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一家人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鱼圆子,元元和哥哥挺着小肚子在堂屋里打闹,顾庭风和夫郎眼里含笑,在边上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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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扫除尘磨豆腐,杀鸡宰鸭汆丸子,时间一晃,新年就在众人的期盼中悄然而至,一大早起来,家家户户开始行动。
顾庭风和宴清霜忙得热火朝天,贴对联、窗花,挂年画、大红灯笼,顾宴牵着弟弟,还有小黑小黄摇着尾巴,跟在后面来回转悠。
溪哥儿手里端着炸好的肉圆子,站在院门处喊福生和元元,俩孩子听到后踩着松软白雪,蹬蹬的跑下去,宴清霜怕他俩摔了,嘴里不住喊着慢点慢点。
没一会儿俩孩子左右手都塞满了吃食,高高兴兴回来,“小嬷给的,还有蜜橘。”元元举起手给阿么看,随后又给阿么喂了一口酥肉。
顾宴也拿着橘子,飞快跑到爹爹旁边喂给他。对联贴好,短暂的歇了口气,又继续忙活。
早上草草垫过肚子,晌午也不用特意准备饭食,炸好的鸡鸭丸子,酥肉黄豆腐,随手一捞,嘴巴没一刻是闲着的。
灶房里热油滋滋作响,各种炸货香味持续蔓延。
宴清霜还特意给两个孩子炸了小鱼干,撒上一点点盐,或者直接倒个盐碗,小白条连刺都是酥脆喷香的。
不过怕俩孩子吃撑了,晚上丰盛的年夜饭吃不了多少,在吃了几条解解馋后,剩下的小鱼干都进了顾庭风肚子。
甚至小黑小黄都吃了个饱,顾宴和弟弟没吃够,眼巴巴的盯着爹爹瞧,想让爹爹悄悄给他们留两条。
可惜宴清霜看得紧,顾庭风自然也是向着夫郎的,最后硬是连点残渣都没剩下。
俩孩子撇撇嘴,不过在闻到大锅炖猪肉的香味时,方才的小鱼干瞬间又被抛之脑后了。
蒸笼加了两层,腊肉腊肠、咸鱼血豆腐、大碗扣肉、芋头肉饼、红烧狮子头煎炸,滚上汤汁后一块上锅蒸。
猪肉条和猪脑袋是昨日熬好的,顾庭风拿勺子将上面一层厚厚的白色猪油刮掉,露出里面透明泛黄的猪肉冻,用菜刀划开装在盘子里。
宴清霜将炒好的酱汁淋在鱼上,见相公手里端着猪肉冻,提醒了一句:“先放到堂屋里吧,灶房里热气足,别到晚上吃的时候化了。”
“好,我待会就拿过去,你先尝尝看咸淡怎么样?”顾庭风一边应声,一边拿筷子夹了小半块凑到夫郎嘴边。
宴清霜低头吃了,仔细尝了一下,含笑道:“味道正好,刚盛出来的不算冷,孩子们也可以吃点。”
听阿么说他们也可以吃,顾宴和弟弟?时仰起脑袋,攥着爹爹衣角,语气软软的说道:“爹爹,阿么说我们也可以吃点。”
顾庭风失笑,前两年顾宴年纪还小,猪肉冻又是凉的,吃了一口后拉肚子,所以每年过年就拘着不给吃了,没想到他竟还一直记着。
给大儿子吃了一块,本想着小儿子就算了,怕拉肚子,可元元仰着头,目光期待的看着爹爹,表示轮到他了。
顾庭风收回筷子的手顿住,最后还是给小儿子从中间夹了一丁点,元元很容易满足,也不嫌弃爹爹给他的少,高高兴兴的张嘴吃了,眯着眼睛表示好吃,宴清霜瞧见,偏过头轻声笑了起来。
村里风俗,过年这天要煮一碗长菜,顾名思义就是不用切断的菜,通常是掐整根菜苔回来煮素的,表示长吃长有,四季长青,跟吃鱼,表年年有余一个道理。
宴清霜洗干净菜苔放到簸箕里,等水开再放,元元伸出手碰了一下上面青黄含苞的菜花,宴清霜就摘下一朵,给他拿在手里玩。
剩下的猪冻再放一晚上就不好吃了,宴清霜拿了陶罐放到火上,将猪冻舀到里面煮开。
自从家里多了两个孩子,宴清霜都会特意到菜园子里,刨开大雪拔一把青蒜苗过来,洗干净放到煮化的肉汤里,切两片白肉放进去,孩子们吃了聪慧。
傍晚爆竹炮仗声一响,本就热闹喜庆的村子,顿时更加欢腾起来,孩童高呼雀跃,大人也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鹅毛大雪在缭绕的烟雾中翩然落下,祭拜过土地公公,顾庭风和顾宴扛了两根大柴回来,堂屋供桌上清香徐徐升起。
顾庭风领着夫郎儿子,跪在地上叩拜逝去的亲人,接着出去放爆竹炮仗。
宴清霜怕炸到两个孩子,并不出去,陪着在堂屋里观望,小黄还是一样听不得剧烈响声,爆竹声一响,立刻夹着尾巴逃了。
小黑胆子大,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顶着四散的碎红,接了一身喜气回来,过年就是图个热闹,爆竹不要钱似的,放了一串又一串。
顾庭风拿着火折子,温柔目光落在堂屋门口的夫郎孩子身上,笑着说:“爆竹我买了许多,慢慢放,咱们家一定是最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