗣們。
    “……算了,今天晚上先睡在客廳吧。”
    大廳空間大,怎麽睡九個雄性蟲族都綽綽有餘了,直接避免某些倒黴鬼因為猜拳贏不了,而錯失和蟲母睡覺的機會。
    迦勒咧嘴一笑,那順着杆子就往上爬的性子促使他上去就把蟲母掐腰抱了起來,還在懸空着轉了三圈,才又習慣性地掂了掂懷裏青年的重量,才把人放在了地毯上。
    迦勒觍着臉,露着唇瓣間的虎牙,“媽媽真好!”
    塞克拉眼睛一亮,狗腿子道:“媽媽您想睡哪兒?我給您鋪床!”
    “媽媽睡中間。”
    “是的,媽媽必須睡中間。”
    “……萬一媽媽不想睡中間呢?”
    “說不定媽媽就想睡邊上,比如靠着我。”
    “你做夢呢?”
    “讓媽媽選——”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統一地落在了阿舍爾身上。
    阿舍爾回望過去。
    當蟲群們盯着蟲母的時候,哪怕是再陰鸷暴虐的目光,都會在這一刻變得溫和寵溺,并摻雜着許許多多的癡迷和渴望;但當這束目光碰觸到蟲群彼此時,一切的溫柔會瞬間演變成嫌棄,就好像站在自己身邊的不是同類,而是個臭氣熏天的垃圾桶。
    蟲·垃圾桶·群:謝邀,不是針對,天生看不上除媽媽以外的任何生命體。
    被蟲群們格外極端化的眼神逗得唇角勾出幾分笑意,阿舍爾有意識地發現似乎自從開始認同并接受蟲族,他心情好的次數,可是比以前多了不少。
    “別互相瞪着了,那就我睡中間,你們挨着我吧。”
    媽媽睡中間,是所有蟲群都無争議的。
    于是,白天被迷糊狀态下的蟲母搬下來的枕頭和被子,依舊擺在客廳的地毯上,履行着它們應該具有的職責。
    一大家子整整齊齊躺着大通鋪,平常便入睡速度快的阿舍爾閉眼沒多久,就已經在熟悉的氣息下進入了深度睡眠。
    而那個時候,仍然清醒的蟲群們正豎着耳朵,用敏銳的五感捕捉來自蟲母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包括對方呼吸頻率的變化,他們甚至早已經在陪伴蟲母的日子裏,掌握了分辨阿舍爾睡眠狀态的小技巧。
    蟲群們總是熱衷于一切和蟲母有關的事情。
    只是今晚還沒過多久,側睡在地毯中央的青年忽然動了動,立馬吸引了子嗣們的注意——
    睡覺時總喜歡裹着被子的蟲母,正小幅度地蛄蛹着,動作很輕很細微,像是睡夢中無意識發出的呓語般輕盈,卻依舊逃不過蟲群們的感知。
    隐沒在靜谧黑暗中的俊美雄性蟲族,像極了深夜下的獵食者,非人感十足的豎瞳內閃爍着危險的冷光,直勾勾地看了過去——
    蟲母在築巢期被養出的幾分豐腴,正好藏在了被褥之間,以至于不能過于清晰地分辨,但對于蟲群拟态後依舊顯得高大健碩的體型來說,依舊顯得單薄纖細,有種一捏就碎的脆弱感。
    不過當然,沒有誰會舍得用勁兒去捏他們的媽媽。
    這一刻,深夜裏的一切動作都被蟲群們堪稱刻度尺的眼睛捕捉,并無限放大:
    大抵是持續了一段時間的築巢期養成的小習慣,剛躺在枕頭上的蟲母還保持着板正又優雅的睡姿,和蟲群子嗣之間守着距離,像是一群半生不熟的“室友”,關系也僅限于睡大通鋪,生澀禮貌到生怕碰着對方的身體似的。
    但這樣的“禮貌”并不曾保持很久,幾乎在阿舍爾才入睡不到兩分鐘,習慣了擁抱的身體便循着信息素的指引,裹着被子,像是個毛蟲寶寶似的,一扭一扭地往邊兒上蹭。
    ——那裏正好是旦爾塔的位置。
    黑暗裏的蟲群們安靜地注視着一切,他們繃着唇角,像是在圍觀一場無聲的拉鋸戰,其間伽瑪想伸手幫蟲母一把,卻被另一側的歌利亞輕輕攔下。
    伽瑪擰眉,眼底閃過疑惑。
    歌利亞搖搖頭,很低聲道:“讓媽媽自己來。”
    這是媽媽主動走向他們的見證。
    于是,熟睡的阿舍爾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又陷入了蟲群們的圍觀,只迷迷糊糊卷着被子,一點一點主動地蹭到了旦爾塔身前,便極為滿足地一腦袋撞在了對方的胸膛間。
    熟悉的信息素瞬間将阿舍爾包裹起來,轉正成功的旦爾塔在蟲群們嫉妒的目光裏,大大方方收緊了摟着蟲母的手臂,并低頭在對方散落着碎發的額間,輕輕落下一吻。
    祂無聲對阿舍爾道:“晚安。”
    深夜吃了一嘴狗糧的蟲群們在心底罵罵咧咧,迦勒偷溜着才把腦袋探過來,想偷親蟲母一口,卻不想正好被旦爾塔一個巴掌擋在了外側。
    偷香失敗的迦勒翻了個白眼,氣鼓鼓地轉身背對着蟲母躺下,只是才不到五秒鐘,他又毫無尊嚴和堅持地轉了過來,退而求其次,拉着媽媽的一根手指閉上了眼睛。
    ——不能親,那總能拉拉媽媽的手指吧!
    這回,旦爾塔只輕輕斜了一眼自己的共生者,算是默許了對方的動作。
    另一側的其他幾個雄性蟲族有樣學樣,有的勾住阿舍爾的手指,有的卷着對方的一縷碎發,甚至還有的幹脆将落在蟲母腳邊的被子掀起一角,小心地蓋在自己的肚子上,假裝自己和媽媽睡同一床被子。
    四舍五入,怎麽不是同床共枕呢?
    再四舍五入,怎麽不是媽媽睡在我懷裏呢?
    得不到媽媽的蟲群們,首先學會的就是自我安慰。
    ——所以,今天也是和媽媽一起睡覺的美好日子。
    忽然,伽德偏頭,瞳光略顯晦澀地望向別墅門口,“有東西。”
    “沒什麽威脅性。”躺在蟲母腳邊的烏雲懶洋洋道,幾乎用氣音說這話:“管他呢?有這個時間,不如和媽媽一起睡覺。”
    “也是。”伽斓颔首,“和媽媽睡覺更重要。”
    別墅外,細微的窸窣聲完全被柔和的風稀釋,除了蟲群,再無人注意到這點兒變化,很快便随着夜晚的深入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
    徹底恢複的阿舍爾很快就調整成了正常作息,除了築巢期他近乎晝夜颠倒,一天的時間可能睡過去三分之一的懶散狀态,一旦如常,阿舍爾便又變成了執行力超強的自律者——
    早晨六點起床、洗漱、用餐,七點半準時到實驗室,中途每工作兩個小時會出門活動一下,看看別墅外藥劑材料的生長情況;等中午午飯後,小睡半個小時,下午兩點繼續去實驗室進行工作記錄。
    五點的晚飯後,阿舍爾會和當時陪伴他的子嗣一起散步;七點回到別墅裏,稍微休息一會兒,繼續在實驗室裏加班到九點。
    最後在臨睡前的兩個小時裏,阿舍爾會簡單進行一下一天的複盤,可能是來源于實驗內的小思考、數據上發現的小問題,亦或是別的什麽,都會被他有條理地記錄在筆記本上。
    等這些事情都完成後,阿舍爾會拿本書靠在床上看半個小時。
    直到晚上十一點整,一天計劃全部嚴謹執行并完美完成的蟲母,才會柔和了面容,對睡在地毯上的子嗣道聲晚安,并在星際時代很多同齡人都羨慕的睡眠狀态下快速進入夢鄉。
    ——或許嚴苛又有些一成不變,但卻從不會讓阿舍爾覺得枯燥無味。
    這份正常作息內的每一個時間環節,都被阿舍爾完美執行着,起床時間絕不賴床、睡覺之前從不墨跡、實驗室加班避免摸魚,完全複刻着他宛若規則本身一般的生活習慣。
    在子嗣陪伴期間,就連本身靠着蟲族強大體質而作息極度不正常的迦勒和烏雲,也在阿舍爾的帶領下,開始習慣見到白天的太陽。
    迦勒/烏雲:和媽媽一起養成好習慣!大拇指.jpg
    ……
    這日,是阿舍爾度過築巢期的第四天。
    一如往常的時間安排,六點十五就已經洗漱完的青年,正站在別墅門口呼吸新鮮空氣,而房間一樓的不遠處圍着圍裙的伽瑪,則準備為媽媽展露一番自己的早餐手藝。
    在築巢期成功轉正的旦爾塔因為之前的“陪伴安排時間表”,迫不得已在兩天前随着其他大部隊離開了,而眼下陪在阿舍爾身邊的蟲族,則是正好是輪到排班的伽瑪。
    當伽瑪忙碌在廚房裏的時候,站在別墅門口的蟲母,卻忽然在一側的花叢邊看到一截藏在底下的陰影。
    ……那是什麽?之前好像沒注意過?
    阿舍爾邁下臺階,走到了別墅一側的花叢前,直到徹底蹲下才看清的所謂的“陰影”。
    那是一大束被摘下來,集中合攏在一起的幹枯野花。
    不對,是幹枯程度不同的花,越到花叢外側,堆在一起的花枝就越新鮮,看起來像是前一天才采摘的。
    阿舍爾若有所思,轉頭看向一望無際的花海,很難在顫動的茂盛花枝之間看到其他生物。
    “媽媽,早餐好啦!”
    阿舍爾思索間,伽瑪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很快,正端着盤子的小象鷹蛾從門口探出個粉紅色的腦袋,不知道誰買的小熊圍裙穿在他身上,有種說不上來的可愛,倒是十足适配。
    他眨眨眼睛,下垂的狗狗眼不論什麽時候看,都有種眼巴巴的渴望。
    “來了。”阿舍爾回收視線,轉身走向別墅。
    晃動的花海之間,是微風拂過的痕跡,植株微顫,隐約有什麽遁入遠處,直至徹底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