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树,总归有足够的岁月让它修炼和成长。
但城中百姓却觉得惶恐。
滴露的功效在降低,一年又一年,城外来的人脸上愁容越来越重。
几乎每个人都道:“世道艰难,灵力匮乏,妖魔横行。”然后似是而非地抬头看天“你们有这棵树保护,但是,看滴露灵力越来越少,它怕是也不行了。等到它彻底没了灵力,外面徘徊的妖魔冲进来,你们……唉……”
这一声声叹息搅得人心头烦乱。
出城去的人回来,带回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
无非就是城外哪里哪里又遭了劫难。整个村子被妖魔杀尽,无一人生还。
说完之后还要一脸忧愁地望着天空“它一直保护着我们,把我们保护地太好了,一旦它不行了,我们没有丝毫自保的能力。”
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但忧患这种情绪,是会拼命叠加传染的。
慢慢,整个城都在议论这件事。
就好像身后支撑着它们的树已经不行了一样。
树并没有人类的情绪。
城内蔓延的焦虑它不理解也无所谓。
总归能把人保护好就行了。
于是,在焦虑几乎要塞满城内人心情的那天,城内比较有威信的几个大家联合起来,商讨出了一个决策:——献祭。
这是城外历练的一个人想出的主意。
开启一个结界,结界内和结界外一模一样,将选中的外乡人骗入结界,给他们制造各种各样的焦虑和危机感,将他们逼入绝境,再引诱他们自愿献祭全部血肉给神树。
这样可以让神树即得到灵力,又不沾染太多人命的因果。毕竟这些人哪怕是被诱骗自愿,也还是自愿。
【不!我不愿!】
第一批祭祀的第一个人被幻象引诱自杀的时候,神树发出尖锐的爆鸣。
它不需要这些生灵的血肉,不需要被献祭的灵魂。它能够正常修炼,这些血肉让它恶心,让它痛苦。
但没人听到它的爆鸣。
结界幻觉之外的人只看到了树木顶端剧烈晃动的枝叶,纷纷激动:“它在高兴!它又恢复活力了。有用,祭典真的有用!”
它越加奋力的挣扎在旁人看来偏偏是它最欢欣鼓舞的证明。
一年又一年,它之外,结界和环境越来越成熟。
死在它身边的累累白骨越来越多。
它痛苦加剧,越来越虚弱。
可城中它保护的人们却因为它的虚弱加强了给它贡品的频率。
它和城中的人早已经因为第一次的祭祀莫名其妙成了一个整体。
城中拥有它核心的人可以借它的枝叶观察结界环境内的一切,拥有的权柄越来越重。
但它却越来越失去了自主的能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类残杀自己的同胞来给它上贡。
它看着这些对它恭恭敬敬的人类做着以为是为了它却伤害它的事,却没办法反抗,甚至连感知和思想都再没办法传递出来。
人类的血肉污染了它的灵根,它已经不想活下去了,只想速速求死。
千百年来,唯一一个非城中人的嬴谭来到了它的身边,它将它所有的想法拼命传给嬴谭,之后放开了自己所有的自我保护。只为求死。
树上的变故惊动了树上的城内人。
被他们筑起的结界摇摇欲坠。
嬴谭联系前因后果恍然,原来他和易明云从踏入城里的第一步就被选中成为祭品,被拉进了所谓的结界之中。他们所处的地方不是真实实际,而是为他们专门搭起来的舞台。全城都在伪装演戏,只为骗过在城隍庙的他们几个,这便就是他们感觉到诡异的地方。
现在,舞台就要被拆了,‘戏’便要落幕了。
易明云在头顶不对的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很快出现在嬴谭的身边。
而这边造成的巨大声势也没有瞒过城里的人。
“大胆!你竟敢对神树不敬!”
那个城主脸色铁青,匆匆去而复返。
两个人脚下簌簌作响。
易明云和嬴谭一低头,竟然发现自己脚下已经空了,两人竟似站在了万米高空。
好在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在空中。
对于树突然再次透明化,并没有任何不适。
只不过透明化的脚下。
两个人都看到几乎整个城的人都出动了,正朝着城隍庙内聚集。
“坏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出声。
“城隍庙里还有人。”
秀才,书童,江湖人。
他们还在城隍庙中,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近在眼前的城主已经下令天上的所有人包围住他们,不计一切后果让他们死在这里。
事已至此‘自愿’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已经持续这么久的祭祀不能断在今年!
嬴谭和易明云碰头时候,快速把碰到的事情大致和易明云讲了一遍。易明云马上想到了办法。
他伸手进空间,把离开末法时代折的叶子递给嬴谭,之后快速道:“把你刚才接收的‘念’塞进来。”
嬴谭一点就通,火速动作。
然后递还给易明云。
几乎下一瞬,在城主他们凶神恶煞扑上来的同时,易明云把叶子贴在能量弹上,直接借着大树打开的口子塞了进去。
几乎就在易明云塞进去的瞬间,树木剧烈晃动。
树叶也簌簌掉落。
本来控制着大树,双脚结结实实才在树上的人们只感觉自己脚下一空。
紧接着所有人就从天上坠落。
这巨大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大树之上的所有树叶在一瞬间掉光。率先落在地上,变成厚厚的垫子接住了掉下去的城中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