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多年的经验,袋里装的不是萝卜就是薯子,更大可能是萝卜,旁人得了他的话,马上传给另一个听。
很快,站在最后的莫非和冬冬也晓得了,莫三财的岳家背了两袋萝卜来走礼。
人群还在窃笑,就听莫三财的大舅佬开口说:“亲家公,亲家母,几天前我妹子嫁过来,可惜你们二位忙,没有到场,是我们怠慢了。”
说得像是三财嫁去他们家一样。
哄笑声更大了,莫村长回头瞪了几眼,才寂静下来。
大舅佬也朝大伙拱拱手,继续说:“得亏姑奶奶和表叔表婶坐了上位,婚事办得还热闹,不算亏了他们小两口。三财如今在染坊当伙计,妹子跟着他,我们做大的,也放心了。”
“只是,如今小两口成了家,以后吃喝拉撒住,都得自个管。想着他们都是两手空空,我们就和姑奶奶商议了,帮他们在镇上赁了个小屋,我妹子的嫁妆也已搬进去了。不过......”
大舅佬侧头看了看原先定给莫三财的那间角屋,风吹雨打,更比从前破旧了许多。窗纸破了个洞,透了些许光进去,隐约只见里头塞了不少东西。
戚染花心突突跳起来,夫妻对望了一眼,都有些不祥的预感。
“不过,我妹子的嫁妆只管了她用的。我们想着,原定亲时,亲家也说了,这边会置办一套家用,不如就搬了过去,不至于浪费不说,也省得小两口再花钱。二位说呢?”
莫丰收皱着眉,想了想说:“不会浪费,留着世财可以用。”
“哦?世财小兄弟大约不会用了吧?”大舅佬偏头看向其他兄弟,故意大声问:“他不是说被家里赶出去了?”
几个兄弟都点头。
三财则缩在舅哥们身后,红着眼眶,仿佛他是迫于无奈被挟裹而来的。
莫大宝忍不住嚷起来:“哪个赶他了?白吃白喝我这许多年,还不够?”
戚染花也是脑门直跳,和莫大宝几乎同时开口:“哪个说给他置办的?这家当都是我大宝的!”
听了母子两的话,连莫丰收都皱起眉,村民更是哗然,看来二凤那句“大哥大嫂要独霸家财”不是空穴来风哦......
刘红妹脸红得恨不能钻进土里,这样的心思为何要大声嚷出来?说出来脸上有光?闷声发财不晓得吗?
她咬牙切齿拉着莫大宝往后缩,这种事,他们夫妻如何能上前!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莫二凤看着大哥被大嫂连掐带拉,扯到墙沿上,更是倚着门框冷笑不止。
鼻涕虫,软气包,蠢笨如猪,这可真是莫家的好大孙儿呢!
大舅佬听了他娘俩的话,则不疾不徐,不气不恼地说:“亲家母莫说气话,都是亲生的儿子,还能说全部单给哪个?我晓得,你是不忍他少小离家,以后也不能长奉身边,怕儿子离了心。我来做个保,你放心,三财若敢不认爹娘,我把我儿子赔给你们!”
大伙笑得止都止不住了,无论村长如何瞪眼,一个个嘴张得仿佛要吃人。
莫清澄更是双手捂嘴,怕自己的猪叫把别个吓到,莫非和冬冬也乐得不行。
这大舅哥看着斯斯文,说话也和气,却是绵里藏刀,骂人不带脏字的。
戚染花差点被他伤出血,只管说:“反正没东西给你们搬,如今人也见过了,家里不留你们,我和他爹就不送了!”
“不搬别的,就拿几样三财屋里的家用,这许多人看着,我们还能把你屋搬走不成?”几个舅佬也很强硬。
戚染花拉了几下莫丰收没拉动,只得自己跑去堵在角屋门口,总之就是不让搬东西。
分家这事,父母给什么不给什么,外人不好抽手,可做舅佬的却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你若真是穷也罢了,可高屋阔院,地丰粮足,之前又是承诺过的,如今一文不掏,哪里说得过去?
莫村长对跟过来的老伴使了个眼色,兰婶立刻会意。她走到一旁扯了扯黄老嬷的胳膊,老嬷明白了她的意思。
黄老嬷颤颤巍巍凑上前,“花妮喂~~~都是儿子哦,把他一点点,他记你们一辈子的好!丰收,你上代就你一个,你没尝过偏心的苦,何苦为难自己的娃儿咧?如今,一个两个都走了,你不想想以后?”
几个妇人也纷纷开口:“是哦,原先都说定给他的,你就让他拉去用罢。”
“屋头有的东西,搬就搬了,又不是要你花钱现打给他们!”
“给亲儿子几样家用,也不是要你掏多少金银出来。”
“这样犟着,才真叫儿子离了心!”
“就是!塞进角屋里的,可不是些不用的物件?宁可烂了,也不叫儿子用?”
......
戚染花有苦难言,那屋里除了一些破旧杂物,剩下的可都是家里要用的好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