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三的后学期,学生们基本不在学校留着,多数都出去实习。卫杰和女朋友找了一个地方的工作,两个人也在宁景搬走之后没多久也开始同居, 宁景就再没回过宿舍。
直到宿管清理空的床位,通知他去事务处签字。
昨天下了一场雪, 清晨的阳光熹微, 带着并不明朗的白。宁景在昏昏暗暗的光线下睁开眼睛, 第一知觉就是裸露在外已经冰透的手指, 默不言地缩回被子温了温,向后靠去,后背很快抵上另一道温热的躯体。
一只手穿过宁景的胸前将他向后带去。
初醒微哑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这么早?”
被人搂着温度实在温暖, 宁景没忍住眯了下眼,“于阿姨赶着回家,让我早点过去。”
环着他腰身的手松开,转而握上宁景微冷的手指。陈睦之睡眼惺忪, 揉着他冰凉的手,直到那只手的温度和他变得一样,才松开, 撑起身体起身, 嘴唇蹭到怀中人的唇侧,“宝宝……早上好。”
他细碎的头发落在宁景的脸上, 毛茸茸的触感有一下没一下出现,宁景原本的困意被亲昵的接触驱散,有些好笑的睁开眼睛,看着陈睦之的样子,伸手放在他的头发上,看了一会儿说:“你该理发了,有些长了。”
陈睦之眼皮抬起,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你陪我。”
“恩,等我签好字回来。”
两个人都已经醒了,就不再床上赖着。宁景率先去洗漱,陈睦之就去厨房热了水往锅里一个又一个丢馄饨。
等宁景洗漱好,飘着香气的馄饨也新鲜出炉,陈睦之端着碗出来,宁景从他手上接过,轻轻抬首,陈睦之就顺势低头,又在他唇上蹭了蹭,自己也去洗漱。
手上的馄饨传来一阵又一阵热感,嘴唇上绵柔的感觉还未消去,宁景眉头动了动,有些哑然。
比起其他情侣,他总感觉他和陈睦之似乎有些腻歪过头。两个人分明已经在一起快半年,而陈睦之依旧保持着最开始对他的态度,从早到晚……就像一个喜欢偷腥的犬科动物,只要被他找到机会,随时随地,免不了亲密的举动。时间长了他竟然也习惯,甚至在一些时候会无意识的主动,就像刚才。
……说不清谁被谁拿捏更多一些。
很快吃完饭,两个人穿好衣服出门。单元楼门前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积雪,走在上面吱呀乱叫。陈睦之握着宁景的手,凝神看了地上的雪半晌,挠了挠他的手心,“师父。”
宁景:“恩?”
陈睦之说:“下午回来堆雪人。”
宁景侧首看去。
外貌淡薄向来给人以冷淡印象的人如今眉宇松展,薄唇弯起,露出疏朗无害的笑色。本来就年纪小,现在笑着,更显活泼,宁景就那么看着他,目光从眼前人驼色的围巾划过,落在那双狭长微眯的眼睛上,眉宇松动,滚唇一笑。
“好。”
冬天的白天总是过得很快,寒假临期的悠闲更让人不想动弹。
陪陈睦之理完发、又在小区园林玩闹了一会儿回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天空零星又飘起了雪。
宁景把衣服洗好烘干,看着天上飘飘扬扬的落雪有些出神,陈睦之端着热水到阳台,也不催促,将水塞到宁景手心,下颚抵在他的肩上从后面抱着人,陪他一起看外面的夜景,忽然想到什么,轻笑开口,“师父。”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能透过天上看到我们?”
宁景问:“神仙吗?”
陈睦之:“说不定也是普通人。”
宁景没再回话,只笑了笑,脑袋在陈睦之脸侧碰了碰。
夜越来越深,阳台的温度很低,两个人没待多久,就回了屋里。陈睦之给宁景放着热水洗澡,忽然听到外面自己的手机在嗡响,将水关上出门,宁景已经替他接起,正对着手机微笑。
看到陈睦之出来,他很快将镜头对准正在擦手的人,陈睦之也看到手机屏幕里的光景,顿时无奈,“妈,这么晚了。”
“打扰你们小情侣过夜生活了?”陈睦之的手机里传出成熟女人的笑声。
不是别人,给陈睦之打电话的是他妈妈。陈妈妈看起来远比实际年纪要年轻,一身白大褂正在路上走着,看起来宁静又端肃,似乎不容易接近。
但不容易接近只是对外人。
宁景在不久之前,在陈爸陈妈回国的时候见过她。
陈妈妈和陈睦之一样只是气质比较冷淡,但对于自己的儿子、和另一个意义上‘儿子’的宁景,她十分和善,动辄露笑,就像融化的冰莲一样,给人的感觉十分舒适。
陈睦之擦干手,接过电话,“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陈妈妈说:“手机给宁宁,我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