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子眯着眼睛,望着天上?的白云,道:“不知虞老抠走到哪里了。”
    “明后天便会到了吧。”铃兰答道。
    “老钱说是要去接他,不知为?何他又没?去。”桃娘子说到老钱,不禁皱起了眉。
    “当然是因着你。”铃兰朝桃娘子挤眼,“老钱请了御医,说是胸口闷,病了。御医说诊不出来?,他应当是心?病。”
    桃娘子哦了声,“原来?如此?。那他继续病着吧。”
    最近桃娘子看上?了一个年轻俊美的大夫,准备收他为?徒。老钱知道后,便病了。
    “真只是徒弟?”铃兰很?是八卦地问道。
    桃娘子很?是干脆,道:“不一定,也?有其他的可能。”
    铃兰瞪大了眼,道:“这......你们是师徒啊!”
    桃娘子很?是干脆地道:“要是有其他可能,我?将他逐出师门便是。”
    铃兰听得骇笑,虞昉也?好奇地道:“为?何你现在不能确定?”
    桃娘子道:“我?看他第一眼时,惊为?天人。多看了几次,便觉着稀疏寻常了。我?再多看上?几个月,到时候若还有感觉,我?便与他同睡。”
    “与他同睡?”铃兰这下彻底震惊了,失声问道。
    桃娘子白了铃兰一眼,啧啧道:“你看你,不睡他,难道我?要与他谈论诗词歌赋。谁要听他啰嗦,我?这个年纪,听了太多太多人的说话,病人诉苦,男人吹嘘,只恨不得找个人是哑巴。铃兰,你也?不算年轻了,我?是过来?人,还是大夫,有些事?情?你不懂,等我?空了,我?再仔细与你说。”
    铃兰哦了声,见?虞昉神色寻常,张开的嘴巴终于合上?了。想了下,铃兰道:“老钱是要生病很?久了。”
    “等虞老抠来?了,老钱也?就好了,他病不了那么久。他对我?,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痴情?。”桃娘子嘲讽地道。
    果?然,虞冯带着虞老鹫一行,两日?后进了京。
    虞昉给他们接风洗尘,老钱也?来?了,痛快吃了一场酒,在虞冯面前哭了一场,翌日?便恢复得七七八八。带着虞老鹫去建安城见?世面了。
    转眼便入了秋,今年算得上?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朝廷各部大致定了下来?,虞冯入主政事?堂,江大学士也?正式成为?了江相。其他六部做了调整,朝廷官员基本稳定。
    旧案的审理,将是一场持续的过程,最终审完,估计需要两三年。
    天气日?渐转寒,眼见?就到了年底,京城依旧热闹盈天,生机勃勃。
    因为?新?朝正式来?临,定国号为?“雍”,女帝虞昉登基。
    曾经的景元帝,如今的皇妃楚定安,直到虞昉登基之后,才知晓自己被封为?了皇妃。
    大家都忙着庆贺,将他遗忘了。
    直到朝堂上?有官员上?折子提及元宵庆典,虞昉可要携后宫之人一同前往,她才吩咐礼部,给楚定安写了道封妃旨意。
    沧浪阁。
    楚定安望着手上?的诏书,恍惚问道:“谁被封为?了后?”
    宣旨的礼部官员委婉答道:“此?事?乃陛下的私事?,任何人不得打?听。”
    官员的言下之意,这是天子之事?,以他的身份打?听了,便是僭越。
    官员离开了,门在身后关上?。
    在四四方方的地方,楚定安已经住了整整一年,不得出去半步。
    他再也?无法登楼看风景,只能在狭小的天井里,仰头望着宝塔顶,从塔顶透进来?的一线天。
    楚定安手上?拿着诏书,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门外,仰头望着那一线天,窥着那线天光。
    今日?天气阴沉,宝塔顶雾蒙蒙,什么都看不清楚。
    楚定安捏紧手上?的诏书,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回荡在四方天井中。
    无人理会。
    元宵节,楚定安终于出了沧浪阁。
    过年时下了一场雪,天气冰冷,京城却热闹盈天。御街前早已人头攒动,到处都是照着习俗穿着月白衣衫,三三两两前来?赏焰火,猜灯谜,赏月之人。
    天子虞昉也?一同登城楼,与民同庆。
    焰火升空,天空好似绽开了花,变幻着各种色彩,绚烂至极。
    虞昉立在那里,含笑朝城楼下的百姓官员颔首致意。
    立在虞昉身后的楚定安,望着她的笑容,心?头刺痛。
    他引以为?傲的东西,被她亲手粉碎,打?破。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是。
    屈辱,绝望,在胸□□织。他感到自己一点点在破碎,像是眼前璀璨的焰火,转瞬即逝。
    楚定安仿佛笑了,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冰冷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