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暖阳在收回目光时心里已经在试想着自己现在能抢到那把枪顺利地将朗润带出去的概率有多大,但她体能暂时还恢复不了,朗润又伤得这么重,她一个人无办法对付母亲跟苏少白!
甄暖阳心里着急,朗润在她的掌心又写了一个字。
等!
她咬了咬嘴唇,警惕得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郎思怡,语气恢复了平静,“怎么?看到你弟弟伤得这么重,你一点都不担心是不是?”
蹲在她面前的郎思怡突然笑了笑,“我担心啊,我当然担心!”说着朝甄暖阳的身后看了一眼,“看着他这么难受我真的好想替他减轻一些痛苦,我是这样想的,也会这么做!”
郎思怡的话瞬间让甄暖阳浑身的汗毛直竖,身后的朗润飞快地在她掌心里写着
小心!
甄暖阳捏紧了郎润的手,她不害怕,她不担心,她就是担心郎思怡会对他不利,会伤害他!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甄暖阳就看见面前的女人手里多了一只注射针管,甄暖阳瞬间明白了她要干什么,把朗润飞手抓得更紧,而郎思怡却看着那边站着无动于衷的苏少白,“麻烦你,把她挪个地方,她这么挡着我的面,真的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不准!”甄暖阳明白了她的意图,忍不住得出声大喊,“郎思怡,他是你弟弟,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这么对他!”
甄暖阳要扑过去夺了她手里的注射器,却被大步走过来的苏少白强行抱起来就往旁边走,甄暖阳本来是抓着朗润的手的,却在情急之下没有松开,听到他不由得发出的闷哼声才意识自己因为抓得太紧扯到了他的伤口,心口一疼不得不松开手,却在松开手之后后悔地大叫,手抓着苏少白的双臂,“你放开我,你个混蛋,你放开我 ”
“我说过会给他减轻痛苦的,甄暖阳,我说到做到,他很快就不会感觉到痛了,只会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愉悦和幸福!”郎思怡拿着针管蹲在了朗润的身边,对着朗润那双眼睛,平静地微笑,“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为什么会隔着一道鸿沟,不是因为不伦之恋,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亲姐弟,你很小就知道的,后来我渐渐明白了,我们之所以没办法走在一起不是因为甄暖阳,是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现在就把我的世界分享给你,这一针下去,你就能体会到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喜悦,什么是内心想要却又得不到的痛苦煎熬,我受够了,三十五年来我受够了,你能明白吗?阿润,你能明白我的这种心情吗?”
一直坐在一边的甄敏茹冷眼着看着好戏,并对苏少白使个眼色,“把甄暖阳给我看好了!”
“不,郎思怡,你疯了,你给我住手!你会害死他的!”甄暖阳发疯似地在苏少白的怀里挣扎着,苏少白眉头直皱,在禁锢住甄暖阳之后,眉头一紧,“郎家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你管什么!”说完他朝郎思怡看了一眼,“还磨蹭什么!”
郎思怡一把抓住了朗润的手腕,撩开了他的衣袖。
“阿润,你看我对你多好,你现在很疼吧,很快你就不会觉得疼了,真的!”
郎思怡说着,举起了手里的注射器。
地下室里的两声枪响使得已经成功下到第一层的人神经一紧。
第一声枪声响起的时候,他们的人才从楼梯间下来,不曾想第二声枪响紧接着响起,使得他们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尹泽走在中间,在他的前面和身后都是保护他的特警,这两位特警在几分之前见识到了这么一个看似绅士的男人几秒钟搞定了一个望风者的技能,瞬间对他的膜拜上升到了对神一样的角色。
五秒钟,他摊开的无根手指在对方的眼前一晃,一收,那一楼望风的劫匪眼神瞬间恍惚,被身边的特警趁机拍晕倒地。
这该是多么强悍的催眠力量?特警顿时心里打鼓,这要是沦为了犯罪份子,要对付这么一个心理如此强大又诡异莫测的人物,他们怕是要头疼了。
地下室第一层,尹泽站在楼道口,侧身贴着墙壁,从底层流通而来的空气里含有甲醛的气息,越往下走气味越浓,还伴随着尸臭的气味。
据郎氏车间负责人透露,这些尸体都是从郎氏医院停尸间送过来的,是死者或是死者家属自愿捐赠出来作为医学研究的人体标本,这些标本要经过特殊处理才能保留下来,有一道工序便是必须要用到福尔马林浸泡。
但这浓度已经超过了浸泡尸体需要用到的比例,这是高浓度的甲醛发出来的气味,恐怕用来浸泡尸体的福尔马林池被人又倒入了甲醛混合稀释才会使得这种气味越来越强烈。
尹泽伸手调整了一下戴在面上的口罩,为了不降低自己的嗅觉反应能力,他在进来时拒绝佩戴防毒面具,
尹泽并没有让那两个特警跟着下去,他们之中有一人是拆弹专家,虽然现在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能进行现场拆弹,但是他可以抓紧时间先找到安置炸弹的地点并迅速地绘制出一张图纸来,
在找到其中一枚安置的炸弹时,一人开始飞快地取出执笔绘制地点,另外一名保持警惕的特警突然神色一紧。
糟糕,那位精神病治疗催眠医生,不见了!
仅仅是一转眼的时间!
郎思怡一只手抓住了朗润的手腕,在一把撩开他的手腕露出手肘肌肤时,她的右手已经握稳了手里的注射器。
“郎思怡,你会害死他的,不准,停下来 ”甄暖阳被苏少白拖到了一边,依然不停地挣扎着,苏少白双手箍住她的腰和双臂,任由她双腿乱踢,后脑勺狠狠地撞击着他的胸口。
甄暖阳多少已经猜到了那针管内透明的液体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好东西!
郎思怡那个疯女人!
不知道对于从来没有沾上过毒品的人第一次就用静脉注射,对人的身体危害有多大吗?严重的会要了他的命啊!
“不 ”甄暖阳的唇角已经被咬破了皮,在看着那针头就那么插进了朗润的手肘肌肤时,绝望地大喊,“郎思怡,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
那一针的药物直接注射进了朗润的身体,朗润躺在地上,苍白的脸色又透明了几分,对于旁边甄暖阳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痛哭,郎思怡却异常平静,她还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手里那握着那只空了的注射器,拿起来对着半空看了看,凉津津地开口。
“阿润,你知道吗?我在毒瘾发作时,被关在郎家无人问津的时候,我就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亲自尝尝这种感觉,万蚁噬骨,骨头就像被利刃一刀刀地凌迟刮骨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感受,阿润你感觉到了吗?难受吗?”
躺在地上的朗润开始浑身发抖,身体慢慢地蜷缩起来,眼睛睁大着都快要凸出来,那种难受的感觉无法让重伤在身的他是恨不得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他的双手贴在地板上,十指开始抓着地板,那么用力地抓着,剧烈的颤抖使得他的身体开始失控,严重透支的身体却突破极限地就像完全顾忌不到伤口,他在地上打滚。
“阿润,阿润 ”甄暖阳被苏少白紧箍着,面色惊恐地看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朗润,旁边的甄敏茹把玩着手里的枪,声音清淡,“朗润,我没有伤你,伤你的可是你们郎家的人!”
甄敏茹面带讽刺地笑,转脸看着早已哭哑掉声音眼睛却睁大着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伤他的人又不是我!”
甄敏茹说完,表情露出了一丝烦躁来,看着在地上打滚了两圈最终体力不支晕死过去的朗润,站起来皱了皱眉头,又被甄暖阳看得心里烦躁,索性一转脸瞪着甄暖阳,“甄暖阳,你要是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现在就杀了他!”
甄暖阳突然笑了起来,凄恻的笑完之后嘶哑开口,“那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你?你以给了我生命的条件肆意伤害我身边的人,还冠上了你所谓‘天理循环’的假仁义,你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好母亲,你这个好母亲在女儿的饭菜里下药,还装出一副慈爱温柔的美好形象,你玷污了我心目中母亲这个圣洁的角色!你不配!”
甄敏茹的脸色沉了沉,走过去靠近她,伸手抬起她的下颚,“甄暖阳,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第二次了,你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对吗?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不幸?”
甄敏茹伸手将套在甄暖阳身上的西装外套拉了拉,再慢条斯理地将那钮扣一颗一颗地扣上,一边扣一遍说着,“我十六岁遇上了郎青凌,十七岁怀孕了,十九岁父母双忘,就剩下了我一个人,你小时候有一次从幼儿园回来,你说你的小伙伴小朵朵有外公外婆来接,为什么你没有?有,你当然是有的,不过你无缘见他们而已!”
第一颗钮扣被扣上,甄敏茹清淡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追忆,眼神里掺杂着一丝凄凉感来。
“你说你从小就像被流放的孤儿,我在国外过着安逸的日子却把你抛在国内无故可依,但你可曾有想过,豪门倾轧,要想成为人上人,得付出多少牺牲多少,我身边棋子无数,可唯独不能把你套进局中!”
第二颗钮扣轻轻地扣上,甄暖阳低垂着的眼眸已经被泪水慢慢地蒙上。
“你说我不近人情,对亲情淡漠不理,我如果对你不理,我供你读书让你享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好的生活,你一定又要说了,物质条件再好也比不上亲情重要,那是因为你没有尝试过没有钱的痛苦,你没有体会过一块钱也能压垮一个人的绝境之痛,经济条件永远是决定精神寄托的基础,我给不了你精神依托便给你最好的物质条件,你以为我这是在弥补,不,我不是,我一直都清楚,物质条件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因为有钱不是万能,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