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博士】单凭武力也完全能够坐稳执行官【第二席】,那他为什么没有在教令院门口直接抓住我们？”
“可恶…有种被玩弄一样的感觉，真是难缠的对手…”
——派蒙，第三章第三幕《迷梦与空幻与欺骗》
———
你收下一名魔鳞病患者作为学生的事在教令院引起了轰动。
虽然须弥明面上禁止歧视魔鳞病,但背地里，人们依旧害怕被传染，不愿接触魔鳞病的患者,甚至连目光也不想触及那污秽之处——证据就是教令院名单上，那寥寥无几的魔鳞病学者姓名。
“.就是他.”
“.你看他的脸.”
“.怎么配站在海瑞斯先生身边甚至拒绝普尔比鲁尼一门的候选者.”
“.算了,反正他的寿命很快”
——漫天的流言蜚语,如影随形地跟着阿巴斯。
毕竟所谓学者，其本质也不过是人类。自然也有着人类的劣习,喜欢通过排挤【异端】来稳固自己在【集体】中的地位。
你本以为那个农民的孩子会因此受挫,低落、悲伤，气愤或是反抗。但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忽略了所有的声音,就像那不过是路边的犬吠、蝉鸣，沉默地每天往返于实验室与【健康之家】。甚至光明正大地将脸庞、手臂暴露在空气中，展露着那结实的身体上可怖的鳞片。
——就像他并不以自己【异端】的身份为耻,反而对此颇为骄傲；就像他并不在乎所谓的名誉或评价,心里只有【真理】一事。
某次从智慧宫返回的路上，你曾与被好事者包围的他对上过视线。
几个小时后,他来到实验室，没有问你为何没有救他,而是如往常一样,向你汇报着研究的进度——
“样品XXII在接受样品XIX的器官移植后无排异反应,而同亲代的样品XX和样品XXI却出现了剧烈的发热、疼痛反应。多次实验结果依旧如此。”
“目前能得出的结论：排异反应的出现与血缘无关,应着重考虑其他因素的影响,或计算完全随机的可能。”
如此平静，如此淡然。
——人类个体之间的区别对你来说并不明显，但这不代表你对他们没有好恶。
看着玻璃实验箱前，他那被照亮的、布满鳞片的可怖侧脸，你歪着头，辫梢的金铃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脆响：“不，不是随机。”
“这是黑玛门尼(Heiarene)的决定，是在【此世】开始时就注定好的结果。”
听到你的话，阿巴斯转过头看着你。
于是你也抬起眼，琥珀金的眼睛深沉，就像传说中溺死谋害大英雄奥尔玛兹沙奴隶的那缸蜂蜜。
“魔鳞病从发作到最终无法控制身体要七到八年的时间，从你的体征判断，你应当还可以活三、四年。”
“沿着这条路研究下去，你或许能够窥到一丝此世的真相，或许不能，但我肯定，你一定看不到明年的须弥蔷薇绽放。”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阿巴斯？()?()”
一片寂静。
面容丑陋的男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借着实验箱内的微光，长久地注视着你。
过了良久，直到你身上的多伽罗香将他完全浸染，【你们】闻起来就像是【同类】，他终于开口：“当然是【真理】，海瑞斯老师。◣()◣?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这样说着，他高大的身体逐渐弯曲，遮住全部光源，将你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内：“我宁愿在追寻【真理】的路上死去，也绝不肯一无所知地活着。()?()”
“很好。()?()”
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你朝着黑暗点了点头：“那么就让我看看，你所能抵达的【终点】吧。”
———
再次获得他的信任并不困难。
虽说看到他和其他人一样，被【认知】的惯性所束缚，难免有些失望，但考虑到我们上次见面已是近百年前，这点疏忽并非不可原谅。
尤其是将【和他共同研究】这件事加入评价体系，放在天平另一端后，那些许的不虞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
“果然，决定排异反应的是【元素】构成。”
“比起人格、记忆、愿望和灵魂，更重要的，反而是【残渣】的性质么？”
“那么，决定人之所以为人的究竟是什么？是否只要保证【残渣】的一致，就能在另一个躯体中重构【某人】？”
———
多么让人兴奋。
超越生命的极限，超越想象的极限，以自身有限的【知识】探索无限的【智慧】。
我早就知道，此世之中，唯有【我们】是同类——
层层叠叠的数据、报告之中，面容丑陋的男人看向旖丽的青年：“海瑞斯老师，今天实验也会做到很晚，要在我这里暂住么？”
正着手中报告的青年没有回头，轻描淡写地用笔端按了下唇瓣：“.好。”
———
知道真相的学者怒火中烧。
他指着那下贱种族的遗民，鄙夷他的出身，斥责他的欺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早就知道！我的妹妹这么善良，她不可能捏造学术成果、陷害其他学者！”
“都是你，【——】！你的祖先勾引了伟大的奥尔玛兹沙，导致了居尔城的毁灭，你又勾引了我和妹妹，让我们犯下了妒忌与背叛的罪行！”
他愤怒地抬起头，落地窗前，那言语无法形容的邪恶生物正背着月光俯视着他，皮肤被照射得几乎透明，发辫上的铃铛被风吹得响个不停。
在学者的注视下，他赤着脚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下，最终停在了学者身前，琥珀金的眼中倒映着学者的样貌。
馥郁的多伽罗香弥漫，险些再次将学者拖入对那罪恶的胴体的幻想中去，但好在最终，对【智慧】的尊崇打败了原始的【欲念】，学者摆脱了【——】的诱惑，向风纪官揭穿了异端的阴谋。
（此页空白处有某人留下的锋利笔迹：
笔者虽自称这是基于其过往
经历撰写的回忆录，但单就其对名字被涂抹之人的描写来看，更像是本建立在幻想之上的官能。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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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稍显柔和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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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内容，更让我感兴趣的，是对回忆录中占据绝对分量的那位名字的涂抹。在传记中隐瞒事件主角真实姓名的情况并不少见，但从行文判断，作者应当是写下了那个名字，但再之后又进行了涂抹。他后悔了么？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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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仍是那个笔迹，但看上去更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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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重新翻看了回忆录，发现其中一处留言用的墨水和用于涂抹名字的一样，是与荼诃古国开战后一百年左右流行的配方，内容很有趣。特抄录在此，供人参考。AL。）
（以下是另附纸抄录的文字：
让人充分认识到人类愚蠢之处的著作，毫无身为学者该有的严谨态度，全篇几乎没有值得参考之处，只除了两点。
1.镇灵没有人类的伦理观；
2.镇灵的身体的确适合欢乐与狂爱。）
———
“阿巴斯。”
“你体表的疮痂得到了控制，是新的治疗方法起效了么？”
“海瑞斯老师。”
“同为学者，我能理解您的好奇心，但在这种时候，不如把它用在其他事情上。”
“.呵。”
多伽罗的香气笼罩了整间屋子，缀满金铃的发辫被解开，如血红色的海藻般将躺在他身下的男人淹没。那带着金饰的双手扼住那覆盖着鳞片的喉咙，如对恋人爱语般呢喃：“.比如？”
被掐住要害的男人并未紧张，反而嘴角向两侧展开，再展开，直至形成一个扭曲且癫狂的微笑：“比如您身体的极限，或者意志的极限？”
“痛苦只是一瞬，不要紧张，海瑞斯老师，我会仔细记录下你所有反应的——”
———
那是你不曾体会过的剧痛。
诞生于睡莲中后，驱逐出居尔城后，驻扎在教令院后，你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折磨。
以针头扎入的右肩为圆心，疼痛、灼烧、痉挛不断蔓延，像是要将你分裂、粉碎一般，摧毁、又重组着你身体中的【残渣】。
仿佛骨头被融化又被重塑，皮肉被撕裂又被缝合。
刻骨的痛楚，让你难以忍受地，以人类无法理解的语言呼唤着你的【兄弟】——
无数【元能构装体】从空气中浮现。
却又很快坠落地面，闪着红光，冒着白烟。
你挣扎着睁开眼睛。
因痛苦而扭曲的视线中，面容丑陋的男人已不见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加年轻、英俊的脸庞，水蓝色的卷发，血红色的眼睛，正好整以暇地俯视着地面的【元能构装体】。
你从记忆中找到了这幅面孔的名字，冷声念道：“.赞迪克。”
听到你的声音，你过去的学生回过头。
在你终于染上其他颜色的金色眼眸注视下，他缓缓走来，手指按在你肩头新生的鳞片上，低沉着嗓音微笑道：“好久不见老师，不介意的话，请称呼我为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多托雷（Dttre）。”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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