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黎看着平时比较古板,有些严肃,也曾明里暗里对自己不服的舍长,今天一气儿说了这么多话,突然笑:“啊,我也挺羡慕我自己的。”
舍长受不了地翻白眼:“你应该很快就会结婚,估计那时候我还在美国读研,赶不回来。”
靳黎:“非常有可能,毕竟婚都求过了。”
“……卧槽!”舍长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但是好像这也很符合他的行为,永远出其不意,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行吧,到时候我托人给你捎个份子钱。”他说。
“谢谢。”
……
扶着舍长回宿舍,往事历历在目。
四年前。
那个暑假,他在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闷中渡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的抽烟,在开学前不久,还跟林昊轩去过酒吧。他并不算酩酊大醉,只是喝得胃里难受,反倒是林昊轩不胜酒力,被他搀进了酒店。
醒过来后,觉得烟也好,酒也好,就这样,没什么意思。
他好像又回到了遇见她之前的状态,觉得人生很乏味,事事皆无聊。
只是还能偶尔给她发发信息,隔很久才回复一条极简短的话语。
这仿佛是唯一支撑他不觉人生无趣的动力。
开学后,他和所有刚入象牙塔的同学一样,参加军训、上课,大家忙着交友、联谊,他置身事外,偶尔跟舍友打打球,聊几句闲话,只是从来不聊感情不聊她。
9月下旬,秋风送来桂花馥郁的香气,物理系跟其他五个系联合一起,举办六系新生舞会。
而靳黎还在军训时,便因长相特别出挑,成了很多女生想认识的男生。大家蠢蠢欲动,想成为他的舞伴,他只拒绝说:“已经有舞伴了。”
舞会那天是周六,靳黎没回家,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参加,却也想去舞会现场看一眼。
走在靠近舞会现场那栋楼的路上,见到几个穿着漂亮礼服赶往舞会现场的女生,在高兴地互相拍照,不禁想起当初也跟其他女生一起拍照拍VLOG的女孩。
仅是这样的场景,都令他心头发闷不已。
他没再去舞会现场,随意在偌大的校园里走了走,后来去了趟超市,正好撞见舍长。舍长手臂上挂着骨折吊带,看到靳黎手上那包烟的一瞬,愣了一下。
靳黎神色稳定:“来一根儿?”
二人站在超市外面的一棵桂花下点燃了烟,随后靳黎咳了几声:“这烟也太呛了。”
要是她闻到,一定会嫌弃。
舍长笑着看向这位公子哥儿:“靳哥你平时抽的什么?好像也没见过你抽。”
“抽的少,偶尔来根万宝路,今晚没带在身上。”
舍长笑了笑:“怎么没去舞会?”
面容清隽的男生吁出一口烟雾,看着夜色下的浅黄色桂花,淡淡地道:“舞伴没来。”
“外校的?”
“啊。”
“那还挺遗憾的。”
“没什么可遗憾,已经参加过了。”
舍长不明所以地问:“哪所大学啊,这么早就办了舞会?”
他垂垂眸,不自觉地勾了下唇角:“高二时参加的,我和她还是C位。”
这是靳黎第一次在大学里跟人聊起私事,聊起那个女孩……他也不介意对方看出来,他是因为这个女孩才抽了这根呛人的烟。
那包烟最后给了舍长,他说晚上不住宿舍,回家。
不久,他在港城的过往,逐渐被以前的同学提起,跟她合影的照片也被他们看过,但对于这些,他从来不会多谈,任由他们猜测。
再不久,手串突然断掉……
那一年的事情,他确实仿佛记得不是很清楚,每回那姑娘问起他大学的事,他都只剩下枯燥无趣,日复一日的记忆,仿佛陈旧的黑白照片,模糊不清,没有色彩。
也许,他的人生原本就是一片黑白灰,是从认识她起,看见她微信头像的紫色青葙草起,眼睛才见斑斓,身心才入红尘。
……
港大的毕业典礼很晚,在7月初。
靳黎毕业后不久,和陆青葙一起飞回港城,他也由此延了去航天院所报到的时间。
这一次,靳黎抱着鲜花,站在拥挤的人潮里,跟穿着宽大学士服的陆青葙说:“毕业快乐!”
当喧嚣的人群逐渐散去,离别的钟声敲响,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高大挺拨的男生侧头看着她微笑,朝她伸手:“走吧,我们回家。”
陆青葙握过他的手,弯起嘴角:“好。”
盛夏骄阳高照,凤凰花开满枝头。
曾经音尘各悄然的二人,十指紧扣。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