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校園if線
◎男人認什麽也不能認慫◎
曲盈看到消息時挑了一下眉, 只回複了一句“好”。
她這幾天已經差不多摸清楚霍予聞的脾氣。他這個人特別會給人“下鈎子”,你咬鈎,就被他成功釣走。你不咬鈎, 他又會乖乖的送上門, 恐怕你跑了似的。
今天也是。
沒過一分鐘,那邊又發過來消息。
[hyw:明天下午有時間嗎?]
曲盈笑一下,回複回去。
[曲小盈:明天下午要幫師兄跑數據。]
[hyw:那明天晚上呢?]
[曲小盈:也要跑數據。]
她已經保研成功,目前除了上課和啃資料, 就混跡于實驗室和導師辦公室。于師兄家裏有事, 剛好約了她這周末幫忙跑數據。
霍予聞脾氣很好,繼續問。
[hyw:周日呢?]
[曲小盈:上午沒安排,下午跑數據。]
[hyw:……]
曲盈笑笑,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曲小盈:[流淚]我這周末剛好很忙。]
[hyw:沒關系。吃飯的時間呢?]
[hyw:和我一起吃飯好不好?]
[hyw:很想見你。]
曲盈心頭一跳,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指已經打出一個“好”字回複過去。
幾乎是在他說想見她的後一秒。
真的是一點也不矜持……
算了,矜持這東西, 她向來也沒有。
想見他嗎?也是想的。
十幾天沒見, 他的樣貌已經有些模糊, 只那雙眼睛格外清晰。
澄澈的、善意的、溫柔的。
每一個都是他。
-
江城的雨不分春夏秋冬。
第二天清晨秋雨淅淅,曲盈打着傘去實驗室的路上,腦子裏不時晃過霍予聞的影子,不知道新生彙演會不會受到天氣影響。
一直到中午從實驗室出來, 她才一邊下樓一邊刷新論壇,尋找新生軍訓的消息。
這樣的消息很多。
即使同穿迷彩服,霍予聞也并不難找。
被上天眷顧的人, 同樣被攝像機眷顧。學校官方攝影裏, 有他長達15秒的鏡頭。這些鏡頭被一幀幀截圖, 搬運到論壇上。
曲盈站在一二樓間的樓梯拐角處,一張一張劃過照片,之後又點開視頻,劃到有他的部份,津津有味地看了兩遍。
真帥啊。
霍予聞完全喚醒了她靈魂深處的審美基因。
以前她沒有太過關注男生的長相,直到遇到他,她才驚覺,他死死踩在她的審美點上。
曲盈“啧”了一聲,關上手機下樓。
一擡頭便撞上了一道含笑目光。
霍予聞站在樓門口,上身一件黑色套頭衛衣,下身同色運動褲,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今天的細雨飄飄灑灑一直沒停過,他沒帶傘,站的位置無遮無攔,頭發上、肩膀上已經落了很多細小水珠。
曲盈笑着朝他招招手,在第二節臺階上停住,勉強和他對視。
“這麽早就回來啦?”
她自己都沒注意,她語氣比平時歡快很多。
“恩。”
霍予聞低低應一聲,之後就看着她不說話。
實驗樓進出的人并不多,現在又過了中午下課時間,周圍安靜極了,只有樓外小雨打在樹葉上的細碎沙沙聲。
曲盈無意打破這份安靜美好,無奈腸胃不打招呼便造了反。
她早上起床晚了些,趕時間沒吃早餐,這會兒已經是饑腸辘辘。
霍予聞撇開頭笑了笑,自覺給她讓出身前的路。
曲盈覺得今天的自己,哦不,今天的腸胃多少有點拿不出手,耳尖微紅,下了臺階走在前面,到樓前撐開傘,回頭去看霍予聞。
霍予聞兩手空空,也沒跟上來。
她朝他歪了一下頭,“不走嗎?”
一只小小的單人花傘下站着兩個相距10厘米的人。
霍予聞的個子比她高上很多,曲盈一直舉着傘有些費力。傘面本來就小,兩個人又離得遠,不管她怎麽努力,兩個人的肩膀上都不可避免落了雨絲。
“我來。”霍予聞突然說。
他單手握住了傘柄,也握住了她的手。
男生的手掌寬大有力,指骨瘦長。女生的手纖柔細小,十指青蔥。
他的手比她的顏色暗半度,也比她的體溫高半度。
曲盈心頭一顫,手也被燙得微微一顫,輕輕抽動,被他握得更緊。
呼吸緊了幾分,她轉頭去看他。
霍予聞眼睛望着前方,喉結一滾一滾,下颌微微繃着,分明是在緊張。
曲盈心裏好笑,停下腳步。
他也跟着停下,又将傘向她這邊偏了些,将她遮住,而他自己則站在微雨之中。
曲盈眼神落在他的手上,又向上掃,和他對視。
霍予聞對視一眼匆忙移走,做賊心虛似的不敢看她,手還緊握着不放。
無端地,曲盈想起家裏那只金毛,它偷吃肉骨頭的時候就是這樣,不看你,只叼住了不松口。
她眼睛裏笑意盈盈,輕輕晃了晃手腕,傘也跟着輕晃,幾滴雨珠飄到他的肩膀上。
她看着雨珠浸到他衣服裏,擡眼,“霍予聞,不要裝傻。”
被直接點了名,霍予聞再裝不下去。他低下頭笑笑,手勁松了些,眼睛含着笑看她,“什麽時候可以再牽你的手?”
才剛叼了一次肉骨頭,又想來叼第二次。
曲盈瞥他一眼又垂下目光,兩只手攥在一起,無意識地揉了揉,喉嚨發緊,沒說話。
“下一次下雨好不好?”霍予聞問。
曲盈想起今天早上剛查的天氣預報,江城今天有雨,明天有雨,後天依然有雨。
她暗贊一句霍予聞真是推進關系的一把好手,嘴上問他:“你知道下次下雨什麽時候嗎?”
霍予聞一愣。
曲盈猜他是沒查,挪動腳步向食堂方向走去,信口胡謅:“這股冷空氣過後,江城又要恢複晴天,”她轉頭看他,帶着小狐貍似的笑,“晴天不多,也就半個月。”
“那——”霍予聞斂着眉開口。
“哎?你要改?”曲盈揚眉切斷他的話音,帶着小小的挑釁,好像他改了就是慫。
“……不改。”
男人認什麽也不能認慫。
曲盈低頭笑得開心。
霍予聞察覺出不對勁,看了她兩眼,邊拿手機邊問:“你是不是在騙我?”
曲盈擔心自己的小心思被他原地戳破,一時沒多想,匆忙擡手握住他的。
這一招實在管用。霍予聞手指僵住,擡眼看她。
到底是心裏有鬼,再次對視時她臉頰微微發熱,手指蜷了蜷,慢慢收回,“這次算是打平了。”
你握了我一下,我握了你一下。
還挺幼稚的。
霍予聞抿了抿唇沒再說話,收回手機,護着她繼續往前走。
實驗樓到食堂的路并不長,兩個人有意無意地磨磨蹭蹭,走出了平時兩倍的時間。
曲盈從實驗樓出來的時候就比平時晚很多,路上再一耽擱,西三這邊已經沒剩幾個人。
等他們再慢吞吞吃完一頓飯,食堂裏除了櫥窗內打盹兒的大師傅,負責清潔的阿姨,只剩他們兩個。
她吃飯本來不慢,但是架不住對面坐着個慢條斯理的霍予聞,一份簡單的米線吃出了珍馐大餐的架勢。真真的貴公子。
當然,如果她知道這人只為了拖延時間和她多呆一會兒,恐怕就不是這個想法了。
午休時間所剩無幾,曲盈幹脆直接去了實驗室。
霍予聞把她送到樓前卻沒急着走,“下午幾點結束?”
曲盈算了算時間,“大概要八點鐘。”
“我接你吃飯?”
她想起他說的約她吃飯,笑着看他,眉眼彎彎,“你說的約飯,是約每一頓呀?”
“是。”這人倒是回得幹脆。
她佯裝思考了一下,“那我可要考慮一下了。原本明天早上打算睡個懶覺的。”
霍予聞抿了一下唇沒說話。
曲盈看他拉得平直的嘴角,轉過頭笑笑,繼續逗人,“那明天午飯時間見?”
“……”這下不僅早餐沒約到,整個上午都看不到她。
霍予聞喉結滾了滾,逼出一句話,“我有一個想法你要不要聽?”
“不要。”她嘴上回得幹脆利落,心裏簡直要笑翻了。
霍予聞本來繼續要說,聽她這樣一回馬上又閉上嘴,嘴角繃得平直。
曲盈逗夠了人,收住笑意,“那你說說。”
他也看出她是在逗她,只是拿她完全沒辦法。這會兒看她遞了臺階過來,低下頭笑笑,“你明天早上想去搶鴨蛋嗎?”
搶鴨蛋?
曲盈眼前一亮,她可太想了,只是平時愛睡,瞌睡蟲足以打敗鴨蛋誘惑。
但是和他一起,好像又不太一樣。
“明天早上5點,我在你樓下等你?”
5點……公雞還沒起床吧?
曲盈斂眉,心裏有了退意,語氣也有了幾分不确定,小心翼翼問他:“搶蛋……要這麽拼的嗎?”
“我去看過一次,這個時間過去可以搶到。”
曲盈狐疑地擡起眼。霍予聞入學還沒多久,報道完沒幾天就去基地軍訓,如果去過,那只能是在這之前。
“你确定?聽說很難搶。”
“放心,一定可以,我宿舍已經有一枚。”
聽到他這樣一說,她馬上點頭,心思也開始活絡起來,心裏轉着彎地想着搶來的蛋要怎麽吃。
-
這一場連綿小雨一直下到淩晨時分才停。
早上五點時,天還黑着,溫度只有十幾度。
曲盈捂緊身上的外套,一出樓門便看到了等在路燈下的霍予聞。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沖鋒衣,看起來比她身上的薄外套要保暖得多。
霍予聞看到她先蹙了下眉,手伸到她手臂旁邊又縮回去,“冷不冷?”
曲盈搖搖頭,脊背挺直,撒了個無傷大雅的小謊。
冷還是冷的,她的厚衣服都放在家裏沒帶過來。身上這件已經是在學校的家當裏最厚的那一件。
見她搖頭,他沒再多問,和她一起朝湖邊走去。
湖邊有一片不大的樹林,是鴨子睡覺生蛋的地方。
早上五點的校園一片安靜,路燈暖暖的光鋪在地上,将兩人的影子拉得修長。
遠處的教學樓黑壓壓一片,食堂裏亮着幾處光。
曲盈看看周圍,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眼前水蒙蒙一片,她用手背抹了下眼淚。
“我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鴨太太說不定還在呼呼大睡。”
霍予聞聽出她話裏的淺淡怨念,笑着看她,一雙眼睛燦若星輝,“等別人來了,我們就搶不到了。”
他說完帶她走到樹林一側,用手在唇邊比了一個噓,小聲說:“跟我來。”
曲盈瞪着眼睛停住腳步,狐疑看他。
這路線怎麽有點詭異?
他是帶她來搶鴨蛋的,還是來鑽林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