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
初到三亞的第一天, 或許是認床,或許是王隽的那句——熱情奔放,季煙失眠到了淩晨一點, 王隽已經睡着了, 她看着他, 腦海裏回想着兩人剛認識那會的點點滴滴。
回想從前, 很多細節其實她都有些忘了,唯獨每一回對他的心動是記得格外清楚的。
她不止一次好奇, 那會他對她的感覺是什麽,一個從來沒有感情經歷忙于工作的人,是怎麽改變想法,一開始就答應她的大膽提議的。
想了各種可能性, 卻怎麽也沒想到,原來他對的她的印象是這樣的。
熱情奔放。
季煙不禁想起, 難怪每次在親密的時候,幾乎是她撩他居多,他每次都全盤照收,沒有一次提出異議。
溫馨的家庭氛圍, 造就了她樂觀開朗主動的性格。那會她心懷僥幸和竊喜,覺得他也是喜歡的。
後來分開,他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說,她想,果然是僥幸,全是她的臆想。
時隔多年,當初的悵然若失似乎有了确切的落腳點。
原來, 一開始,他多少是喜歡她的。
季煙把手伸到被子裏, 摸到他的手,正要滑進他的指縫,他醒了。
屋裏燈光昏暗,只有外邊的月光灑進窗戶,帶來些許明亮。
剛醒,王隽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反握住她的手,說:“睡不着?”
季煙挪了挪身體,挨近他,靠在他的肩膀處,說:“還不是因為你。”
他笑了,說:“我哪裏犯錯了?”
動不動就犯錯,季煙心想,你的态度倒也不用時刻放得這麽低,搞得他在家裏沒地位似的。
她說:“誰讓你說我熱情奔放的?你不說,我能失眠嗎?”
王隽動了動,打開燈,貼靠在床頭,将她挪了個位置,讓她躺得更舒适些,“是我的錯。”
季煙抿唇笑。
他手摸着她的臉頰,多少有些感慨的:“簡單的四個字有那麽大的魔力?”
她多少不屑隐藏自己的情感,還是跟過去那般直白:“別人說我會當作是禮貌的贊賞,你說就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
季煙覺得,在和他說話這件事上,她多多少少要掉進他的陷阱。
她不說。
王隽将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身上,然後勾住她的脖子,往自己身前攬,吻住她。
以前也不是沒這麽吻過,今晚這個時候,季煙的心跳卻是極快的。
可能和她想起以前的事有關。
吻了一會,呼吸逐漸急促,季煙別過臉,王隽的唇劃過她的臉頰。
他捏着她的耳垂,看着它逐漸紅潤起來,笑着:“害羞?”
才不是害羞!
她的人生字典就沒有這個詞。
她看了看他,把手按在他的肩膀,湊近,盯着他的眼睛:“回答我一個問題。”
他淡淡笑着:“你說。”
她琢磨了一會,問:“那次過年我給你發消息提出那件事,你是怎麽想的?”
王隽不由想起了那年的冬天,他在國外忙工作,突然收到她的消息。
而且是一個可以颠覆他對她印象的消息。
他不作聲。
季煙才不管,話都說了,事情也做了,現在兩人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她說:“快點講。”
他老神在在的:“想知道?”
“當然,”她說,“不想知道我就不會問你了。”
王隽點點頭:“說了有什麽好處?”
“?”
季煙離他遠了些:“王隽,你不要每次都來這套,有時候我是不吃的。”
“哦,”他極其淡定地說,“原來你并不是那麽想知道。”
“……”
氣得季煙當即咬了他一口,他很受用似的:“可以再來一次嗎?”
季煙就要從他身上下來,他拉住,她一個重心不穩,跌在他身前,她仰頭,他低頭,扶起她坐好。
這下,季煙是有些害羞了。
她說:“你再玩我,信不信我跟下午一樣,把你趕出去,讓你睡外邊。”
王隽說:“我信。”
季煙正得意着,又聽到他說:“不過我想你不會,你不舍得。”
“……”
他就是她的軟肋。
他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季煙幹脆使出殺手锏:“你都知道我這麽愛你了,你就不能滿足我的好奇心嗎?”
楚楚可憐,适當低頭賣慘誰不會。
王隽最愛聽她說她愛他,他一定繳械投降。
季煙自認為做得很好,而且信心滿滿。
王隽牽起她的手,人朝她靠近,沒一會,他攬住她的腰,附在她的耳邊,說:“我可以換一種方式滿足你。”
季煙:“!!!你……”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一陣天旋地轉,她被放在床上,而王隽則是附身看她。
他在上,她在下,屋裏的光亮都被他的身體掩住,落t在她身上的就是一片昏暗。
季煙小聲說:“別想用這種方式誘惑我,我會生氣的。”
王隽低下頭,跟她鼻尖挨着鼻尖了,他說:“我先誘惑,你待會睡着了,明天醒來差不多也忘了要生氣什麽。”
季煙真的生氣了:“王隽,你……”
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吻住她,一邊親着,一邊說:“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待會多說幾遍。”
季煙就這麽被他誘惑到了半夜。
後面,她實在是累,連連打哈欠掉眼淚,王隽幫她清洗完,抱她上床蓋好被子,摸着她的臉頰,說:“辛苦了,你先睡,我去看看安安。”
他簡直清爽,精神更是良好。
季煙提不起力氣,點點頭,閉眼睡覺。
至于,她想知道的事,她要生氣的事,全然被她忘得一幹二淨。
-
第二天,季煙不負衆望地睡遲了。
醒來,她打開手機一看,十點。
再看罪魁禍首王隽,早已經不知道所蹤,而外邊的太陽光照着窗戶進來,一室的明亮溫暖。
她抓了抓頭發,洗漱完畢,換了身衣服打開卧室的門。
客廳傳來安安的聲音:“幹媽,媽媽怎麽還不起來?”
江容冶說:“媽媽工作累,在休息。”
季煙想,還是朋友體貼,王隽算是個什麽玩意。
安安又說:“媽媽還沒吃早餐,爸爸說不吃早餐對身體不好。”
江容冶安慰她:“你媽媽不怎麽愛吃飯,一次不吃沒事的。”
“是嗎?”
“是的,寶貝,幹媽還會騙你嗎?”
安安玩積木去了。
季煙站在邊上,扶額,這算什麽體貼的好朋友,在女兒面前污蔑她。
江容冶笑着摸安安的腦袋,一個不經意的側目,見季煙就站在身後,說:“喲,大忙人起來了?”
安安轉頭看到她,放下手裏的積木,跑過來抱住她的腿,仰頭笑眯眯的:“媽媽,你終于肯起來了。”
好一個‘肯’字。
季煙彎腰抱起她,說:“想媽媽了?不是還有幹媽陪你嗎?”
安安看了眼江容冶,又看看季煙,最後抱住季煙,說:“我喜歡幹媽陪,也想媽媽了。”
小小年紀,兩碗水端得平平的。
江容冶走過來,說:“安安倒是像你,懂得說話。”
季煙說:“是嗎?我懂得說話?”
江容冶說:“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說着就走到了餐廳,季煙放下安安,安安看了她們一會,跑去客廳把積木搬過來,坐在一旁的小沙發上玩。
季煙說:“我哪裏得了便宜,誰剛剛在诋毀我的。”
江容冶搖頭笑笑,給她熱早餐,說:“你家那位給你煮了粥。”
提起王隽,季煙不免想到夜裏的事,轉而就想起又被他擺了一道,難得臉紅,但也故作淡定:“他人呢,還有你家那位呢?”
江容冶把加熱好的早餐放到她面前,說:“他們先去看沖浪板,看好了我們下午再去。”
季煙說了聲:“謝謝。”
吃完早餐,季煙陪着安安玩了會積木,一旁的江容冶則是被一通工作電話纏了半個小時。
季煙問:“怎麽放假了還有工作?”
江容冶把手機擱在一邊,說:“工作就是這樣,越是你想閑着,它就越是找你。”
不知道是不是這話起了作用,沒一會,季煙的手機也跟着響了。
一看是深城來電,備注還是施淮竹,她拿給江容冶看,說:“幫我看下安安,我去接個電話。”
她走到外邊的走廊,踩着一地的太陽,聽着電話那邊施淮竹說:“師父我知道你在休假,但是這通電話事關你的工作,我不得不打擾你。”
季煙笑着:“師父,你怎麽也客氣起來了。”
施淮竹打這通電話的目的是要跟她确認億嘉電器的一些事情。
他問得有些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的事情,季煙說:“我去開電腦,我們視頻電話。”
挂了電話,季煙往回走,不遠處王隽和姜烨正好會來,姜烨說:“是季煙耶。”
王隽看過去,确實是季煙,穿着一身居家休閑服,背對着他們往回走,身影高挑。
他倏地想起昨晚她一直追問的那個問題。
他揚揚眉,快步朝她走去,身後是姜烨的嘲笑聲,他不在意,只是朝季煙的方向走去。
季煙剛走到門口,身後有只手比她更快一步開門。
她幾乎都不用看,不用猜,就知道身後的人是王隽,但她還是看過去了。
王隽眉眼甚是清俊:“吃了嗎?”
好在他第一句是關心她吃了沒,季煙心情甚好:“你煮的粥不錯。”
看來是吃了。
王隽給她拉開門,說:“下午出去沖浪?”
季煙說:“可以啊,不過我現在需要跟我師父打個視頻電話。”
像這種休假卻還是有工作找上門的事情,王隽過去時常遇到,他攬着她的肩膀走進去,說:“去吧,我們等你。”
進了屋子,江容冶和安安齊齊看過來。
季煙有些不好意思,說:“那我先進去,半小時完成。”
房門關上,王隽看了看,走去客廳倒了杯水,給她送進去,然後再出來。
江容冶摸着安安的腦袋,說:“寶貝,看到沒?”
安安問:“看到什麽?”
“爸爸對媽媽的好。”
安安哦了聲:“只要媽媽在家,我每天都能看到。”
江容冶:“……”
王隽走過來,說:“麻煩你了。”
江容冶說:“不麻煩。”
一旁的姜烨委屈:“別看安安了,看看我吧。”
江容冶連個眼神都不給他,繼續和安安搭積木,姜烨給王隽遞眼神,眼見着積木搭得差不多了,王隽問安安:“爸爸給你講童話故事?”
安安這才想起昨晚是忘記聽童話故事了,點點頭,“好。”
又看向江容冶,伸出手抱了抱她,說:“幹媽,謝謝你陪我。”
江容冶見她這表達感情的模樣跟季煙簡直一模一樣,摸了摸她的臉頰,說:“去吧。”
王隽把搭好的積木挪到一邊,牽着安安回房間。
姜烨見人走了,湊過來,說:“容容,昨晚你就不理我,今天你可別不理我了。”
江容冶面無表情:“怎麽還想被踹下床?”
姜烨搖頭,但還是說:“要踹也不是不可以,你輕一點。”
江容冶沒好氣地推了他一下,姜烨又湊過來,說:“你喜歡安安嗎?”
“別騙我生孩子,我不帶。”
“我帶,”姜烨保證,“我能帶得比王隽好。”
還比起來了。
江容冶正要說話,出來倒水路過的王隽說:“你別信他,他連奶粉怎麽泡都不知道。”
說完就消失了。
江容冶眯起眼:“還不是騙我?”
姜烨心裏喊冤:“我又沒有過孩子,我又不用帶,我幹嘛學着泡奶粉。”
眼見江容冶神色舒緩,他忙保證:“你要是發話,我回去就去報課學習。”
江容冶被逗笑了。
姜烨趕忙抱住她,說:“我們考慮考慮吧。”
江容冶猶豫了會,說:“明年再說。”
姜烨心想,她願意就行。
-
中午,一行人去吃了午餐,回去休息了一個小時,然後到附近的海灘。
是處有名的沖浪海灘,他們到的時候,沙灘上全是人。
季煙看着就累,說:“先說好,我可不玩。”
王隽說:“你想躺就躺,想玩海水就玩海水,随你樂意。”
姜烨聽這話,連連搖頭:“王隽,寵老婆不是這麽寵的。”
還未等王隽說話,江容冶說:“那你說說該怎麽寵?”
姜烨偃旗息鼓不說話了。
沒一會,姜烨帶着江容冶到另一邊海域,王隽則是跟安安小聲說着話。
“害怕嗎?”
安安搖搖頭:“不怕。”
“可能會疼也不怕?”
安安看向季煙,季煙走到她身邊,說:“沒事,今天不一定要沖浪,我們可以看爸爸玩。”
安安想了一會,說:“那媽媽你怕疼嗎?”
這個話題在家就說過了,季煙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說:“媽媽怕,媽媽最怕疼了。”
安安笑話她:“媽媽好沒勇氣哦。”
季煙一本正經地說:“媽媽這輩子最大的勇氣都用在你爸爸身上了。”
她本來還想說,不然哪裏來的你,不過怕安安追問,也就作罷,等她大一點了再說也不遲。
王隽正在給安安檢查身上的衣服,聽到這話,不由看向她。
季煙看回去:“你不好意思說,我可不是。”
一個早上過去了,她還在計較夜裏的事。
王隽抱起安安,牽着她的手,朝海水處走去,一邊走一邊問:“t那你能再多幾句給我聽嗎?”
安安也一臉期待:“媽媽,我也想聽。”
季煙:“……”
這父女倆是合起夥詐她吧。
季煙瞬間裝委屈:“安安,寶貝,你怎麽和爸爸一起欺負媽媽?”
話落正好走到海水漫過的地方,王隽把安安放下,安安踩着海水,仰頭,說:“媽媽,你說嘛。”
季煙在心裏默默嘆氣,小孩子能懂什麽,難道罪魁禍首不是王隽嗎?
她看向王隽,後者泰然自若地看着她,她說:“你是爸爸,你來講。”
安安轉了轉眼睛,果然被轉移注意力,手轉去扒着王隽的腿:“爸爸,安安想聽。”
王隽看着一大一小。
午後的陽光下,兩張長得極為相似的臉,都在看着他。
她們是他往後人生裏最重要的人。
王隽牽着季煙的手,說:“你真想聽?”
季煙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說:“比珍珠還真。”
王隽看了眼安安,附到季煙耳邊,說:“我要和你講的,少兒不宜,我們回去晚上我慢慢跟你講。”
誰信?
昨晚後半夜的失控歷歷在目,季煙說:“我沒那麽好騙,同樣的事情你不要欺騙我第二次。”
“真的,這次不騙你,”王隽聲音輕輕的,像羽毛劃過她的耳朵,惹得她心裏陣陣發癢,他說,“安安還小,我們單獨說。”
季煙低頭看了眼安安。
安安亮着一雙大眼睛,眼裏全是期待。
他說的不無道理。
季煙說:“行吧。”
王隽離開她的身體,嘴角的笑意頗深。
安安卻覺得自己被遺忘了:“爸爸媽媽,你們是不是忘了安安了?”
王隽摸摸她的腦袋,說:“安安想聽爸爸說什麽?”
安安想了想,靠在季煙的身上,說:“爸爸想和媽媽說的話。”
話音剛落,季煙和王隽都愣住了,随後都笑了。
季煙輕輕撥了海水,撥到他腿上,說:“快點,女兒想聽。”
安安笑眯眯的。
王隽垂眸,看着兩人,說:“安安,想聽嗎?”
安安點點頭。
王隽附到季煙面前,在她睜大的眼睛裏,他親了親她的臉頰。
安安呆了。
季煙則是臉紅。
王隽若無其事地站直身。
半晌,安安說:“爸爸,你耍流氓。”
季煙把頭埋得低低的,肩膀抖得厲害。
王隽抱起她,說:“爸爸不是耍流氓,爸爸這是在跟媽媽說話。”
安安還小,不懂,但她可以學,她喊:“媽媽。”
季煙擡頭,臉上是怎麽都掩飾不住的笑意。
安安即刻朝她撲過去,抱着她的臉就是吧唧一口,然後很得意地跟王隽炫耀:“安安也想和媽媽說話。”
王隽&季煙:“……”
安安做了想做的事,從王隽身上下來,踢着海水玩。
季煙看着她,戳了戳王隽的手肘:“你說她像誰?”
王隽攬着她的肩膀,說:“像你。”
季煙也覺得,極是自豪:“你帶她那麽久,結果她還是比較像我。”
王隽只是笑。
第一天,相比沖浪,安安更喜歡玩海水,兩人陪着她玩,玩盡興了再去沙灘堆沙子。
他們玩到黃昏,橘黃色的光芒從遠處落下,潑滿了大地,他們才回酒店。
晚上,江容冶和姜烨有其他安排,兩家分開行動。
季煙給安安洗完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牽着她出來,一旁的王隽也正好從浴室出來。
安安跑過去,抱住他的腿,說:“媽媽說去吃海鮮。”
王隽把毛巾放在一邊,抱起她,點了點的鼻子,說:“是你想吃吧?”
安安手指對着手指,轉頭朝季煙求助。
季煙給她倒了杯水,安安接過,雙手捧着喝,季煙這才說:“是我想吃。”
王隽不信,安安想吃海鮮很久了,但她前陣子天氣剛熱起來那會,身體有點過敏,王隽讓她忌口吃海鮮到現在。
許是憋久,安安是再也不想憋了。
爸爸聽媽媽的話,爸爸那邊行不通,她就找媽媽,媽媽很樂意幫她。
已經兩個月過去了,也給醫生做過檢查,确定沒事,王隽說:“那爸爸定餐廳?”
安安猛點頭。
收拾了一番,一家人出門。
作為一個旅游勝地,三亞随處都是熱鬧,八月份也正是學生放假的時間,一路走過去,看到了好多小孩子,身後跟着家長。
季煙:“以後每年暑假寒假我們把時間空出來帶安安出來玩吧。”
安安一聽是玩,說:“好。”
季煙笑,摸了摸她,看向王隽,王隽說:“我随時可以。”
他确實随時都可以。
自從安安出生,他的重心都放在小孩的教養身上。
季煙說:“就這麽說定了?”
王隽嗯了聲,說:“我幫你記得。”
季煙揚眉。
他們在三亞玩了一周,剩下的三天,王隽說,季硯書和沈寧知想安安了,他們直接從三亞飛到廣城,到時假期結束再回深城。
姜烨和江容冶則是想在三亞待到假期結束再回深城,兩家人分開。
回到廣城,季硯書看到安安,幾個月不見,安安又長大了一些,這臉這性格就是縮小版的季煙,她眼眶一紅,一下子想到了當年帶季煙的時光。
在家裏,安安有父母帶着玩耍,兩人便得了空。下午,季硯書和沈寧知帶着安安在院子裏吃西瓜,季煙站在二樓的窗戶邊,看着院子裏的兩老一小。
這一幕仿佛讓她回到了小時候。
季硯書工作忙,需要經常出差和加班,沈寧知也忙,但他是老師,忙得固定,每年天熱的七八月,他通常外出買一個西瓜回來冰鎮,等季煙和沈儒知醒了,再切開,三個人坐在院子裏吃。
季硯書周末休息不用加班不用出差的時候,就是一家四口坐在院子裏,一手搖着扇子一手拿着西瓜啃。
季煙懶,就把屋子的電風扇搬出來,雙手捧着西瓜,吹着電風扇大口吃西瓜。
現在,季煙看着坐在電風扇面前的安安,拿着西瓜啃得正歡,一旁的季硯書拿着手巾給她擦滴到衣服上的西瓜汁。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季煙回頭,王隽走過來,她朝他招手,說:“快過來看。”
王隽走到她身邊,朝窗下看去。
安安在吃西瓜,兩只腳丫子晃蕩得很是歡快。
王隽笑:“你小時候也這樣?”
也。
很靈性的一個字。
季煙靠在他身上,點點頭,說:“小時候的夏天,我最期待的就是爸爸放在冰箱裏的西瓜了。”
安安已經吃完一塊,沈寧知把果皮拿到邊上放着,重新給她拿了一塊。
王隽唇角微彎,說:“我下樓給你拿上來?”
季煙笑着在他懷裏蹭了蹭:“我不是小孩了。”
樓下院子,安安轉頭,看到了站在樓上的他們,喊道:“爸爸媽媽下來吃西瓜。”
聽到聲音的季硯書和沈寧知也看上來。
季煙覺得太丢臉了,怎麽她跟王隽撒嬌的樣子還被父母看去了。
季硯書笑着說:“下來吧,你們爸爸留了你們的份。”
季煙說:“馬上下去。”
話是這麽說的,她卻拉着王隽躲到一邊,确認樓下的人看不到了,說:“你怎麽不提醒我?”
王隽不解:“提醒什麽?”
“安安看到我們了,”季煙低頭,靠在他胸膛,用額頭一下一下撞着,“爸媽也看到了。”
王隽思索了一番,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不由逗趣她:“孩子都有了,你還怕?”
季煙停住,擡頭看他,王隽笑意澄澄,她說:“在爸媽那裏我永遠都是孩子,是孩子都會怕父母知道她們早戀吧。”
早戀?
王隽眉梢微揚:“說起這件事,我還是有點惋惜。”
他惋惜什麽?
王隽說:“高中時候的你應該很有趣,我很可惜錯過那時候的季煙。”
季煙:“……”
一南一北,生活環境不同,又沒有有關系的親戚,他們根本不會有産生交集的機會。
他哪門子來的遺憾。
季煙說:“你比我還會說糊話。”
王隽抱住她親了親:“我說的都是真話。”
季煙說:“行了,再晚下去,安安該叫人了。”
王隽才不管,親着她的唇角,說:“讓她喊去。”
果然是親爹啊,這麽狠心。
季煙想着,安安這個小吃貨,肯定是以吃為先,哪裏還顧得上父母,也就撇開心思和王隽親吻。
回深城的前一晚,安安睡在隔壁房間,有季硯書陪着。
季煙和王隽小聲說話,說着說着,又回到那晚的話題。
她手指在王隽下巴點着,說:t“那個問題你還沒告訴我答案。”
王隽顯然是忘了,握住她的手,拿在手裏捏着,說:“什麽問題?”
季煙想,今晚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得不到她就把他踢下去睡地板。
現在是夏天,着涼不到他。
這麽一想,她挪了挪,趴到他身上,說:“你還沒告訴我,過年那晚你收到我的短信你是怎麽想的。”
她真的很好奇,那會他對她算不上認識,關系也只有那麽一晚。
他是怎麽就答應她那甚是荒唐的提議的。
王隽說:“真想知道?”
她點點頭,牽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說:“告訴我吧,什麽答案我都能接受。”
就算……
是身體上的……
季煙正想着,王隽說:“我對你有好感。”
啊?
季煙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答案。
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就是相當于一開始,他就對她有好感了?
那麽早?
他上次明明不是這麽說的,時間要往後一些。
她滿是驚喜:“真的?”
他嗯了聲:“千真萬确。”
她覺得像是做夢一樣:“不是哄我開心?”
王隽說:“沒必要。”
季煙心裏喜滋滋的,嘴上卻還是和他拿調子:“原來你連騙我開心都不願意。”
王隽笑了笑,是有些無奈的:“你開心這麽重要的事,為什麽我要騙你?”
她笑眯眯地在他下巴親了一口,說:“你太會說話了。”
王隽伸出手,摸住她的下巴,然後手指沿着臉頰向上,最後停在她的眉眼處。
他看着她,仿佛在回想着什麽。
有些出神。
季煙疑惑:“你在看什麽,我很好看嗎?”
王隽回過神,說:“不用懷疑,你很好看。”
季煙喜上眉梢,無不得意:“那是,我要是不好看,那晚你能跟我回家嗎?”
這話說得好。
那晚是他自願和她回家。
王隽将她往前攬,勾住她的脖子,季煙徹底沒有支撐地跌在他身上。
季煙說:“別鬧,安安和媽媽就在隔壁,小心吵到她們。”
王隽說:“我有分寸。”
她才不信。
王隽微擡她的下巴,季煙看着他,眼裏全是光亮,還有數不清的歡喜。
那次收到她的短信,他為什麽答應她的提議。
王隽認為這是一個需要用盡她和他的一生才能回答完整的問題。
他說:“我想吻你。”
季煙說:“我知道。”
王隽親着她,格外的溫柔。
呼吸糾纏間,他停下來盯着她,心裏想的是——
她不知道,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晚上,被她帶回家的那個晚上,無數次的親密裏,他每一次都想吻她。
他想吻她。
這句話像是說給那晚的季煙聽的。
可時間上不允許,那晚的季煙沒可能聽到。
但是他可以在數年後,彌補上這一句當晚沒來得及說出的話。
一陣纏綿後,王隽抱着她,說:“季煙,我愛你。”
季煙說:“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實嗎?”
王隽親了親她的額頭。
季煙反抱住他,說:“你好像有點奇怪。”
他替她消除疑惑:“我是高興。”
季煙就笑了:“來來來,告訴我你在高興什麽?”
王隽說:“想聽嗎?這故事有點長。”
季煙頓時就明白他要說什麽了。
王隽握住她的手,緊緊握着,說:“這故事我一個人說不完,需要你和我一起。”
季煙笑着糾正他:“以前是只有你和我,現在多了個安安。”
王隽想,生活是什麽樣的?
他低頭,季煙已經閉眼睡着了,她的呼吸格外平緩。
他放輕動作,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生活的模樣只有兩個字——
季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