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那个一向温润如玉的余安公子,在说这些的时候终是冷了脸,连眼神都变得有了杀机。
慕秋凉望着他,依旧冷笑道:“是你们贪心不足打云家的主意,甚至为了云家的财产不惜多次陷害她的父亲,怎么还怪起我来?你说你喜欢她,真的就是喜欢吗?你和你父亲在密谋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慕秋凉说到这里缓了口气。
余安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道:“你让我见见她。”
慕秋凉蹙起眉头。
“你让我们见一面,我有话要对她说。”余安又道。
“说什么?”慕秋凉苦笑,“说我们三人自幼就认识,还是说你儿时那句话不是玩笑,抑或向她说明你们一家三口不仅害死我的母亲,还害死了她的父亲?”
慕秋凉说着说着又吐了血,继续道:“别痴心妄想了,她现在是我的妻子,哪怕我死了,她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母亲……”
提起母亲,他激动到声音颤抖:“应该说是我们的‘母亲’,她为了保你一命,已经,自刎了。”
自刎?
自刎。
余安顿感一道厉雷劈在了身上,腿上一软,踉跄了几步。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慕秋凉,你休要骗我。”
“骗你?”慕秋凉起身走到他跟前,“我为何要骗你?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骗的,你母亲骗了我父亲,骗了所有人,还骗了我们兄弟那么多年,甚至……甚至你父亲还害死了我的娘亲,况且连我都没有放过,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你说,你说,我还有什么好骗你的?”
慕秋凉说完,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糊了他一脸。
向来,皇家权利斗争就是血雨腥风,就是你死我活,今日对方不死,明日就是自己死,他和余安同是皇家血脉,都同样拥有争夺皇位的心思,所以,余安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他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可能直到现在他都侥幸的以为他的父亲会来救他。
“余安。”时隔十几年,慕秋凉再次叫他的名字,“一切都结束了,你和云初念结束了,你和你父亲的皇帝梦也结束了。你母亲既然一命换一命,那我,那我……”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对他是如此的不公,直到现在还要被迫去原谅一个儿时把他从山上推下去,后来伙同他人害死自己的娘亲,前世又设局拐骗他的妻子的人,这是多么的残忍。
许久,伴随着一阵咳嗽他终是说下了那句自己不愿说的话:“那我就如她所愿,饶你一命,以后,离开京城,永远永远都别出现在云初念面前,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安排好,此生不会让你再见到她。”
慕秋凉不知余安对云初念是不是真有感情,但是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他真的真的很不放心,可是,可是那个养了她十几年的“娘亲”拿命来求他,他到底还是心软了。
慕秋凉被江义和梁齐扶着出了房间,让人把房间牢牢锁上,在一切还未结束之前,余安绝不可离开这里半步。
慕秋凉回了华居轩,冷清的院子里,再也见不到了云初念的身影。
他回到卧房,看着房间里她的衣物,他一边擦着血流不止的鼻子,一边走到书桌前坐下。
他拿起笔,开始给她写信,他想给她写八十封信,一年给她一封,到她将近百岁的时候,她还能看到他给她写的信。
他认真地写了第一封信。
他把信放下,拉开抽屉,却看到了几张特殊的纸笺。
纸笺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字迹他认得,是云初念的。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每看一个字他就心痛一分。
这些是什么?
云初念写的是什么?
她……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慕秋凉突感一阵眩晕,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鲜血喷到纸笺上染红了一大片,他握着纸笺的手不住地颤着。
云初念,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怎么会全部都知道?
她,也是重生来的吗?
可是在梦里,她明明还活着,她明明到了尼姑庵削发为尼。
他扶着桌子艰难地站起身,想要叫江义,但是话还未说出口就晕了过去。
——
花语山下起了雨,下的非常大。
云初念站在房门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脉,心口莫名地一疼。
她紧张地抓起衣袖,满脑子里都是慕秋凉的影子。
她好想慕秋凉。
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她就这样站在门前,从天黑站到天亮。
她安静地在小院里住着,吃了饭就会站在门前发呆,也会时不时地看向院门。
转眼过了五日,这五日对她来说度日如年,她每天都在心里计算时间,每过一分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