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从舟和那维莱特睡在一间,睡到半夜蒲从舟忽然醒了过来,她看外面月色很好,就趴在窗前看月光下的海面,看了一会后,听到了缥缈的歌声。
    蒲从舟定睛看了下,是芙卡洛斯在水面上哼着歌跳舞。
    月光下的海水倒映着神明纤细的身躯,白天归还到大海的魂灵在她身边翩翩起舞。
    “怎么了?”那维莱特走到蒲从舟身后,温和地问。
    蒲从舟摇摇头,说:“看神明跳舞。”
    那维莱特轻轻在蒲从舟身边坐下,看她仰着头望向远方的芙卡洛斯,也跟着看去。
    白天的魂灵随着芙卡洛斯的舞蹈飞起,顺着她旋转的舞步,在月光下舒展地飞翔。
    那维莱特在来之前已经调查过蒲从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知道这些魂灵可能是蒲从舟不久前的朋友、亲人,说不准还和她说过话,逗过她笑,许下了很多很多的诺言,但随着一场大火,一次纷争,就这样散落在了天地间。
    那维莱特沉默了很久,看明亮的月光落在蒲从舟的侧脸,映照她轮廓清晰好看,像是一层圣洁的银边。
    “我很抱歉。”那维莱特轻声说。
    “我不怪你。”蒲从舟看也没有看那维莱特,轻轻说,“枫丹的经济行情不行,没有足够的资金顾及方方面面,你以一己之力稳固主体正常运行,已经做得非常好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雷内答应建设水仙十字院,收留这些身份尴尬的孤儿,已经是徇私了。”
    “你……”那维莱特微微睁大了眼。
    “怎么了?”蒲从舟回过头,看向那维莱特,笑着问,“我让你想起了你们的那位故人?可惜啊,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凭着本能分析,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而已。”
    那维莱特垂下眸,湛蓝色的两撮轻微晃动着,在银白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啊,这是什么?很好看——”蒲从舟歪了下头,就想上手摸。
    那维莱特微微一怔,下意识躲开,却又忍住了,静静让蒲从舟摸了两下。
    ……
    “哎,芙卡洛斯刚刚——”雷内一推开门就看见了这一幕,在那维莱特和蒲从舟双双惊讶的目光下,很淡定地退后两步,然后迅速带上门,“不好意思打扰了。”
    雷内走到沙滩上时,芙卡洛斯刚好踏着海水走来,看到雷内,笑盈盈地跳到他身边坐下:“怎么了?刚刚又去找那维莱特和舟舟了?”
    “是啊。”雷内叹了口气,仰起头,海风吹过他深紫色的短发,他轻声说,“果然相爱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记不记得彼此,喜欢就是喜欢啊。”
    “看来你碰了壁,在那维莱特和舟舟那。”芙卡洛斯扑哧一笑,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雷内无奈了。
    芙卡洛斯又笑了,她曲起腿,仰头看向浩渺的海面,感慨般地说:“人类虽然渺小,但总能带给我许多异样的惊喜……”
    “说些我能听懂的话。”雷内叹了口气,也坐在芙卡洛斯身边。
    淡色的月光笼罩着沙滩和海面,一切似乎都沉浸在了清泠泠的雾气之中。
    芙卡洛斯歪了歪头,说:“嗯……所以舟舟恢复记忆了吗?”
    “没有。”雷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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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从舟回到沫芒宫的时候,和那维莱特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关系。
    政务自然不需要蒲从舟处理——甚至连孩子都是那维莱特和雷内轮流看管着,蒲从舟得空了,就会蹲在沫芒宫的水神像前看海。
    看海看倦了,就回去睡觉。一般而言,蒲从舟回去休息的时候那维莱特不在,等醒来的时候那维莱特一般也去工作了,来来回回,倒也避免了很多尴尬。
    所以那维莱特晚上到底睡在哪里?无聊的时候蒲从舟也想过这个问题——还有那个孩子,叫露露的,所有人都对她的父亲闭口不谈。
    嗯……海獭。
    普遍性分析,这个孩子是那维莱特的可能性很大,但是蒲从舟看着那维莱特——很好看没错,雪白的长发柔软,淡紫色的眸子狭长漂亮,可是有个问题。
    那维莱特不是海獭。
    可是蒲从舟清晰地记着,孩子的父亲绝对是一条海獭。
    ……
    于是蒲从舟纠结来纠结去,决定自己下海。
    当天夜里,蒲从舟就悄悄溜到了海边,向一个套着潜水头套的腼腆小男孩借了一套潜水服,扑通就跳进了水里。
    夜晚的海洋格外热闹,蒲从舟在成千上万的鱼群中逡巡,看过身边游过的一条又一条海獭,寻找着孩子的父亲。
    ……
    嗯,很好,一无所获。
    但是枫丹的海獭这么多,一时半会也找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