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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結
    林海棠柔聲見禮, 趙蘭青笑着和她說了幾句話後,林海棠紅着臉走了。
    至于蘇士明,早就落魄離開。
    江月白做出請的手勢, 說道:“舅舅可曾用飯?酒樓新出幾道菜品,若是舅舅不嫌棄請代為品鑒一二。”
    趙蘭青哈哈笑, 完全沒有方才對蘇士明的嚴肅之感,只覺得自家外甥年紀輕輕有擔當,能獨自挑起這麽大的生意。
    “當然好。”
    江月白自然要陪伴左右, 忙裏忙外的上菜。趁着他去取酒的功夫, 趙蘭青的仆從忍不住誇贊道:“小公子樣貌俊美,能力出衆, 看來真應了那句老話‘外甥像舅’。”
    這番話可誇到趙蘭青心坎上,笑呵呵的道:“若蘭把孩子教導的很好,哪怕父親沒在身邊, 月白依舊茁壯成長。只是可惜,孩子自小沒念書, 否則以他的聰慧, 定是能拿個舉人頭銜,到時候進京趕考榜上有名,哪怕成為一方小知縣,也是好事。”
    士農工商, 趙蘭青自然希望江月白能走上官途。
    但人各有命,趙若蘭相信外甥會闖蕩出自己的路。
    江月白回來後與趙蘭青一起吃飯, 席間趙蘭青笑眯眯問他:“月白, 你是不是早就猜測到我的身份了?”
    方才蘇士明驚訝不已, 但是江月白卻不見驚訝。
    “我也是才知道。”
    趙蘭青拆穿他:“可你的表情不像是才知道。”
    江月白知道瞞不過他,便也說了實話:“不瞞舅舅, 确實猜出來了。”
    剛開始沒多想,但外祖父就是當官之人,趙蘭青又怎麽可能是白身?而且他氣度不凡,架勢十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江月白當時安排好房間,但趙蘭青說要住客棧。
    江月白去送趙蘭青,回來路上聽見人讨論,說是監察禦史來這裏巡查。算算日子,正是趙蘭青來的日期。
    很多巧合放在一起便是事實,只要江月白稍微用心打聽,就得知監察禦史姓趙。
    只是趙蘭青沒主動說,江月白就不會提這件事,他們是親人,只需要知道趙蘭青是他舅舅便好。
    江月白進退有度,文質彬彬,又聰慧不凡,處處都得趙蘭青的喜歡,而且趙蘭青認為妹妹這些年在外受苦受難,又沒個男人替孤兒寡母撐腰,所以越發心疼外甥,索性直言道:“舅舅替你去提親。”
    說做就做,當天就遞了帖子,第二日就帶江月白拜訪林府。
    在趙蘭青看來,林府門第是高,但他外甥也不差,估摸着事情能成。但沒想到聊了一會,林父笑着對妻子道:“你去再燒壺水泡茶用。”
    林府家大業大,哪裏用得着主母親自燒水。趙蘭青心裏明了,他是讓林夫人詢問女兒的意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實只要雙方長輩覺得合适,這件婚事便能定下了。不過林府家風好,看來很重視女兒。
    确實如趙蘭青所料,林夫人急匆匆的去了後院林海棠的屋子,趕忙将來提親的人身份挑明,見女兒倏地羞紅了臉,林夫人明白幾分。
    “江月白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長大,這幾年他幾乎日日都去寺廟送菜,風雨無阻,說明能吃苦。而且現在經營一家酒樓,生意興隆蒸蒸日上,說明是個有頭腦的。”
    聽母親誇江月白,林海棠心裏高興。只是林夫人話音一轉,嘆氣道:“可海棠啊,你從小知書達禮,為母認定你未來夫婿定然是個讀書人,怎麽也不能是一介商賈……”
    林夫人沒有瞧不起江月白的意思,只是覺得若真答應,女兒可就是低嫁了。
    人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
    “憑你父親的聲望,找個家世清白的讀書人很容易,若是能和蘇家定親就好了。唉,不提這些。海棠,我想問問你是如何想的?”
    被母親問婚事,林海棠臊的面頰緋紅。
    她聲音溫柔,徐徐道來:“母親,蘇家是門第高,蘇士明也是讀書人,可女兒覺得他并不是良配。嫁人不止要看出身,還要看這人的品行。女兒認為,江月白善解人意,為人敦厚,是良人。”
    倆人認識三載,她自然知道他如何。
    見女兒這樣說,林夫人便知道女兒屬意江月白。
    這邊母女倆聊着,前廳裏林父和趙蘭青還說起了公事。趙蘭青作為巡查江南一帶的監察禦史,還要過目地方賬目。
    林父忙道:“早已備好,大人随時可查看。”
    趙蘭青點頭:“勞煩林大人了。”
    又敘會話,趙蘭青帶江月白離開。林父親自送人,過會林夫人趕來,轉達林海棠的意思。
    林夫人道:“那孩子我是知道的,是個好樣的,長相也英俊,各方面我都鐘意,唯獨他的身世……不管怎麽說我們海棠也是官家小姐,嫁給平頭百姓總覺得替她不值。”
    “夫人覺得身份重要,還是海棠的幸福重要?”
    林夫人嗔他:“當然是幸福!”
    林父颔首,道:“江月白無父,只有一個母親,就算趙大人是他親舅舅,也不可能把他帶回趙家。所以江月白大概還會在此地繼續做生意經營酒樓。女兒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是不是好事?”
    “方才我觀他談吐,不比子毅差,而且頭腦清晰,邏輯有條理,是個聰明人。何況海棠早就對他芳心暗許,若不成全,你我豈不是成了棒打鴛鴦的壞人?”
    林夫人驚訝:“你怎麽知道海棠與他認識?”
    林父捋着胡子哼了哼:“以前海棠除了清修幾乎不出家門,現在倒好,隔三差五的出去,還當我不知道?女兒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很正常,而且年歲也到了,我看二人合适,定下親事也好。”
    林夫人覺得在理,因此也不反對,第二日回了消息,在江月白走之前交換庚帖,把婚事定下,就在十月份。
    江月白帶着母親回娘家探親,原本路途就不近,又為了照顧趙若蘭的身體,因此不緊不慢的趕路,怕林海棠惦記,幾乎日日都要寫信給她。
    林海棠怎麽可能不惦記?
    二人剛心意相通又定下婚事,還沒相處多久他就去外祖家探親,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夏季烈日當空,晌午蟬鳴陣陣。
    少女依偎在窗邊小榻上,旁邊冰鑒帶來陣陣舒爽涼意,紅袖進來端着一碟子蜜瓜,放在冰鑒上。
    “姑娘,江公子派人送的蜜瓜,您嘗嘗。”
    興許是苦夏,林海棠清瘦不少,也吃不下什麽東西,唯有清新瓜果一類能用上一些。
    冰過的蜜瓜甜滋滋的,林海棠難得多用兩塊,剩下的叫丫鬟們分了。
    紅袖過來給她打扇子,說道:“府裏的冰不夠用了,還好江公子着人送上來不少。他對姑娘真上心,哪怕人不在也安排的有理有條。”
    旁人不知道,貼身侍候的紅袖卻知道江月白對林海棠的心意的,可謂捧在手上,挂在心上。
    自家姑娘得未來夫婿看重,紅袖也跟着高興,而且得了江月白恩惠,便也願意說好話來哄林海棠高興。
    林海棠果然笑了,不過許久不見,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沒幾日又收到江月白來的消息,信中他說正返程。林海棠想起他母親身子不大好,估摸着會放慢速度,掐算日子,起碼也要一個月之後才能回來。
    到時候就是八月中旬了。
    林海棠忍不住嘆了口氣,紅袖在一旁瞧見後捂嘴偷笑,心想姑娘真是長大了。
    因着婚期臨近,林海棠要在家準備嫁衣,所以這些日子便不上山清修。江月白又不在,她更是不願意出門,只得章大姑娘來家裏找她。
    “海棠,你屋裏怎麽這麽多冰鑒,真涼快啊,怪不得你不出屋。”
    章大姑娘美滋滋的吃着切好的梨,坐在冰鑒旁,舒服的呼出一口氣。
    紅袖主動說是未來姑爺送的冰,章大姑娘驚訝道:“夏季的冰塊尤其貴,我家裏冰也不夠了,但我娘說太貴了,每次都買一點而已,江月白竟然一次送一車?好大的手筆!”
    林海棠被她都的臉色通紅,低垂着眼簾不說話,章大姑娘就哈哈大笑。
    有章大姑娘時常來找她,日子便也沒那麽難捱,但每次繡嫁衣時,她就會想起江月白。
    日日盼着,總算還有三日左右他便能歸來了。
    這天早上林海棠剛洗漱好,紅袖過來說道:“姑娘,一品軒說來了新貨,請您過去看看。”
    城裏最好的胭脂水粉鋪子,林海棠和章大姑娘這等貴女是常客,一有新品他們就會來邀請通知。正好林海棠心緒不寧無法靜心,便收拾整齊出發了。
    到的時候意外的沒碰到多少貴女,林海棠正好奇怎麽回事,瞧見店裏站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青色勁裝勾勒出颀長的身材,即便背對着她,她也能一眼認出他。
    “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林海棠按捺激動上前。
    聽見女子腳步聲後,江月白轉過身來。
    他似乎剛洗過臉,眉毛上還挂着水珠。風塵仆仆的趕路曬黑不少,連眸子好像都變得黑黝黝。
    沉甸甸的目光,直接壓在了林海棠肩頭。
    她和他對視片刻後,心中泛起奇異的感覺,酸甜交織,紅唇微啓,竟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嗯。”
    他喉結滑動,溢出一聲,在女子面上盤旋的視線總算收斂不少。
    壓着噴薄而出的思念,他上前一步,掌心向上。
    “送你的。”
    策馬狂奔一天一夜,就是為了早見她一面。
    林海棠低頭,就見他手裏竟然是一盒胭脂。
    “你……”林海棠本想說自己可以買,但他送的,她覺得高興。
    這裏自然不方便敘話,便去了江月白的酒樓雅間。
    只有他們二人在,林海棠不再緊繃,問道:“你們幾時回來的?信上不說還有三五日才能到嗎?”
    她算過的,最早也要三日之後。
    進來之後,江月白的視線就一直在林海棠身上沒挪動過,他唇角露出一絲笑意,聲音都變得溫柔不少。
    “我先回來,母親他們還要過幾日才到。”
    “啊?是不是酒樓有什麽急事?”林海棠下意識的以為這邊有要事,所以他才提前趕回來。
    江月白颔首,“是有要事。”
    林海棠擔憂起來,手捏着衣袖:“什麽要事?”
    江月白錯開眸子,從脖頸開始到耳朵全部泛起一層薄紅。
    他低聲道:“見你。”
    見你,就是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