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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39亮眼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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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潤宜沒想到, 在見原惟親友這件事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難關,居然會是明成傑。
    大三結束就要被送去國外留學的明成傑很清楚, 他在國內鬼混的好日子不多了。前幾天他之前一塊玩過的幾個樂隊朋友犯事兒進了局子, 鬧挺大,還上了新聞,那個髒辮頭上次還調侃明成傑不适合讀商科可以去學服裝設計,這下好了,自己先去踩縫紉機了。
    明父因此對明成傑看管得更嚴了。
    得知原惟又來新灣的消息, 明成傑立馬嗅到了快樂和自由的氣息。
    聽說他哥這趟過來可能是要确定婚事,明成傑也毫不意外,他哥也老大不小了,的确是時候解決一下個人問題了。
    他開始以為是什麽聯姻呢。
    新灣這邊的千金圈子琢磨一遍,沒有年齡合适又漂亮到配得上他哥的。他一下着急了,誰啊?太配不上他哥還硬要嫁的, 他明成傑可第一個就要鬧了啊。
    明母跟他說,他哥自己談的, 好像家境比較一般,但聽他姑姑說小姑娘漂亮斯文,人挺不錯的。
    要不怎麽說他哥就是他偶像呢!
    頂配版天之驕子按部就班的光鮮人生裏, 又自帶一股随時脫離軌道的酷勁兒,他哥想幹的事,就沒有幹不成的!他哥想娶誰, 就能娶誰!
    明成傑當場就豎起大拇指說:“不愧是我哥!我第一個支持!”
    明父“嗤”了他一聲:“你哥用得着你支持?你但凡能像你哥三分, 我還至于發愁!”
    明成傑很曉得, 挨罵的口子一開,他爸還不知道要怎麽翻老黃歷數落他, 他立馬申請去當司機接他哥來家裏吃飯。
    明父一貫欣賞自己的外甥,将原惟看得很重,禮節不少半分,讓明成傑跟司機一塊去接,特意叮囑明成傑:“小姑娘臉皮薄,好像今天不願意來,你去接你哥,嘴甜一點,把你未來嫂子請到家裏吃飯。”
    明成傑一口答應,小意思。
    嘴甜就是老天賞飯,他明成傑在女人堆裏所向披靡二十年,至今還沒踢到第二塊鐵板。
    出門時,明成傑喜氣洋洋。
    跟司機到傅潤宜家樓下後,明成傑覺着不對勁了,當是司機開錯地方了。
    原惟上回過來就是王師傅開的車,王師傅說錯不了,傅小姐就住這兒。
    “傅小姐?”
    地址一致,姓氏也一樣,明成傑立馬翻出傅潤宜的照片,“不是這個傅小姐吧?”
    王師傅穩穩停了車,一看,喜興道:“不是這個傅小姐還能是哪個傅小姐,你表哥上個月經常晚上過來,好像酒店也沒怎麽住。”
    原惟不要他開車,王師傅理解年輕人要過二人世界,但明家這車由他負責,得留心車況和油耗,十次有八次,實時定位都顯示在這家便利店門口。
    明成傑站在車門邊,面上失光落彩,看着從樓棟裏牽手走出的一對亮眼情侶。
    他一早知道很多男的都非常吃傅潤宜這款,長相沒有攻擊性,氣質純淨,性格保守,安靜寡言,自帶破碎感,沒想到他哥居然也……但是他哥跟傅潤宜才認識多久啊?就要談婚論嫁了?
    明成傑一個沒忍住,咬牙切齒地大喊道——
    “傅潤宜!我知道你渴望婚姻!我知道你向往家庭!你想結婚,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你急到我哥身上算怎麽回事?啊?這像話嗎?!”
    點名道姓的批評,劈頭蓋臉甩過來。
    傅潤宜聞聲才看見幾步之外怨氣四散的明成傑,她眨了眨眼,剛剛原惟只說司機到樓下了,又問她一遍要不要一起去舅舅家吃飯,傅潤宜婉拒,說太突然了,她還沒做好準備,跟原惟在門口親親抱抱了一會兒,就戀戀不舍送原惟下樓了。
    她并不知道會碰上明成傑。
    傅潤宜怔了一下,還來不及反應,就聽身邊的原惟先一步冷聲開口。
    “你在跟誰大呼小叫?明成傑,你是不是活膩了?”
    明成傑立馬驚訝地瞪大眼,委屈巴巴道:“哥,你罵我……”
    原惟不吃他裝綠茶這套,冷着臉,“你有沒有禮貌?道歉!”
    “對不起。”
    明成傑不敢忤逆他哥,但立馬打起小報告。
    “可是……哥,你不了解傅潤宜,她根本不是真的喜歡你,她只是想結婚!不信你去打聽,她跟誰都是這麽說的!”
    原惟說:“我跟你們不一樣。”
    明成傑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簡直都快不認識他哥了,深深一嘆:“哥,你怎麽被她迷成這樣了啊……什麽‘你跟別人不一樣’‘我只愛你’‘你是最特別的’,這種話我也在外面說啊,一聽就是假的啊。”
    原惟擰住眉心,發現智力懸殊的确會加劇溝通難度,“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明成傑感覺他哥陷得太深了,直接調轉矛頭:“傅潤宜!你對我哥做了什麽?我知道!又說什麽原生家庭不好,渴望家庭的溫暖是吧?你是不是跟我哥說了這些?”
    傅潤宜想了想,她差不多算是說了,于是點了一下頭。
    “嗯,說了。”
    明成傑仿佛捏足證據一般,看向原惟,義憤填膺:“哥,你聽到了嗎?!”
    原惟除了微微蹙眉,其他表情依舊欠奉,“聽到了,又怎麽樣?”
    “哥!哥!”
    明成傑覺得他哥沒救了。
    原惟不再理會明成傑,并且禁止明成傑再像喇叭一樣嚷嚷,原惟轉頭交代傅潤宜幾句話,明成傑實在看不慣一幅郎情妾意的畫面,直接痛心疾首地扭過臉去。
    在車上,半途中,明成傑還要說。
    “哥,你真中招了,我剛剛一下全想明白了!之前那天晚上在酒吧,傅潤宜為什麽非要拿走你的表?她想讓你去找她,你去了,當晚偏偏找不到,後面又讓你因為表去找她,她就是想創造機會呢!”
    原惟:“那是我創造出來的。”
    明成傑接着勸:“是她!她費盡心思,就是想找人結婚!哥,你太老實了。”
    原惟:“是我想結。”
    “哥!你清醒一點啊!”
    原惟實在嫌吵,不耐地蹙眼,壓低的聲線透着耐心告罄的意味:“你給我清醒一點,明成傑,我跟傅潤宜認識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她是我媽的學生,來過我家很多次,你這腦子,書都讀不明白,省着點用吧,少琢磨別人的事。”
    徒遭一頓羞辱,換來半晌安靜。
    又過了一會兒,明成傑像是明白了,又從副駕扭頭看原惟,凄凄道:“……所以,她之前喜歡我,只是在拿我當你的替身嗎?”
    原惟立時聽不得了,合了一下眼,再擡眸時,眼風冷冷,冰刃似的掃去。
    “誰喜歡你?你在她手機裏備注都是,明成傑(話多人煩),非要我說得這麽清楚?”
    明父看到垂頭喪氣的明成傑并不關心,見他身後只有原惟一人走來,還搡了他一把,不滿道:“你未來嫂子呢?不是讓你嘴甜一點,把人家請來?”
    明成傑卻忽然情緒爆發一樣。
    “我*嘴甜?我嘴甜有什麽用!!人家嫌我煩!!”
    看着明成傑奪門而去,明父大為不解又憂心忡忡,“這孩子!越來越不正常了,讓他少交些狐朋狗友從不聽勸!”
    原惟寬慰舅舅:“送出去多讀兩年書就好了。”
    明父欣慰一笑:“我也是這麽想的。”
    飯桌上,明父問了原惟這次來新灣的行程安排,談及沒有一起過來的傅潤宜,熱情不減,叮囑原惟這次回崇北之前一定帶人來家裏吃頓飯。
    明母佯裝嗔怪:“你早說你在新灣交了女朋友,舅媽也能幫你照料照料啊,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沒個幫襯,生活多不方便呢。”
    原惟回道:“其實還好,她挺獨立的,不怎麽依賴別人,雖然不是事事都能做到滿分,但也從來沒把日子過得一團糟,只是比較內向,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但是性格、脾氣都很好。”
    明父和明母默契一相視,後者笑着打趣道:“真難得聽原惟這麽誇人,你一貫是好就說好,差就說差,這樣拐十八個彎都要誇一誇,看來是真喜歡,真的上了心。”
    明姝應和道:“是罕見。”
    她那位眼高于頂的小師妹,跟原惟認識這麽多年,存在感沒少刷,能拜的山頭都拜盡了,估計也沒體會過這種待遇。
    明成傑同樣應和,筷尖戳碗,卻怨氣未散道:“是根本沒見過……”
    他哥只會讓他省着點腦子用。
    飯後,天色黑透。
    明母留原惟在家裏住,說聽原惟母親講了,原惟上回來新灣出差,一直住女方家裏,這有點不像話的呀,現在他們要敲定婚事,更不能這樣了。
    “你媽媽特意交代的,談婚論嫁不是小事,你要給女孩子一點自己的空間,讓人家好好想想,畢竟趕着熱孝,這婚事又倉促又着急的,你媽媽說了,要尊重女孩子的呀。”
    原惟理解他的母親會為傅潤宜考慮,但這種考慮是不是周全得有點過時了?
    他和傅潤宜不是沖動早戀需要管束的十幾歲未成年,他們都是成年人了,并且即将步入婚姻。
    明明即将躍進一大步,彼此應該合情合理地更加親密才對,怎麽現在卻變成了,他晚上去找傅潤宜,在傅潤宜家留宿,就成了不尊重女孩子的行為?
    原惟不好明說。
    “我行李箱還在傅潤宜那兒。”
    明母手一揮,小小問題,迎刃而解:“那有什麽要緊啊,小傑的衣服你都能穿,你啊,就按你媽媽交代的來,晚上就在舅媽家住,難得你過來一趟,舅媽就拜托你,多和小傑聊聊,多說說他!我跟舅舅真的要為他操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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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惟離開不久,龐茹便驅着車,風馳電掣趕來傅潤宜家。
    兩人在附近找到一家新開的小餐館,一邊解決晚飯,一邊互說下午的尴尬事件。
    龐茹盤問種種細節,傅潤宜如實回答。
    龐茹嘴邊晾着一勺湯,不免驚訝:“這才幾個小時?你們就确定了這麽多事?”
    傅潤宜回道:“主要是他說的。”
    原惟提供方案,傅潤宜只負責在方案裏選就好了,其實沒什麽溝通難度。
    龐茹啧了兩聲:“有備而來啊。”随後又嘆一聲,“不過……好不真實啊。”
    這話由他人之口講出來,傅潤宜反倒有種心安,也笑了一下,原來不是她在胡思亂想,的确很不真實。
    但能問的問題,傅潤宜都問出去了,每一個,原惟也都給了确定的答案,有問有答,一切都有真實的指向。
    同龐茹告別,傅潤宜回了家。
    想到今早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傅雯寧給她打過電話,問原惟有沒有聯系她,還說她可能要有大麻煩了,傅潤宜更加覺得不真實。
    她打電話告訴傅雯寧,原惟聯系她了。
    傅雯寧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只依舊叮囑她:“回崇北之前記得打電話告訴我。”
    “應該快了。”
    傅潤宜想了想,還是說了可能很快就要回崇北結婚的事,饒是傅雯寧也驚訝到失聲許久。
    之後傅雯寧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又停了幾秒,脫口的第一句話是感嘆:“可以啊,之前在酒店,我就看出來原惟喜歡你了,直覺很強烈,當時我就想,倪家今年這炷高香怕是燒不成了,只是沒想到你們已經到了要結婚的程度。”
    傅潤宜的疑問被電話那端的人先一步變成聲音。
    “想問我怎麽看出來的?”
    傅潤宜猜,可能是因為她在酒店小花園抱了原惟,這個逾越男女界限的舉動本就指向暧昧。
    傅雯寧卻沒提這件事。
    她說那天她其實是故意走過去以趕飛機的理由喊傅潤宜離開的,因為她當時站在不遠處,看出來原惟好像很喜歡傅潤宜,一副有話要講的樣子,但當時的傅潤宜在掉眼淚,原惟只好先哄傅潤宜、幫她擦眼淚,傅雯寧不太了解原惟,卻很懂男人,不給原惟把話講完的機會,故意上前。
    “大概以前總喜歡和你比吧,所以我養成了一個壞毛病,一眼就能看出來誰喜歡你。”
    那邊頓了一下,傅雯寧又說:“傅潤宜,你知道嗎?我以前真的很讨厭有人喜歡你,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喜歡你,我想不明白。”
    傅潤宜猛地愣住。
    不知道話題為何變成了這種走向,有一種熟悉的、但已經很久沒有造訪的恐懼感隐隐朝她靠近,她明白她和雯寧的關系早已緩和,可還是本能地很擔心,她會像小時候那樣回答不了傅雯寧的質問。
    電話裏淌過一小段無聲的時間。
    再有人說話,傅雯寧的聲音似乎有些迷茫,她感慨說着,基因好像真的很可怕,因為她和傅學林十幾年的親情缺失,都毫不影響她時常能在自己身上找到貫承生父的虛榮和陰暗。
    他們絕非光明磊落之人,卻十分擅長将自己并不具備的品德包裝得天衣無縫。
    “但有時候,我又會想,基因算什麽,你的身上半點那個賭鬼的影子也沒有。你很明亮,很柔和,傅潤宜,這太不公平了,我弄壞你的琴譜,撕你小時候的照片,說過很多難聽的話,你可以回擊挖苦我的,但你一次也沒有,這也很讓人生厭。”
    “對不起,雯寧……”
    “這三個字你是打算對我說一輩子嗎?”
    “我知道沒有用——”
    傅雯寧打斷她:“傅潤宜,你知道你為什麽永遠都還不清我嗎?”
    “我——”
    傅雯寧并不給她回答的時間,繼續打斷。
    “因為不是你欠我的,不該你來還,你也還不了,你不欠我的,懂嗎?所以不用再跟我說對不起,聽到了嗎?”
    傅潤宜沉默着,只覺得腦子裏有一根糾纏在一起、團了許多年、始終解不開的亂線,在這一刻,尋到端點,被猛然抽開拉直,撣下一層浮灰積塵。
    一個看似無解的問題,原來釋懷就是最終的答案。
    過了好一會兒,傅潤宜低聲說:“聽到了。”
    傅雯寧說:“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做過的那些事,你不用原諒,反正我也會繼續‘讨厭’你,我們本來就不是姐妹,也注定當不了姐妹,以後大家誰也別管誰的人生,但是——之後你跟原惟不管是結婚還是離婚,我都可以幫你找一個好的律師。”說完,傅雯寧頓了頓,語調冷漠地補充,“別誤會,這是媽媽交代的。”
    傅潤宜眼睛有些泛酸,根本不信這話。
    “我怎麽不知道媽媽交代了結婚這麽遠的事?”
    傅雯寧立即聲線威嚴:“你不知道很正常,我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當然只有我知道,但媽媽的話,你總不會不聽吧?”
    傅潤宜知道傅雯寧在撒謊,但她還是配合地說:“知道了。”
    似乎仍有一層心知肚明的隔膜存在,傅雯寧沒有多過問傅潤宜的私事,只是交代傅潤宜,定下回崇北的日子需要告訴她。
    并說:“剛好這個觀音誕你應該在崇北,到時候我帶你去一趟福興寺。”
    傅潤宜問:“去燒香嗎?”
    “對,去燒燒香,問問菩薩是原家哪座祖墳冒了青煙,本來原惟娶了倪笙月就要搭上一輩子給倪家吸血,現在他要娶你,算他眼光好。”
    這通電話結束,傅潤宜放下手機,去陽臺透了透風,還是覺得胸口有些異常。
    痛不像痛,悶不似悶。
    她分不清,是塞進來太多,堵住了;還是散出去太多,空下了。
    此刻,她忽然很想見原惟。
    但給原惟打去電話,卻聽到一個壞消息,原惟好像現在沒辦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