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浣拄着剑,虚弱不已。此刻的他已然濒临死亡,随时都会命丧黄泉。他看着前方,眼神微微有些恍惚,但下一刻,他再度睁眼闭眼,却见到自己正站在一座古老石桥之上。石桥上古老铭文无数 ,闪烁着淡淡幽光,两侧是奔腾不休的土黄色江水,江面上飘浮白骨森森,天地灰蒙蒙的,充满着压抑黑暗和恐怖。这时,在石桥对面那重重叠叠的迷雾之中,陡然间响起尖锐的女子笑声,随即,便隐隐约约看得见迷雾中仿佛有浩浩荡荡的几百人队伍,显得有些渗人。沈江浣站起身,不知为何,此时的他根本感受不到先前生机流逝的感觉,更奇怪的是,他似乎感受不到一点生机的存在,仿佛……他就是个死人一般。前方女子的尖笑愈发凄厉,而那迷雾中几百具的黑影依旧缓缓向前,只听得咚一声响,迷雾陡然散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抬由数十个浑身漆黑如铁的阴兵肩扛着的黑檀木轿。轿子上紫色绫罗纱锻飘落,翠玉流苏,但却是带着点点星星的血色,华美中透着一股诡异,而透过帐帘,却能看见这轿子主人的模样。轿子里坐着的是一个女子,身上披着如帐帘颜色相近的紫色绸衣,姿容倾世,却是生的显得三分邪气的模样,即便绝美,却让人瞧着有些恐惧。轿中坐着的不单单她一人,左右间左拥右抱,却是些衣衫不整的男人,似乎是她手下的男宠。透过帐帘,沈江浣的目光与帐内人轻蔑的目光相接,便忽然又听的那尖声大笑,随后,他便听到那帐子中的女子几乎咬牙切齿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沈江浣,好久不见!」沈江浣呆在原地,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女子看向他,眉宇中隐隐透着一股疯狂和戾气,他不理解眼前的人为何似乎对他有这么重的恨意,只是问道:「不知这……」「闭嘴!」不等沈江浣问出口,那女子便打断了他的言语,那一双紫色的眸子死死盯着沈江浣,嘴角微微扬起,轻声道:「沈江浣,我找你找的好苦啊」她走下轿子,临空悬步,一步步走到沈江浣的身边,陡然间,他的手心出现了一把锋锐无比的紫色长剑,狠狠地便洞穿了沈江浣的心脏,伴随着一股剧痛,女子便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是开心。「沈江浣啊沈江浣,现在的你真是弱小不堪啊,不枉费我跨越千年时光长河回来,杀了你这个灾星!」女子冷冷的扫过半跪在地痛苦的沈江浣,忽然癫狂的揪住他的领子,怒声斥道:「当年,当年就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害死了白骨长城边境几十万人,落得城破人毁的结局,倘若没有你,何至于此!」声音震动,沈江浣的魂魄都在不断颤抖,眼前此人的境界高的出奇,甚至可以比得上他在梦境中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女子眼眸中杀意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她在空中绘下一道符箓,复杂繁纷,乃是千百万道杀符组成的一道杀字符,她眼角尽是泪,仿佛在缅怀曾经惨死的旧人。沈江浣抬起头,陡然间,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记忆,在那道杀字符落下的一瞬间,他忽然双眸清明,苦笑着最后问出了来自千百年后他的话:「你是对的吗?」「是!」杀字符落。魂飞魄散,不成人形。女子看着眼前的一切,如释重负。但下一刻,她就见那残魂飘浮飞舞,在空中最后绘下了一行字。世事注定皆如此,何以人力盖天时。大楚陈书三十载,血肉为墨骨为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