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并?不是因为我是一名虔诚的教徒,听不得这样亵渎的故事。而是因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正因为我对你的存在抱有极大的兴趣,这才必须确定你是否当真有传言中那般神秘。”
    话到此处,神色始终平静的菲茨杰拉德仿佛微吸了口气?。
    “因此,”
    而莲仪终于主动出言,打?断了他。
    “因此,你要花费100万美元,向我挥出一拳。正常的话这一击足以令普通人粉身碎骨,变成一地肉糜。”羽生莲仪坐在原地,好奇的微笑?着。“好了,我希望你别这样做。”
    “因为没必要花200万确定这件事吧?你看——”
    对菲茨杰拉德来说,整个世界好似卡了一下啊。有大约0.1帧的时间自他的生命中彻底泯灭不见。而在那微妙的卡顿过后,他面前的空间变得狼狈至极,华贵的地板好似被炮|弹余波波及那般被吹飞开裂,墙纸与幕布都被撕裂开来,破烂不堪。
    他面前的一切,唯有羽生莲仪与其身下的那张沙发?依旧完好无损。那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正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以一双金色的眼眸望着他。
    “…………”
    菲茨杰拉德什么?都没说。
    大资本家、知名商人、组合的首领、成功的异能力者,
    妻子的丈夫、女儿的父亲,
    他只是非常绝望。
    【力量的存在并?非是为了拯救弱者,因其本质本就是在榨取弱者的剩余价值】
    这便是这位杰出资本家的信条。是比“地球是圆的”更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毕竟在过去?的数十?年中,他挣扎着努力成为了“强者”,变成了能榨取他人的那一方。
    因此对这样的家伙来说,对菲茨杰拉德的世界观而言,要他相信有人会无需任何报偿的帮助他,那是相当难的一件事。
    这便是他会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依旧踏入费奥多?尔的阳谋的主要原因。因为他必须这样做,若是没法在谈判桌上占据优势——那这便称不上谈判。没人比菲茨杰拉德更清楚绝对的强者会如何压榨弱者的价值,作为白手起?家,自资本泥潭深处爬到了巅峰的异能力者,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此刻的自己有多?脆弱。
    他手里一张底牌都没有。
    能依靠的……唯有最令他不屑的、最缥缈的……
    来自他人的同情。
    “……为何你总沉默不语。”
    男人这样说道。
    羽生莲仪迷茫的看着他。
    “神啊……无懈可击、无慈悲、毫无行动的神啊,你简直可恶至极——!”
    面对这样的指责,羽生莲仪感到愕然。
    曾为基督教徒的菲茨杰拉德,自喉咙深处吐出这番绝望之语。为夫为父的男人短暂的崩溃了一瞬,接着便重整旗鼓…他立即舍弃了费奥多?尔给出的方案。决定要舍弃自尊,遵照横沟正史与路易莎给出的建议——是的,如果需要的话,他会跪伏在地,将最柔软的腹部?展示给面前的神明。如果神迹需要羔羊献祭,那他甚至愿意献上自己。
    这世上还有别的值得他拼上性命的东西?吗?
    这世上还有比家人更宝贵的东西?吗?
    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组合的首领。
    妻子泽尔达的丈夫,女儿斯科蒂的父亲,他单膝跪地,垂下了傲慢的眼眸。
    “我本在寻找着某一本书。我听到了一个传闻,一个极度诱人,极不怀好意的传闻:据说只要是写在那本书上的事,便都能被合理实?现。”
    “没错,我在追寻着奇迹——我有个非实?现不可的愿望。”
    莲仪闻言,露出了一个奇妙的表情。
    刚被指责了那么?一大段话,现在却又?突然放低姿态,想要恳求自己。这也太?奇怪了……
    而菲茨杰拉德的话语尚未能停。男人诉说着本以为自己就是死了,也要带进坟墓里的话。他告诉面前这拒绝偏爱自己,拒绝偏爱其他世人,就只独独青睐横滨,爱惜港口黑手党的……莫名其妙的神明。菲茨杰拉德撕开旧伤,刨开胸腹,叫那非人的少年窥览那颗自虚弱的血肉中痛苦的跳动着的愚者之心。
    “女儿……我本有个女儿。那是个比任何珠宝都更璀璨,比任何花朵都更娇艳的女孩。这并?非是我做父亲的自夸,而是斯科蒂她当真当得起?这些赞美。只要那孩子愿意呼吸,她便是我最大的骄傲。”
    “我从未想过她会先我一步离开这个世界。那痛楚几乎将我击垮。”
    “所以我从未责怪妻子,她实?在难以接受女儿已经?离去?的事实?,因此患上了心病。唯有幻想着斯科蒂正在远离我们?视线的某处快乐的长大,方能令她勉强维持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