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是和身旁的同事交情不深,所以用匆忙的脚步来掩饰自己的不善言辞和社交。
“这样,那我请你们吃个饭吧,上次在灾区,我可是向老天承诺了要是能出来一定请你吃顿饭,我的面子你可以不给,老天爷的面子你可要给吧?”
生怕被他拒绝,我只能将措辞往夸张了说,尽管内心确实对他有几分感激。
那种感激来得很奇妙,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共患难,但在灾区的那段不值一提的短暂时光,让我对每一个参与志愿支援的同行,都肃然起敬。
“芊越,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答应好像不行了”,他有些害羞地看向我。
他总归是个内向且仅热衷于科研的人。
“那一起?”,应允我之后,他转而侧过头去征求同事的意见。
刚开始我并未认真打量他身边的人,此时我顺着他的视线,从他同事的脸上掠过,才突然发现,原来站在他身旁的年轻男同事,是一年多前,在我们医院科室的男实习生。
我本不该对他印象深刻,但那次KTV短暂的交谈,始终让人摸不着头脑,甚至难忘。
我还记得当时他喝着闷酒,对我爱答不理,望向我的眼里近乎被怜悯占满。
“哦,我记得你,你以前在我们科室实习过”,还未等骆泽开口介绍,我便有些兴奋地脱口而出。
“对,目前在读博阶段,博导是梁教授”
男孩子话语简短,骆泽知道我们相互认识后,他的面部表情显然放松许多。
这下饭桌上,就不需要他来独自承担话题者了。
深秋的风里,多了几分凉薄之意。
我们三个人并列站在省医院门口等红绿灯,打算过完马路,到对面寻一家餐馆吃饭。
彼时,骆泽正低头看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医疗行业资讯和数据。
身旁的男孩子则是静默地站着,他双手插兜,视线径直地落在前方的红绿灯上面,一言不发。
我来回流连地看了他几眼,忍不住开了口,“你是梁仕沅的学生?”
“对,他一直是我的榜样”,他漫不经心地回我。
“那你不喜欢我?上次在KTV聚餐,你怎么没说你们认识?”
“感觉没必要,我研究生也是在医大念的。有次去办公室,无意间看到过他写给你一堆未寄出的贺年信件,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寄出去?他说,太珍贵的东西一旦打碎了,就会不可原谅。”
他说这话时,却始终没有看我,低头来回踩着脚下鲜少会在柏油路上出现的石子颗粒。
“所以呢?”,我并不能理解他当时眼里的悲悯。
“那时候我在想,原来他那般光风霁月,也会辜负别人,也会爱而不得。上帝真的是公平的。”
他的话令我动容,恍然间我也变成了沉默的路人。
男孩可能不知,我和梁仕沅过往的故事已经曳然结束,又以一种新的续存形式,悄然开始。
路灯变绿了,我们相继走着,秋风吹散了我们的心思。
第49章 冬至,春又来
冬寒席卷过渔村,海风冷冽,吹在脸上却又不失柔絮,我和梁仕沅如愿回来,站在海平面的前方,再次相拥看了场落霞。
复合后的第一个春节,我们共同回老家准备迎接新年。
已经是大年29,不远处的渔民相继卸下疲惫,谈笑风生地上赶着回家准备年货,操持新的团聚。
比起另一侧石岸上传来的热闹嬉笑,我和梁仕沅倒像是沧海一粟,静寂平和,若不认真定睛寻找,在磅礴大海面前,毫无存在感可言。
梁仕沅脱下他身上的黑色风衣,转手披在我身上,右手依旧从背后揽住我的双肩,淡柔地同我说话:“风很大,你把手放进去外套口袋里,会暖和许多”
寒冬的海风迎面袭来,我的双手确实缠上了些许红冻。
闻言,我低头莞尔一笑,顺势照做,未曾想伸手进去口袋里摸索,竟从里头掏出了个戒指盒。
浅香槟色的戒指盒里,平躺着的依旧是那枚我熟悉的粉红色钻戒,钻石色泽剔透、在暗淡的海边傍晚,如同我心中的星火闪烁跳动。
我问:“这该不会是意外吧?”
“我说过的,我想娶你。当然,如果你还没准备好答应的话,它只会是今年的春节礼物。”
梁仕沅一贯清冷的脸上带着几分少见的宠溺,双眼炯炯有神,带着一丝闪烁的期待,伸手帮我抚顺了被海风吹得凌乱的发丝。
“嗯?那你可想好了,结婚以后的分开便是离婚了,往后还要不要随意提分手了?”,我戏谑地盯着他。
“不分了,我以后一定做条听话的呆狗”,梁仕沅的话轻轻地,慢沉沉中带着一抹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