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陪媽媽一起可可愛愛
當晨曦灑滿整個大地的時候, 共同享受了一頓美食的野犬一家正懶洋洋地在窩內打盹。
那份過于巨大的獵物成了它們最近兩天的食物,足夠飽食又能讓勞于奔波的野犬夫婦有一個短暫的休息時間。這般悠哉又惬意的生活它們已經很久不曾感受到了,尤其是在擁有了四個小寶貝後, 便總過得慌慌忙忙、處處小心,誰能想到它們也有遇見“天降獵物”的一天。
這大概是野犬一家的幸運日吧。
許久不曾這般飽腹的野犬夫婦正缱绻地靠在一起, 回憶着從前相戀時的點點滴滴。
此刻,在外兇狠的野犬丈夫此刻正溫柔地舔舐着妻子腦袋上的皮毛, 而被困意侵襲的野犬妻子則仰頭接受來自丈夫的親昵。
在它們一側, 則是四個怎麽都停不下來熱鬧的幼崽。
似乎不論是任何生物,只要是幼崽, 就擁有着無與倫比的精力去淘氣, 可能前一秒它們才懵懵懂懂剛剛睡醒, 但只要看到身邊的兄弟姐妹們在動, 便立馬原地複活,變成個小瘋子似的一起加入打鬧的隊伍。
撲打、撕咬、翻滾, 那是僅存在于野犬幼崽之間的打鬧模式。
孩子們似乎總是不戀覺, 只短短幾個小時就足夠讓它們精力充沛,嘴裏挂着草枝,彼此在窩內肆意跑動、爬上爬下, 甚至偶爾還會踹到正摟在一起交流感情的野犬夫婦。
對此,兩個更加年長的野犬只縱容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時光。
只是正安穩之際, 原本放松的野犬夫婦忽然放開彼此,它們炸開着後背上的深褐色毛發,齊刷刷擋在幼崽身前;而上一秒還玩鬧的野犬幼崽們則瑟瑟縮縮藏在了父母的身後, 喉嚨裏發出不安的哼唧聲。
——有什麽充滿威脅性的獵食者出現了,并在向它們靠近。
野犬夫婦龇出鋒利的尖牙, 身體壓低,擺出一副随時沖出去攻擊的架勢,并盡可能地讓孩子們靠攏、聚集在自己身後。
嗬嗬!
它們的喉嚨裏發出了試圖震懾靠近者的沙啞低吼。
即将靠近野犬窩的外來者似乎是察覺到了它們的緊張,便停下腳步,半蹲在一個相對不那麽讓野犬夫婦應激的位置——
“……好吧,一、二、三……一共是六個,兩個大可愛和四個小可愛?嗯……長得真不怎麽可愛,不過無所謂,媽媽喜歡就好。”
有些輕佻的聲音響起,在野犬夫婦警惕的同時,一道陰影忽然落在了它們的窩前。
碰!
随後是飄香的血肉氣息。
野犬丈夫歪了歪腦袋,它小心翼翼探出半截身體,發現原本充滿威脅性的氣息不見了,唯有留在原地的新鮮獵物。
巨大肥碩,足夠它們一家吃小半周的時間。
又是大自然的饋贈嗎?
随後,野犬妻子也探出了腦袋。
這對小夫妻摩擦着彼此耳側的毛發,待小心地環視過周圍、确定沒有別的危險時,才呼喚孩子們一起把這獵物拖入它們的小洞穴內。
那就當作是大自然的饋贈吧,今天也同樣是野犬夫婦一家的幸運日呢!
這邊,野犬一家正拉扯着獵物,另一邊的樹林間,安靜蹲在樹幹上的迦勒舔了舔嘴巴,小聲道:“媽媽這是什麽古怪的要求?準備喂養這幾只野犬當寵物嗎?”
“哪那麽多問題,你執行就好。”蹲在另一側樹幹上的烏雲翻了翻眼睛,摸出聯絡器準備拍攝下野犬把獵物拖入東西的場景,“一會兒要給媽媽看看。”
迦勒嗤笑一聲,也有樣學樣,用聯絡器拍起了視頻。
——畢竟,一切都要以滿足媽媽的需求為最主要的行動準則。
支棱着手臂的拍攝期間,迦勒閑不住嘴,忍不住和自己的“答案”道:“不過我從來不知道,築巢期的媽媽原來會這麽……”
他頓了頓,又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什麽,才慢吞吞地吐出了那幾個字眼,“——這麽可愛。”
可愛到迦勒覺得自己每天都想捧着媽媽的臉頰,狠狠嘬一頓,那個時候根本控制不了眼淚的媽媽一定會哭吧。
甚至還會哭着說,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不用管這些眼淚。
……太可愛了,太招人了。
迦勒舔了舔發癢的牙尖,心道他但凡沒點兒底線,早就把媽媽捉懷裏給嘬哭了。
也就是他善良!體貼!
“你在想什麽不好的東西,怎麽笑容那麽變态?”烏雲一臉嫌棄,蹲在樹幹上的身體往遠處挪了挪。
迦勒沒好氣道:“說得好像你沒想過那些變态的東西一樣。”
烏雲輕“啧”一聲,手上拍攝的動作穩得厲害,嘴裏的話倒也誠實,“想過,但肯定沒你想的變态。”
迦勒冷哼一聲,斜眼瞥了瞥烏雲,不爽道:“這麽暖和的天氣,你怎麽還戴着帽子,裝酷啊?”
“少管,”烏雲面無表情地開口:“不過你說得對,築巢期的媽媽确實可愛,也很直白。昨天晚上,媽媽還偷偷和我說,他前未婚夫是金色頭發藍色眼睛的。”
迦勒:“等等,你不就是……”
“所以我剃了。”烏雲扭頭,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個僅冒着金色發茬的寸頭腦袋,再配上耳朵上阿舍爾送的耳釘,他看起來又酷又不好惹,似乎随時能從包裏掏出個棒球棍。
只是這酷沒能維持住三秒,烏雲忽然露出了一個有點兒蕩漾的笑容,愉悅道:“媽媽昨晚是抱着我的腦袋睡覺的。”
因為房間位置不夠大、所以猜拳輸了被迫睡在客廳沙發的迦勒:????
蹲在樹幹上的烏雲輕而易舉地就感受到了迦勒憤怒的目光,他慢條斯理地捋了捋鬓角邊的發茬,咧了咧嘴:
“旦爾塔都沒這待遇。而昨晚上歌利亞他們幾個都在,但媽媽只想抱着我的腦袋。媽媽的肚子軟軟的,不像我們都是硬的……不對,應該說媽媽全身都是軟的,像是一塊快化掉的小甜糕,還香香的。”
“媽媽一邊抱着我的腦袋,還會用手摸我,特別溫柔;後來媽媽困了都抱着我不撒手,昨晚上旦爾塔他們的臉都快歪掉了。甚至那會兒睡迷糊了,媽媽還抱着我的腦袋親了一口,有聲音的那種,你懂嗎?”
“啧,看來這頭金毛也不是那麽沒用。”
——至少剃了能讓他得到媽媽親親抱抱。
迦勒聽得咬牙切齒,他既想讓烏雲閉嘴,又忍不住想知道被媽媽抱着腦袋的感覺到底是什麽樣兒的,于是直到幫阿舍爾喂完了野犬一家,迦勒也都一直扭曲着表情。
半路上,他們正好遇見了去采花的伽瑪和歌利亞。
——當然,采花的要求也是媽媽提出來的。
今早勉強睡飽蟲母從衣服堆裏鑽出來個小縫隙,先是用指尖勾了勾旦爾塔的手背,又悄悄叫了幾聲歌利亞的名字,直到所有的蟲群都聚集在他的床邊,築巢期情緒難控的蟲母才小聲說出了自己奇奇怪怪的小要求。
野犬夫婦要養孩子,那麽辛苦,應該幫幫它們。
花海裏的花那麽多,可以摘回來給家裏的花瓶作伴。
實驗室的試劑瓶躺在那裏太冷了,是不是要給它們蓋個被子?
……
築巢期的古怪情緒讓阿舍爾變得脆弱又敏感,他會不自覺地去思考一些奇奇怪怪的點,然後又衍生出一些尋常人不會想到的問題。
甚至當旦爾塔抱他去解決生理問題的時候,盯着馬桶的蟲母忽然就眼淚汪汪,說馬桶每天都要上班工作,好可憐啊。
那時候,旦爾塔的解決辦法是告訴蟲母,祂會給馬桶發獎金的——于是當天,缪被喊來當苦力,給白色的馬桶鑲了一層金邊,安撫了蟲母可愛的小悲傷。
這些放在人類世界,可能會被嫌棄的各種小鬧心,都被蟲群們完美地安撫并解決,甚至他們一點兒都不覺得麻煩,只會一次又一次地被媽媽可愛到壓不住翹起來的嘴角。
短短幾天的功夫,即使是一向冷臉的歌利亞,都快要維持不住自己不茍言笑的冰川人設了。
無他,實在是蟲母太可愛了,誰能拒絕一個眼淚汪汪訴說着無厘頭擔憂的媽媽呢?
沒有任何一個雄性蟲族可以拒絕。
于是面對蟲母的各種無厘頭的要求,蟲群們一個個沉浸其中,甚至快當成了比賽。
此刻,半路相遇的幾個雄性蟲族彼此對視,眼裏都藏着某種競争,統一往別墅裏趕。
在他們回來的同時,阿舍爾在被伽德、伽斓喂過一點兒早餐後,又像是之前一樣,鑽進到了衣服堆裏。
“這樣真的行嗎?”伽斓有些擔憂,溫和的眉眼間挂着幾分愁,“媽媽這兩天吃飯都很少,築巢期也不能這樣吧……”
“媽媽一直待在床上,沒有消耗體力的途徑,肯定不餓。”塞克拉抱着手臂,一直盯着床上的衣服堆。
眼見縫隙處探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向上摸索着什麽,立在一側的旦爾塔立馬上前,體貼地将半截挂在上邊兒的襯衣給拉扯着遞到了蟲母的手心裏。
一聲細細的“謝謝”從衣服縫隙裏飄出來,随即那半截襯衣就被蟲母拉着徹底塞住了衣服堆內的漏光位置。
但是沒多久,白皙的手臂又探了出來。
“媽媽怎麽了?”旦爾塔詢問。
衣服堆顫了顫,很快另一個腦袋也鑽了出來,被焐得鼻頭發紅的青年皺了皺眉頭,語氣裏含着點兒他自己都沒能意識到的委屈,“信息素味道……淡了。”
旦爾塔一頓,伸手摸了摸青年發紅的眼尾——這兩天媽媽眼淚流得太多了,眼眶總紅着一片,看起來可憐巴巴得厲害。
“沒事,媽媽別急,我幫您解決好嗎?”
“唔。”
阿舍爾點頭,在旦爾塔的掌心裏蹭了蹭,又像是小貓一般抽動鼻尖嗅聞,似乎在感知着屬于對方的信息素。
媽媽真的……好可愛。
在場的雄性蟲族均心頭一震,反應快的已經偷偷開始用聯絡器拍攝現場視頻以留作往後的念想了。
衣服堆上的信息素淡了很多,而最好的辦法,就是由信息素散發的源頭進行提供——比如在場的雄性蟲族們。
于是當迦勒他們回來的時候,就見蟲母的卧室裏站了一排半裸的同類,正一個個用衣服幫媽媽搭建着窩巢。
迦勒咧嘴,一個箭步上去,把手裏的錄像獻寶似的擺在阿舍爾面前;伽瑪不甘落後,一大把花束就那麽直愣愣捧了過去。
“媽媽,您交給的任務圓滿完成,”迦勒指着手裏的視頻,“媽媽看,野犬寶寶是不是吃得很開心?”
迦勒故作溫柔可愛的夾子音一出,其他蟲族瞬間一個激靈,倒是藏在衣服堆裏的阿舍爾接受良好,探着腦袋像個小烏龜似的,偏頭欣賞着視頻裏的野犬一家。
當蟲母清晨起來後奇奇怪怪的小要求都被子嗣們一一完成後,一直紅着眼眶的青年才終于露出幾分笑容,他摟着懷裏的衣服,慢吞吞眨眼掃過蟲群,最終向着自己最渴望的信息素對象伸開了手臂。
于是,十分鐘後,臂彎間至少抱了有十件衣服的蟲母,被長着娃娃臉、看似粉粉嫩嫩,實際上卻非常不好惹的伽瑪抱在了懷裏。
阿舍爾發出舒服的喟然,腦袋搭在伽瑪的頸窩,便那麽自然地,在所有蟲群的注視下,進入了今日的第二場睡眠。
……
蟲母相對漫長的築巢期內,旦爾塔作為蟲母伴侶的身份被徹底轉正,那一幕落在數個高層蟲族眼前的親吻,是證明也是一種承諾。
對比其他階層雄性蟲族普通的羨慕和渴望,以歌利亞、烏雲他們為主的高層蟲族,則更知道這其中“承諾”的重量——因為媽媽來自人類世界的秘密,僅有他們知道。
人類世界慣有的伴侶存在始終是一對一的,除了部分的開放式關系,一旦在人類世界确定伴侶關系,那麽他們彼此會擁有一輩子的聯系,從相知相愛到生老病死,甚至也只有伴侶,才能在死亡後合葬。
蟲群們從知道蟲母與人類世界的關系後,他們便從未停止過對人類世界的規則、習俗的探索,越是深入了解,他們便越是知道這一份對于旦爾塔的“伴侶”承諾有多重要,多麽獨一無二。
羨慕嫉妒這些更加表面的情緒已經不足以描述蟲群們的心情,以至于當蟲母的築巢期稍有好轉時,一個個忍不住的蟲群們便不顧武德地,沖着他們的同伴發出了N打一的邀請。
而幸運兒旦爾塔也接受了。
于是,夕陽下別墅後的空地變成了蟲群們又一次混戰的場合——
這一次他們的對峙空前強烈,畢竟是關乎于“伴侶”地位的不忿,從始初蟲種到其他高階蟲族,紛紛化為原始形态,巨大的蟲形擡起足肢、蟲翼便能引得塵土飛揚,不多時就一片狼藉。
只是正當蟲群們打得敵我不分時,一道略微急促的呼吸聲忽然從別墅的窗戶縫隙間傳來。
五感超強的蟲群們以最快的速度停下戰鬥,甫一擡頭,就看到了披着一堆衣服的蟲母趴在窗沿前,眼瞳亮晶晶地盯着下方。
這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數位原始形态超過三米的龐然大物畏畏縮縮地站在樓下,似乎在等待着蟲母的發落。
已經差不多半脫離築巢期的阿舍爾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情緒倒是沒那麽失控敏感了,但思維上的倦怠還在,他盯着底下的一群“非人類”看了看,忽然道:“洗幹淨上來,陪我睡一會兒吧。”
半小時後,一個個在花園裏用灌溉水槍,把自己沖洗得晶亮的蟲群們保持着自己最原始的形态,巨大、猙獰、可怖,任何一個放出去,都是會引起人類世界恐慌的可怕存在。
但此刻,恐怖的巨型怪物卻都只如人類一般踮着腳,小心穿梭過花園,粗粝的蟲肢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如同做賊一般,幾乎是屏息跨過門檻的。
“來啦。”
站在別墅客廳中央的蟲母招了招手。
他赤腳站在中央的大地毯上,周圍鋪滿了在蟲群們沖洗外殼時,蟲母一趟一趟從樓上搬下來的抱枕,很多種顏色混雜在一起,他自己幾乎搬空了二樓、三樓全部卧室裏的枕頭,讓它們和地毯、被子一起構成了一片柔軟的大床。
——躺下數個體長超過三米的原始形态的蟲族都完全沒有問題。
阿舍爾站在中央,懷裏還抱着個屬于自己的枕頭,催促道:“快點呀。”
此刻的青年穿着一身脊背半開的白色睡袍,半長的黑發垂落在肩頭,再加上那對輕微收攏在身後的輕薄羽翼,令他看起來像是個誤入怪物堆的小天使。
那細胳膊細腿,瞧着就叫人怕他會被怪物給撕扯着吞噬。
但顯然,這些擔憂都是多餘的。
比起擔憂天使,更應該被擔心的是這一大群踮着腳、避免滑倒在地板上的蟲群。
頂着猩紅血肉和尾勾的旦爾塔低聲從喉嚨裏發出嘶鳴,一邊回應着蟲母的催促,一邊猛然向前,自門檻跳到了地毯上。
——作為蟲母的伴侶,哪怕其他雄性蟲族再不服氣,但在這種時刻,旦爾塔永遠擁有最先動作的權利。
因為祂是蟲母選擇的。
始初蟲種被沖洗幹淨的軀幹,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兒,祂很自然蜷縮起來,并卷着尾勾繞在蟲母腰間,只輕微用力,就把站在原地的青年拉扯着躺倒在自己的懷裏。
柔軟,溫熱,熟悉。
抱着枕頭的青年很快自發地調整了一下動作,就躺在了旦爾塔的身側,順便還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還有位置呢。”
這話就像是一道指令,原本立在門外的蟲群們立馬動作——
伽德、伽斓将鋒利如刀刃一般的鉗足,小心翼翼收攏在胸前;烏雲背着那堅硬到可抵擋大多數武器的甲殼,緩緩蹭了過來。
伽瑪、塞克拉收攏蟲翼,歌利亞和迦勒垂下尾勾,缪則控制着周身水紅色的觸須,自發地在寬敞的客廳地毯上尋找自己的位置。
就像是回歸到他們從前生活在始初之地時的場景,那個時候蟲族還處于落後的原始狀态,沒有華麗的房子、超前的科技,有的僅僅是幕天席地,和在曠野之上為蟲群們心愛的蟲母搭建出來的床鋪。
那何嘗不是蟲群們大腦裏最快樂的一段回憶。
此刻,睡在中央、枕在旦爾塔身上的阿舍爾微微側身,懷裏摟着的抱枕不知道什麽時候替換成了迦勒的尾勾,交疊着的小腿和足踝上,則輕輕搭着歌利亞的尾勾。
另一側的塞克拉與伽瑪蟲翼交錯,變成了蓋在蟲母身上的被子;而他赤裸的足底,則緊緊貼着伽德、伽斓兩兄弟的甲殼。
烏雲和缪沒能占據最好的位置,便只能稍微遠離幾分——
前者支着腦袋于旦爾塔的軀幹上方欣賞蟲母的睡顏,而缪則鋪開了食骨蟲族那足以當做是吞噬武器的觸須,宛若纏繞的花藤一般,将他們圍攏在這片空間內。
這是一個以阿舍爾為核心的聚攏模樣。
當濃郁的信息素自原始形态的蟲群身體中釋放時,築巢期後期的蟲母舒緩地從喉嚨裏發出窺探,時時刻刻被子嗣們包圍的軀幹一寸一寸放松,并徹底于熟悉的氣息裏,徹底接納他的孩子們。
……又困了。
這是築巢期阿舍爾最習慣的一件事情,他像是睡不夠似的,時時刻刻、分分秒秒都在渴望着睡眠——尤其是在蟲群們的信息素包裹中睡覺。
“媽媽,睡吧。”旦爾塔用尾勾輕輕蹭了蹭蟲母的腰腹,像是給小孩兒哄睡一般,尾勾輕拍,一下又一下的。
“好,但是晚上的時候,要記得叫醒我。”阿舍爾困倦地打了個哈欠,腦袋在始初蟲種的身上蹭了蹭。
烏雲:“媽媽那會起來要做什麽?”
“該做實驗了……”阿舍爾迷迷瞪瞪道:“那份數據,我還沒記錄完。”
“到時候我幫媽媽記錄,這樣媽媽可以多睡一會兒,好嗎?”歌利亞詢問道。
其實已經聽不太清子嗣在說什麽的阿舍爾頓了頓,點點頭,“好。”
“那一會兒晚上還要叫媽媽嗎?”這是聲線溫和的伽德。
“唔……”
看出了蟲母的猶豫,伽斓立馬配合:“媽媽想睡就睡吧,有什麽需要忙的,您都交給我。”
蟲母遲鈍的思維回憶着,“好像,也沒有什麽了……”
迦勒勾着蟲母的腳踝動了動,“那就睡覺,聽我的!”
“……那,晚安?”阿舍爾試探性地出聲道。
蟲群們異口同聲道:“媽媽,晚安。”
塞克拉和伽瑪把蟲翼又往上蓋了蓋,正好遮住青年的下巴,這是媽媽睡覺時最喜歡蓋被子的位置。
別墅外的天還亮着,但對于瞌睡的蟲母來說,屬于他的夜晚已經降臨。
寬敞的客廳內,數只體型龐大的蟲族們保持着原始形态,就那麽小心翼翼地圍成一圈,将他們悉心愛護的蟲母保護在中央,說是他們陪着睡覺,實際上真正睡着的只有阿舍爾一個。
比起享受睡眠,蟲群們則喜歡安靜地注視着他們的媽媽。
漂亮,單薄,大多數時候清冷又理智,但偶爾在特殊時期,也會陷入不一樣的可愛和奇怪裏。
不論是哪一個樣子的媽媽,他們都喜歡,并将永遠喜歡。
靜谧中,迦勒忽然輕聲道:“我好愛媽媽啊。”
“……沒有蟲不愛媽媽。”歌利亞的聲音很冷靜,但他圈在蟲母腳踝上的尾勾,卻輕微收緊。
“是啊,我們都愛他。”
所以他們才能用這份“愛”留住媽媽。
蟲群們總會等着十年約定到期時,帶媽媽回家的那一天,那時候,媽媽才是真正屬于蟲族、屬于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