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现在这一切比做梦还假,你哄我一句也好,是不是?”
“好好好,不是不是。”
“好的。”
……
黛瓦白墙远去,听不清情人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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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标题出处:
红豆生南国——王维《相思》
将琴代语兮——司马相如《凤求凰》
绿蚁新醅酒——白居易《问刘十九》
第163章 番外(完)
关于名分。
今安是在用膳时提的。
等了整一天,隔日晌午,虞之侃终于凑齐家里客人聚在一桌。付书玉和燕故一像极常来往的熟客,与主人家言笑晏晏,应对周到。段晟试图和虞兰时搭话,人不理睬他。
虞兰时一改前两天的衣着素净,穿红戴绿,一双含情桃花眸全黏在今安身上,别人分不了半点余光。段晟气急,毫无办法。
寒暄几句,众人起筷。
这时,今安如同说菜色真好地说起:“我已请陛下赐婚。”
咔。
不知道谁的筷子掉了。
今安环视一圈在座人的表情,恍然道:“是不是该等你们吃完饭再说?”
现在谁还顾得上吃饭啊。
虞之侃合上下巴,试图组织言辞,有人抢先一步。
虞兰时:“没听你和我说起过?”
今安:“信今天才到。”
虞兰时:“什么信?”
今安:“赐婚书。”
场上氛围有一刹凝滞,众人面面相觑。
燕故一出来暖场子,道:“好了虞贤弟,不要以为我没看见,你的嘴巴都快笑裂了。”
段晟闻言看他表哥,豁,还真是。
虞之侃试图主持大局:“不不不,于礼不合。”
笑容一收,虞兰时转头盯紧他爹,问:“哪里不合?”
燕故一接话:“三书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才能到亲迎,缺一不可。”
段晟兴高采烈:“未免操之过急,什么时候成亲?月底赶不赶得及?定了几桌?桌子摆在哪里?我坐在哪里?”
场上喧闹声如淤泥,付书玉独自清醒,道:“敢问王爷,是要嫁、娶……是要和谁成亲?”
这话一出,满堂为之一静。
咔。
又一根筷子掉了。
筷子都顾不上低头捡,段晟冲口道:“还用问,肯定是表、表哥……”越说越小声,“罢?是罢?是罢……”
席间众人齐齐看今安,除了虞兰时,他抿紧唇角。
见状,今安诧异反问:“除了他,还能是谁?”
燕故一扬扇摇啊摇,说:“此言差矣,事关请柬上的新郎姓氏,半点马虎不得。虞贤弟,你说是不是?”
虞兰时不搭话,低眸笑。
段晟早就为他家表哥操心多时,恨不得立马把人打包送出门去,踊跃举手道:“我我我,我帮忙写请柬。虞家族谱我熟得很,谁家住哪我都能给你送到,月底成亲绝不是问题!”
在付书玉看来,这两个吊儿郎当的办事不牢靠,还得她来安排:“冬日风雪大路难行,且近年关多避忌冲撞,不宜着急。现下先把六礼的前三项定下,等来年开春也好请吉日成礼。”
段晟当即连连附和:“这个我也熟,最近大门口晃悠的媒婆可多,回头我就逮几个过来纳采问名,立马一一都给办妥了。”
席间聊得热火朝天,段晟连要响几串鞭炮挂哪儿都想好,一切犹如脱缰的野马在万丈悬崖上飞奔。
究竟是怎么到了这一步,虞之侃试图挽回:“等、等等,等等——”
“亲家翁,”燕故一亲亲热热地朝虞之侃举杯,“这样大喜的日子,我敬你一杯。”
虞之侃愣愣接过:“这、这……”
燕故一拍他肩安慰道:“儿大不中留,我理解,你也要多节哀才是。”
王侯结亲,对于寻常人家来说无异于泼天富贵淋头,烧高香三辈子难得一遭。对于堆金积玉的虞家而言,同样如此。富极仰贵仪,是阳光大道,是阶级跃迁,是一步登天。
这天,却也不是非登不可。
在虞之侃一直以来的设想中,他那空有才华不解机锋的独子,最适宜的还是走在祖辈庇荫下,当一闲散富贵人,春花秋月里消度一生便罢。
但一场船祸改变了生平定数。
王侯平江寇,一次无意施恩,惊动少年人未曾亮起的红鸾星。义无反顾,一错再错,不肯回头。
虞之侃恨铁不成钢,是骂也骂了,打也打了,险将少年人的情根与性命一同折断。
到底是拦不了,拦不了。
既然拦不了,便放手让他去撞南墙,南墙与妄念总得撞塌一个,塌了哪一个都好。不想王侯竟也是瞎了眼,天底下那么多大好儿郎,真就看上这个不成器的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