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会答应吗?”吉玛问。她依旧没得到回应,但吉玛也不在意:“所以我还有正经事要做,送你到大路上,你可以自己安全找的家吧?”
    木精灵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吉玛摸了摸它的头:“是个好孩子。”
    他们手牵手行走在黑暗的岔路上,吉玛拿着捕虫网,杆上挂着盏闪烁的提灯。
    忽有阵猛烈的夜风,将烛火吹得闪烁不定,吉玛连忙放开了木精灵的手,用双手护住了漏风的灯罩。她一松手,木精灵就也像风从她身边溜了出去。
    “哎,你别乱跑呀!”吉玛焦急地说:“等等我!”
    木精灵犹豫地停下脚步回望,在短暂的停滞后还是迈开了步伐,它的身影没入了黑暗的草丛。
    “……还真跑了。”等这夜风平静,吉玛重新提好灯,“太狡猾了,明明过答应我的。”她鼓起脸颊,气呼呼地说,“要是被木精灵拐走了,我可不管你!”
    吉玛落寞地低下头,踢开脚边的石子。这时,她忽然听到有谁正在叫她的名字。
    “吉玛,亲爱的。”从她背后传来的是温柔的女声:“我的孩子。”
    吉玛愣住了,好半天她才不可置信地猛转回身,手中的蝴蝶罐子滚落在地。
    茂密的草丛中站着个透明的身影,她的面容被树叶遮掩,身着有补丁的长衣裙,吉玛还记得那衣裙上的皂角气味。她伸出手,对她招了招,就像平时喊她回家吃饭时熟悉的模样。
    那是她无数次日思夜想,渴望再见上一面的人。
    “呜——”吉玛的喊声化成了哽咽,她张开手臂,朝树丛跑去。
    透明的女人也张开双臂,微笑着迎接向她跑来的吉玛。
    但吉玛还没到,锐利的钉子先到了。破空而来的钉子“簌簌”刺破了女人的身躯,透明的身体炸开一丛烟雾。
    这突如其来的爆破,让吉玛惊诧又茫然地停下脚步。她看到了正从烟雾里向外探出的手,那是只枯枝般的褐色爪子。
    “妈妈……”
    散去的烟雾显露出怪物真正的面目。雾妖远看像佝偻着背的老妪,杂草般的乱发下是张可怖的脸。
    艾尔莎边装填钉子,边朝这跑来:“退远!”
    但吉玛没能听到艾尔莎的呼唤,她在失望和混乱中不知所措。她怔怔地看着雾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趔趄地摔倒在地。
    雾妖再次朝吉玛伸出爪子。
    在它即将触碰到女孩的时候,木精灵忽然出现了,挡到了吉玛面前。
    雕刻在面具上的松鸡栩栩如生,那是去而复返的木精灵,吉玛认出了他。
    “是你?”她紧张到破音:“危险!”
    木精灵伸出手,握住镜妖的利爪。
    耀眼的绿光瞬间冲破黑暗的森林,直上云霄。
    吉玛在强光的照射下抬起胳膊遮住眼。等视野再恢复时,可怕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
    “你们没事吧?”艾尔莎跑来,扶起了吉玛:“都没有受伤?”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艾尔莎才分神去看雾妖刚刚在的位置。雾妖杳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棵树,一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新树。
    拔地而起的树与普通的树并无区别,除了那树皮上的纹路,细看像是女妖痛苦而挣扎的表情。
    这……这是木精灵做的?艾尔莎目瞪口呆。
    她回过头,木精灵们正像依偎取暖的小动物那样,紧紧抱着找回的同伴。
    也是。它们要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又怎么能从遥远的北方跋涉到这里呢?
    吉玛嗫嚅地问:“刚刚那是……?”
    “那是雾妖,它有读心术,会幻化成别人想见到的模样,以此来做诱饵,捕猎人类。”艾尔莎微顿,她知道这对吉玛来说很残忍:“你刚刚看到的都只是幻象。”
    温撒节前后常有灵异事件发生,那是因为有邪恶狡诈的怪物会浑水摸鱼,利用生者对逝者的想念为非作歹。
    吉玛惊魂未定,但她没忘了回去捡起掉落的蝴蝶罐子。还好玻璃没有碎,吉玛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送你回家吧。”艾尔莎对她说:“都这么晚了,你独自待在这会很危险的。”
    吉玛下意识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她执拗地擦掉眼泪:“我要去找占卜师。”
    只有在温撒节这天,生与死的界限被打破,生者可以用思念触及逝者。吉玛态度坚持,艾尔莎只好提出送她到安全的大路上。
    “姐姐。”吉玛问艾尔莎:“这世界上有幽灵吗?”
    “有啊。”艾尔莎回答:“但幽灵形成的条件很严苛,而且都得有非常强的执念才行。所以幽灵的数量非常少。”
    “那其他的人呢?”吉玛问:“他们离开后会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