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了这一世的你。”
“我很爱很爱现在的你。”
微风吹乱了他鬓边的秀发,夕阳也跑到了山的那边,大片的霞光就像尸体火化时的火,红的实在刺眼。
慕秋凉渐渐闭上了眼睛,慢慢倒在了梁齐的怀中。
梁齐揽住他的肩膀,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天刚蒙蒙亮,云初念就站在了房门前,她望着院门口,冰冷的寒风落在身上让她格外清醒。
哪怕心中再不安,但她依然坚强的认为,慕秋凉一定会平安无事地来见她的。
直到,直到梁齐抱着昏迷不醒的慕秋凉进了院子,她那分清醒终是被击得碎了一地。
梁齐看到她,顿了一下脚步,然后被江太医催着进了房间。
云初念和江义安静地跟进了房里。
梁齐把慕秋凉放到床上,江太医没有为他把脉,只是塞到他嘴里一颗药丸。
这颗药丸只有行医的人才懂,这是在人死前为回光返照蓄力而用的药物。
在医者看来,慕秋凉今日必死无疑。
云初念坐在床头,望着数日不见憔悴不堪的他,抓起他冰凉的手,轻轻叫了一声:“慕秋凉。”
慕秋凉没有任何反应。
他怎么会有反应呢?都病成这样了。
“慕秋凉。”云初念又唤了一声。
床上的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江义和梁齐见不得这般场景,哭着跑出了房间。
江太医也含着眼泪拍了拍云初念的肩膀,然后快步向门外走去。
房间里很安静,慕秋凉也很安静。
云初念看着他,从他的眉眼看到他的嘴唇。
“夫君哥哥。”她又轻轻叫了一声。
即便她换了称呼,床上的人也依旧无动于衷。
“夫君哥哥。”她趴在他胸膛上,听了听他的呼吸。
他还是有呼吸的,虽然微弱到很难察觉。
“不是说了平平安安地来见我吗?”云初念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怎么躺在这里不动了呢?我们才刚成婚,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还想让你疼我宠我呢!你怎么就把我丢下了?”
是啊!他们才刚成婚,她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被爱的滋味,她还没有体会过夫妻之间的快乐。
他怎么就走了呢?
人悲伤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格外地冷静,冷静到只是看着慕秋凉默默地流泪。
在等他的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很多话要与他说,她想与他聊诗词歌赋,想与他谈谈画作,想与他一起外出写生。
更想躲在他的怀里享受他给她的温柔。
她擦着眼泪,想说的话突然被堵在了胸口,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她抓着他那只戴着佛珠手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希望能给他一点点温暖。
豆大的泪珠一滴滴落在佛珠上面,好像她信仰的东西也要破碎了,也要被泪水淹没了。
除了落泪,她为他做不了任何事情。
这一天似乎很漫长很漫长,漫长到云初念感觉过了好几年。
江太医已经放弃了给慕秋凉用药,后来在云初念一遍遍的请求下,他只能按时给慕秋凉灌下已经毫无用处的汤药。
到了深夜,这一夜似乎更加漫长,漫长到云初念把自己和慕秋凉从相识到如今的所有事情都回忆了一遍,天都没有亮。
她一遍遍叫着“夫君哥哥”,她知道他能听得到。
秋天来得很快,转眼已经过半,山间下的树叶全都黄了,河里的水也都干了。
云初念已经守了慕秋凉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她不会大声说话,也不会嚎啕大哭,只是守在慕秋凉的床头默默地擦着眼泪,她的眼泪几乎要流干了。
一个月对她来说是残忍的,残忍到江太医一遍遍地劝她放弃,残忍到所有人都以为慕秋凉不会再醒来。
云初念会每天喂他吃药,喂他吃饭,会为他擦洗身子,会为给他讲有趣的故事。
梁齐怀里一直揣着那封“和离书”,一个多月了,他都没忍心交给云初念。
有了和离书,她是可以解脱的,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但是固执倔强的她怎么能轻易放弃呢?慕秋凉还留有一口气,有这一口气在,她就可以继续等下去,等他一年,三年,十年,一辈子,她都会等下去。
或许,是老天被她的痴情所感动,在花语山下起第一场大雪的时候,慕秋凉醒来了。
他终于醒来了。
可能心里一直有那份他会醒来的期盼,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云初念竟然平静到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夫君哥哥。”
夫君哥哥。
只是这四个字,就让刚睁开眼睛的慕秋凉瞬间红了眼眶。
云初念俯低了一些身子,凑近他,望着他,温声道:“今天下雪了,终于等到夫君哥哥与我一起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