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番外3
◎祁時安×陸月菱◎
祁時安将人橫腰了起來, 長靴踢開了偏殿的門。
他還未走到床邊,懷中的公主便緊緊勾着他的脖頸,顫音說冷。
他坐在床上, 将人放在腿間, 又轉頭扯了一截絲衾披在她身上,陸月菱又輕輕蹭了蹭,褪去的絲衾有些重量将她的衣領帶下去半截,瑩瑩一抹香肩, 肌膚白得晃眼。
“我熱。”她道。
祁時安目光被吸引了過去, 矜貴的眉眼被暖黃燈火染上了幾分風流。
他嗓子隐隐發緊,啞聲問,“阿菱是冷還是熱?”
公主不說話,只是那雙鳳眸勾人的瞧着他, 輕哼了句,“你猜。”
祁時安喉結滑動,将人拉進了些, 低頭覆上了她的唇, 如疾風暴雨般的吻落在了那嬌嫩的肌膚上。
他吻得晦暗, 呼吸浮浮沉沉,徹底暗啞了下去,“這麽勾我,嗯?”
公主被他嬌靥漲紅, 呼吸都是燙的,纖長蜷曲的睫毛抖個不停。
兩情缱绻間,祁時安頭也沒回, 擡手放下了帷幔, 再度吻了上去。
若說她嬌貴, 害怕那雄赳赳的力道,可偏又拽着他的袖子,含情脈脈的望着。
長公主“表裏不一”的行為磨得祁時安眼底濕紅,喘息紊亂,一雙肌肉遒力的手臂是慢不得,也快不得。
燭光搖曳間,她雪白的玉臂緊緊勾着他修長窄勁的腰身,黛眉輕輕蹙着,嘤咛了聲。
男人胸膛的心跳聲久久不能平複,
風雨未歇,莺吟流轉,直至入夜。
夤時末刻,陸月菱歪在他懷中,把玩着他的墨發,一刻也不安歇。
祁時安閉着眼,隐有困意,大掌捉住嘛不安分的小手,喉結動了動,“阿菱不困?”
與此同時,“咕嚕……”
她微仰着頭,唇色是被他浸潤的潋滟,哀怨道,“我餓了。”
祁時安一怔,他們好像确實沒用膳就直接---
男人有些歉疚道,“我去找點吃的。”
他欲起身,陸月菱攥着他的手腕,唇邊嘟囔道,“宮裏的吃膩了。”
她難得這樣撒嬌,祁時安沒有不順從的,下意識摸了摸她的發頂,“那我們出宮?”
“想吃你親手做的。”小公主水眸濕漉漉的,一瞬不瞬的瞧着他。
祁時安啞然一笑,想了想自己那拿不出的廚藝,摸了摸鼻子,“成。”
風聲從臾,夜色如墨,兩人漏夜出宮。
馬車頂着兩盞微弱的八角風燈一路停在了祁府門前。
月華如練,灰牆黛瓦,門前一片失修的荒涼景象。
祁時安走近了些,卻意外的發現門上的長鎖光華無比,且沒有灰塵,比起身後鋪滿灰塵的大門,不知幹淨多少。
身旁的長公主呼吸緊了緊,祁時安頓時心領神會。
他不在的一年多裏,不知道阿菱一個人在這門前等過多久,撫摸過這門鎖多少次。
他手腕稍一用力,便下了門鎖。
祈府不大,只是一處三進三出的宅子,并未過多的排場講究。
祁時安剛在大邺考上狀元那年,身無分文到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沒拿到俸祿的日子都是在朱雀大街邊上的客棧租房間度日。
當上了八品後才漸漸找中人租賃了好一點的房子,直到他升任大理寺少卿那一年,他在京郊睢縣驗屍,正逢聖人微服出巡,要去他家中小坐,聽聞他還窘迫的租房屋時,直接禦賜了一間離皇城根腳下近的宅子。
陸月菱第一次來到祁時安的家,覺得新奇,雖然處處蛛網蒙塵,可還是掩飾不住她的好奇心,東奔西走的找廚房,
祁時安看着長公主的背影,袖下的手漸漸握成了拳。
公主出降,亦從夫而居。這樣的宅子他獨身一人時住可以,可要娶公主,他豈能舍得委屈了她。
該換處宅子了。
陸月菱提着一盞蓮花燈環視着廚房,頭也不回道,“祁大人,這家徒四壁的,你準備做什麽給我吃?”
久不見回應,陸月菱心頭一緊,轉過身去看,身後除了清冷的月色,空空如也。
“祁時安!”她隐隐不安,下意識喊道。
陸月菱徑直朝外走,可她路感極差,來時的路一瞬不記得了,庑廊影壁錯綜複雜,一股難以言說的失落和恐慌将她席卷。
他又走了麽?
她才見了他,不到一天——
陸月菱漸漸彎下身子,将臉埋在了膝蓋上,蓮華燈靜靜的置在一旁,将她無措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阿菱!”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陸月菱脊背一僵,轉頭看去,祁時安背對着月光,向來從容的俊臉稍顯狼狽,呼吸急促,喘着粗氣,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我剛剛去給你收拾床鋪了。”
祁時安走近了些,彎身朝她伸手:“阿菱,我不會再走了。”
男人漆眸虔誠,陸月菱不由鼻尖微酸。
她是真怕了,怕他再一次從自己眼前消失,怕他如一年前那樣,承諾她很快回來,随後再無歸期。
陸月菱眼中熱淚滾過,忍了許久的情緒終于在此刻宣洩:
“你有什麽好,讓我這麽念念不忘!”
“混蛋,你以為這驸馬的位子只有你祁時安才能當麽!”
祁時安胸口郁結,捉住她滑溜的小手,眼角哽咽,将眼前女郎緊緊拉入懷中,“阿菱,打我也好,罵我也好,這句話不許再說。”
陸月菱美眸瞪了他一眼,抽噎道,“哪句?”
祁時安吻了吻她的眉心,“驸馬只能是我,你的男人,也只能是我。”
他眼眶微紅,大掌穿過她的發絲,啞聲晦暗道,“我愛你,我想娶你,我等不了了。”
陸月菱耳朵微燙,被他說的有些發怔,那懸在半空,僵硬的手,還是落在了他的腰封上。
“我的飯呢?”長公主悶悶不樂道。
祁時安松開她,讨好的吻了吻她的唇,溫聲道:“現在就去。”
陸月菱被他送回了內院,她倚在榻上有些困了,漸漸睡着了。
祁時安忙乎了一番,端着有些發焦的餅子,瞥見人已經安穩的睡着了,頓時松了口氣。
他低頭看向盤中形狀醜陋的餅子,微微皺眉,這賣相着實不太好。
翌日一早,陸月菱醒來後看着榻頂有些微微失神,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她昨晚睡着了。
她擡手掀開帷幔,聞到了一股暖融融的香氣,肚子“咕嚕嚕”的叫着,她顧不得儀态起身朝外走去,又不見男人身影時外頭傳來了腳步聲。
盼煙帶着洗漱的東西,身後跟了七八個宮女,見主子醒了頓時提醒道,“殿下,祁大人上朝去了。”
有了昨夜的承諾,陸月菱其實沒那麽擔心了,她“嗯”了聲接過絹帕洗漱,随後坐下用膳,她是真餓了。
——
禦書房,屏風後景帝神色難辨,祁時安跪在地上請安。
陸執起身繞過屏風,走到祁時安跟前。
從前他為太子時,當祁時安是他的知己,至交,甚至姐夫。
如今一別經年,他們君臣相見,祁時安跪在他腳下,恭請聖安。
何其諷刺。
陸執淡淡道,“要朕怎麽罰你?”
這話聽着是氣不順的,隐隐愠怒。
祁時安來時做好了準備,小舅子的怒火,該承擔還是得承擔的,畢竟他對不起人家姐姐在先。
他道,“陛下如何罰臣,臣都認。”
陸執冷笑了聲,“你倒是認的幹脆。”
祁時安沉默。
他确實對不起阿菱,他沒得辯。
陸執看着眼前彎身的男人,眼眶也是隐隐發顫,長姐等他的這一年裏,他何嘗不是。
派去祁國的暗樁皆無消息,很多時候他在想,祁時安啊,你自诩聰慧,算無遺策,難不成還護不下自己的一條命?
好在,好在如今他毫發無損的回來了。
不過陸執還是刻意板着臉,隐隐警告:“若再有下次,朕絕不會讓你再踏入大邺一步。”
言下之意,總算是消氣了。
祁時安起身,四目相對間,兩人相視一笑。
有欣慰,有惦念,有慶幸,有——
你回來了,真好。
“臣,遵旨。”祁時安作揖告退。
他出門時恰逢皇後往裏走,奶娘抱着小太子,沈靈書牽着公主,剛打了照面,祁時安彎身行禮,“臣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沈靈書抿唇笑了笑,“祁大人免禮。”
随後她彎身朝女兒道,“歲歲,快叫姑父。”
歲歲見到祁時安親切,小小的身體頓時朝他走去,走得急差點摔倒,祁時安急忙接過小人兒,将她扶好。
“小姑父好。”永寧公主朝他請安道。
祁時安眼眶微熱,這是阿菱的親侄女。
他站起身,又看向太子,眸光一錯不錯。讓讓第一次見祁時安,卻沒來由的親近,小手朝他揮了揮,咿咿呀呀的“昂昂”了兩聲,祁時安又将太子抱了抱,順手摸了摸讓讓身上的軟肉,心緒感慨。
“大人回來就好。”
沈靈書接過讓讓,溫婉的眉眼也有些欣慰,“這一年多,我和陛下,長公主,都很惦記大人您。”
祁時安低頭,喉嚨哽咽,“是臣的不是。”
——
出門後他去了大理寺,如他所料,廨房內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鄭主薄拿着一卷到李少卿那告狀,“這棘手的案子刑部定了個懸案,轉頭扔給了咱們,是嫌大理寺還不夠忙麽?”
新上任的李少卿頂着一張斯文的臉罵了句,“張啓文還是這麽不要臉,給他扔回去,就說大理寺獄的意見同初審一致。”
南邊刑獄司雞飛狗跳,罵罵咧咧,謄卷文書呈文的北邊卻安安靜靜,只餘毛筆的沙沙聲,不知誰道了句,“祁大人,祁大人你回來了?”
鄭主薄,李少卿,廨房內所有人幾乎齊刷刷回頭,待瞥見那道熟悉的紫袍身影,頓時失聲道,“大人!”
李少卿對這位消失的大理寺卿一直抱有敬仰,如今見到真人,也不免被他周身的感染力所震撼。
鄭主薄挺大個老爺們弄得眼眶通紅,上前想要去抱他,又想起了禮儀,作揖彎身,“恭迎寺卿大人回衙!”
“恭迎寺卿大人回衙!”
“恭迎寺卿大人回衙!”
人心所在,衆望所歸,齊刷刷的聲音就是最好的證明。
祁時安淡淡笑道,“嗯,回來了。”
祁時安一回來便埋身到了案子上,這一忙連午飯都顧不上吃,直接到了傍晚。
廨房內幾個人硬拉着他不讓走,嚷嚷着要接風,祁時安想起家中驕矜的長公主,無奈笑笑,“夫人管得嚴,我得回了,改日,改日。”
說着,收好了公文朝外面下值了。
鄭主薄一臉懵,祁大人何時娶妻了?
“大人居然這麽早就下值了,這家中夫人看得倒是緊啊!”
“欸,祁大人何時成婚的,怎麽沒請怎麽喝喜酒,這不對欸……”
下值後,祁時安先是去東市中人那要了幾套輿圖,看了看京中在售的宅子,旋即又到長記糕鋪買了一包糖心酥餅,一包棗花糕,一包清水糕,一包杏花酥,這才提着牛皮紙包朝家中回去。
更漏落在了酉時,祁時安推開了自家大門,随後他那雙迷人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些。
門牆被重新粉刷了一遍,塗上了宮廷才可用的朱色,院子東邊水榭旁不知何時挪進來個假山,郁郁蔥蔥,一簇簇杏花落在了碧水之中,随着那水波輕輕動蕩。
假山旁還多了一個秋千,粉漆碧柱,搖搖晃晃,他的公主就坐在上邊輕輕蕩着,桃色的裙擺葳蕤曳地,随風浮動着春風的形狀。
祁時安拎着牛皮紙包走近了些,發現從前一灘死水的池塘煥然一新,甚至多了幾尾肥胖的紅鯉,廊下風鈴搖晃,陸月菱瞧見他了,朝他微微輕笑。
不知怎的,雖然是一份桃粉色的家常羅裙,可他愣是看成了一身金色鴛鴦的大紅嫁袍。
他一步一步走着,兩側忽地從楊柳袅袅,綠樹如茵的庭院變成了宮中出嫁,彩旗飄飄,鑼鼓喧天的長街。
祁時安走到長公主身前,跪在她身側。
陸月菱美眸凝了凝,輕音問,“大人,你……”
祁時安聲音晦暗,突然道,“阿菱,給我生個孩子吧。”
“你見過讓讓了?”
長公主一瞬明白他為何突然說這個了。
祁時安沒有回答,而是擡頭去看她。
女郎容色妩媚,一雙鳳眸波光潋滟,肌膚在夜色的襯托下白得晃眼。
此刻微風乍起,淺月高臨,他的公主就在眼前。
春比夜還長。
【作者有話說】
公主和祁大人的番外完結啦!下一個是太子和袅袅,然後是陸瀾和眠眠,我争取最近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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