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碧柳宫中灯火通明。
自从白天在冷宫里抓到那名罪奴,却没能顺理成章地牵连到七皇子,丽嫔总有些心神不宁。
虽说罪奴印只赐给十恶不赦犯下大错的宫人,但多年来蚕狱关押那么多人,总有几个上了印的,难以辨别身份。
她盯着幽幽燃烧的烛火,面容如蛇如蝎。
距离当初宫中那件事,早已过去十多年。
这十几年来,她日日过着高枕无忧的生活,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但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加紧处理,恐夜长梦多。
丽嫔沉思许久,最终还是拿来一张宣纸,提笔在上面写下几个字,递给暗卫,放软声音:“妥善些,将其转交给大统领。”
“是。”
......
入夜后,原昭月提着一盏宫灯,带上司衍一人,离开了帝师宫。
不久前,少年皇子放下自己的骄傲恳求,在得到确切回复后终于尘埃落定,有如抽丝般骤然脱力,当即一声不吭地倒下。
原昭月探了探他的额头,入手滚烫到吓人。
有内力护体,按理来说仇不语不至于发热这么厉害。
归根结底,还是气急攻心,再加上魔障未消。常年不生病,病来如山倒。
她自己就是大夫,冷着脸给仇不语下了几针后又抓了点药,嘱咐小童去煎熬,耐心地等待入夜后才起身出发。
宫灯晃悠悠地推开暗色,将宫里的青石板路照得明灭可见。
眺望着夜色中的殿宇楼阁,原昭月轻轻呼出一口气。
平心而论,走这一趟对她来说不仅麻烦,还相当棘手。毕竟在重兵把守众目睽睽之下救人,想也知道有多难,少不了得动用仙家术法。再加上一些隐隐约约身为仙人的不妙预感,使得她有些抗拒。要不是仇不语那句“愿意用一切交换”吊着她,她只会遵从神女直觉,根本不会来。
撇去其中困难不谈,这的确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不是原昭月不想早点驯服仇不语这头狼崽子。只是对待这种硬骨头,只能来软的,循循渐进。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在温水煮青蛙。奈何仇不语这人防备心极强,效果是有,只是颇为平平。
但这一次不同。
常年在极原捕猎的猎人都知道,驯服野兽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打折它的翅膀,磨平它的尖牙。而仇不语在她面前,无疑已经放下所谓的骄傲。
原昭月清楚,若能顺利解决这件事,那距离她的目标也不远了。
这么想着,她终于来到蚕狱的入口。
蚕狱是南烬国宫中专门用来审问关押下人的监狱。寻常犯了事的宫人进了这里,不死也得脱层皮,宫人无不闻风丧胆,老老实实循规蹈矩。
说是蚕狱,实则外观看着就是一栋和寻常无异的宫殿,只在殿下挖空。
如今夜深,宫内漆黑一片,鸦雀无声,只有蚕狱入口悬挂着两个红彤彤的灯笼。明明是喜庆的亮色,配着这青瓦绿墙,被风一吹,怎么看怎么阴森。
原昭月拿出令牌递给守门的侍卫。
验过令牌后,侍卫恭恭敬敬行礼:“大人请随我来。”
牢狱的入口是一处向下幽深蜿蜒的楼梯。
甫一踏上台阶,原昭月便清楚感受到一股森冷到极致的力量,瞬间要她头晕目眩,站都几乎站不稳。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残余着惊疑不定。
刚才那种来势汹汹的压迫感仍未消失,但只要她的鞋尖离开台阶,回到地面,便顿时消隐无踪。可若要继续往下走,这股限制感便会越来越强,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一点一点压在人心口,喘不过气,格外难受。
杵在蚕狱门口总归不好,原昭月不愿被人看出不对。于是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慢地走下台阶,好在有夜色作掩,倒也无人注意反常。
她心里明白的很。
这是某种地域性“结界”。对凡界来说十分罕见,仙界却是司空见惯。
凡界的确也有会术法的巫觋道士,或许可以布些简单阵法。但想要缔造出让仙人之躯都受影响的结界,若非今日她亲身来了一遭,想必只觉是天方夜谭。
“蚕狱上方的宫殿里有什么?”她似是不经意般问道。
“回大人的话。上方镇着南烬国镇国之宝。”
原昭月皱眉:“镇国之宝......?”
“具体卑职也不知,只知是一把凶光熠熠的宝剑。”
侍卫道:“先帝那时这剑便放在蚕狱上方,说是见了血的凶器好镇煞,便一直留着了,只有往年祭祀时陛下才会派人来取。”
普通的宝剑绝无可能生成这样的结界。
原昭月问:“你不知晓宝剑的名字?”
这时,跟在背后提着宫灯的司衍开口:“大人,小的倒听说过。这把剑叫戮仙剑。”
“......为何会以戮仙为名?”
不怪原昭月敏感,只是她身为神女,也在仙人其列。而这把剑的名字就已经明晃晃带给人十足不舒服的感觉。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司衍挠了挠头:“您或许可以去大藏书楼找找。”
终于,他们走完地阶,来到蚕狱真正的入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道狭窄的铁栅门,到处泛着阴冷潮湿的气息,仅有遍布青苔的角落,一盏油灯散发出黯淡光泽。宫灯反倒成了蚕狱里最亮的存在。
在这里,原昭月胸不舒服的感觉也达到了顶峰,不仅仅是情绪上不自觉的抗拒,还真实感到胸闷气短,灵台上悬浮的三滴心头血明灭发亮。
有犯事的宫人看见火光,忙不迭拖着铁枷锁链双手双脚并用爬过来,将满是伤痕脏污的脸贴到栏杆上。眼睁睁看着同这座监狱格格不入,衣不染尘的白衣帝师目不斜视地翩然而过,裙角拂起星星点点的月光。
铁索的晃动声要原昭月听着更加莫名不舒服。就像她先前做完那个梦后,始终对仇泓之残留着极轻的厌恶,不免加快脚步。
“大人,到了。”
越往深走,铁栅门内的情形越凄惨。
有好几个宫人被吊起来挂在水上,遍体鳞伤缩在角落生死不知。
终于,走到最深处时,侍卫为她打开一道门。
原昭月示意司衍提起宫灯,里面正躺着老嬷嬷。看着衣衫完整,只是脸有点红肿,好在没有受太多牢狱之苦。
司衍:“大人有话要说,劳烦官爷回避一二。”
这种大人物亲自来蚕狱探监,侍卫哪敢不应。连忙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他走的时候原昭月特地看了眼。
偌大一个蚕狱,从进来到最深处只有一条道路,门口还有那么多重兵把守,闲人不得入内,基本断绝了越狱的可能性。
待侍卫彻底离开后,原昭月递了个眼神给书童,后者心领神会,老老实实站在过道中等待,密切注意周遭动向。
原昭月素手一翻,亮出几根金针,准确无误地扎入嬷嬷头部。
因为先前她曾经数次为嬷嬷治疗过,又喝了不少药,如今有底子,倒也可以动用秘法,辅之神女灵力,强行要人神魂归位,恢复神智。
三息后,嬷嬷忽然吐出一口淤血,从昏睡中醒来。
原昭月不敢取针,上去将人扶起,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绣花布,低声道:“吴嬷嬷,吴嬷嬷?”
黯淡的灯光下,老人苍老浑浊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终于有了焦距。
她直勾勾地看着那块绣花布,猛然挣扎着想要起身。
“嬷嬷莫急,是给我这块布的人让我来的。”原昭月低声道:“您待会千万不要说话,我会想办法将您带出去。放心,不会出事的。”
“嗬、嗬、嗬。”
然而老人攥着她手腕的手仍旧用力,口中吐出含糊声音。
数年呆症的人,刚刚清醒,的确容易没有实感。
原昭月见嬷嬷仍旧还在尝试说话,不愿起身,总不好直接将老人拉起来,无法,只好蹲在一旁继续施针,等待对方慢慢缓过来。
半柱香后,吴嬷嬷终于能够顺利开口。
她粗糙的满是伤痕的手抚摸着绣花布,嘶哑道:“......老奴这幅身子,劳帝师大人费心了。”
原昭月松了口气:“嬷嬷不必客气。”
她先前探查过,嬷嬷头部淤血过多,挤压经脉,但除此之外并无异常。后来探查,才发现是魂魄缺失,无法归位,现在看来,伴随着先前治疗,嬷嬷虽然口不能言,但的确在逐渐恢复神智。
“今日大人能来,想必也是殿下恳求。”
嬷嬷笑了笑,声音气若游丝:“但是大人......奴不能走。”
原昭月皱眉,她来走一趟,就是为了把人带出去,结果人却不肯走:“为什么?我既说过有办法和门路,便是真的有,嬷嬷难道不信?”
“老奴怎么会不信大人。”老人苦笑。
仙家点化的贵人手眼通天,一身医术神乎其神。她说能够带自己出去,嬷嬷便相信,自己真的能够出去。
只是逃出去又能如何?先不说幕后之人早已知道七皇子私藏罪奴,有没有准备后手,因此牵连到帝师或七皇子,单说她自己,内心深处也只但求一死。
“老奴......早已无颜再见殿下。”
多年呆症,叫嬷嬷仿佛做了一场极漫长的噩梦。
梦醒后,恢复记忆和神智的同时,那些噙着漫天血色的过往也如同潮水般涌来,掩住人的口鼻,止不住往下拖拽,沉重到不可思议。
老人忽然颤颤巍巍地起身,给白衣帝师磕头行礼:“老奴只想求大人一事,请大人将此事完完整整地告知殿下,否则......殿下他日必遭杀身之祸!”
原昭月看出她心存死志,心底猛然一跳。
仇不语就算在南烬国不受重视,那也是天潢贵胄,帝王之子。日后再不济,宗室也会为其挑块偏远地域,封个亲王,顶多往后不再回都。何至招惹杀身之祸?
她冥冥之中有预感,吴嬷嬷接下来说的话,定然涉及到一段宫中秘辛。
果不其然,嬷嬷同她讲述的,是仇不语母妃的故事。
众人皆知,仇不语的母妃是当年仇帝御驾亲征时从北冥军中掳来的舞女。
北冥国国力在诸国中最为强盛,多年来两国交战赢多输少。鲜有的一次落败,还是因为南烬国皇帝亲征,北冥士气落入下风,被攻下一城后节节败退。
打了胜仗,仇帝大喜过望,带着亲兵冲进对方军帐,烧杀抢掠。
北冥军帐里有整整一队随军逃难的舞女。其中一位被强行揭去面纱后,背后是一张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脸,要仇帝当即见猎心喜。
于是仇帝当夜便在自己的帝帐中强行临幸了她,第二日一醒心情大好,当即封了名号,充入后宫。
“可小姐并非什么舞女,而是北冥三皇子的侧妃!”
说到这里,嬷嬷陡然激动起来:“当年小姐随同三皇子一起,驻扎边疆。收到战事消息紧急撤离时特地伪装身份,混进舞女队伍里,就是想掩人耳目。怎料天不遂人愿,还是被该死的南烬皇帝掳走。”
仇不语母妃出身平平,是北冥国世家的庶女,嫁给三皇子算是高攀。
可先不说被仇帝掳走后还被强行宠幸承欢,失了清白,就是没发生什么,对女子的声名来说也是不可磨灭的打击。更何况还被封了后宫名号,不管能不能被救回故国,这辈子都算完了。
说是羞愤欲死都不为过,又怎么可能亲口说出自己皇子侧妃的身份。
“......小姐无颜见人,当夜便准备以死明志。好在被掳来的舞女里,有一位擅长医术,将小姐堪堪从鬼门关上救了回来。与此同时,她也告诉了小姐一个让小姐坚持下去的好消息。”
“小姐怀孕了。”
原昭月心里最不妙的预感当即印证。
白衣帝师深吸一口气:“南烬皇宫御医如此高明,再加上十月怀胎,若七皇子不是仇帝血脉,临盆时不可能无人发觉。”
嬷嬷苦笑道:“道理大家都懂。但小姐这一胎......着实有些不同寻常,足足等到第二年下旬,才有临盆的迹象,时间上碰巧可以讲清。”
被仇帝临幸过后第二天就诊出喜脉......
话说得已经这么清楚,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昭月如同熄了火的炮仗,彻底哑巴了。
她见多识广,看过数不胜数的例子。别说仙界仙神那些五花八门,个个不同寻常的诞生方式,就是凡界,每有圣人或天生大功德者降世,通常也会造成妊娠时间偏差和延长,天降异象等。
除此之外,当年北冥的三皇子是三皇子,可毕竟是十几年前。后来时过境迁,这位三皇子颇为争气,成功夺储上位,十几年前便成了皇帝。
算来算去,仇不语竟然是北冥国正儿八经的皇长子!
因为受辱后不敢说出身份,所以北冥老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血脉流落在外,只以为侧妃死在战场上,登基后还特地追封为皇后。
谁能想到,一国金枝玉叶的皇长子,竟然因为种种原因流落他国,成了冷宫小可怜?说一句命运弄人绝不为过。
直到这时,原昭月终于明白。
为什么在预知梦里,仇不语能以质子之躯成为北冥皇帝;难怪他会去北冥为质,看似流放,实则是放虎归山。
之前种种想不通的事情,一概串连起来,尽是水落石出。
毫不夸张的说,原昭月现在真的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她就说,仇不语又不是犯了造反失败这样的错误,不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有杀身之祸。她就说,为什么自己今天一整天心神不宁,怎么也不乐意来。
原来这个大坑,在这里等着她呢!
要原昭月一开始就知道仇不语不是南烬国的血脉,她根本就不会费尽心思去笼络对方,更遑论玩什么驯养游戏,多半会将其掐灭在萌芽里。
“为了腹中的孩子,小姐忍辱负重,在南烬国宫里养胎。可毕竟苟延残喘,不久小姐就瘦得形销骨立,终日郁郁。”
嬷嬷不知道原昭月如今无异于喂了狗的糟心心情,仍止不住掉眼泪:“当初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小姐将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还有一些贴身物件,全部埋到了南烬国冷宫最大的那颗老槐树下。”
说来也巧,南烬国恰好有一位将领,多年前曾承过三皇子的情,捡下一条命的同时立地发誓未来若是遇上三皇子家属,将无条件网开一面。
仇不语的母妃早就不想活了。之所以活下来,都是为了腹中的孩子。
若是只为自己,自然不会说出这个尘封已久的秘密。但多了个母亲的身份后,总归不同。自己的人生走到头了,孩子才刚刚开始,为了孩子,怎么也想争一争。
“但等小姐终于下定决心,想找办法将小殿下送去北冥国的时候,槐树下的令牌却不见了。那些年恰逢冷宫翻修,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宫人将其挖出来丢了,这件事也成为了压倒小姐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加上穷途末路之下,小姐生了呆症和癔症,整日疯癫,时清醒时不清醒。后来某一日,小姐忽然同老奴说,要同狗皇帝同归于尽。”
想来也是,本就走投无路,多年对仇帝的恨意累积,容易走火入魔。
看似是个昏招,但宠妃刺杀皇帝,后者的确很难设防。若是能一举集中要害,以原昭月看来,其实机会很大。
“事实上,小姐差一点点便要成功了。”
嬷嬷靠在冰冷的狱墙上,浑浊的眼眸涣散地停留在虚空。
她只要闭上眼,当年的那一幕,仿佛还能清晰到历历在目。
刺杀失败后,仇帝怒不可遏,当场下令用酷刑折磨自己昔日的宠妃。
作为当年从北冥国一起被掳来的随侍,吴嬷嬷也被当做从犯和细作,一同押解到了水牢,用烧红的烙铁在脸上烙下罪奴的印记。
在那个冰冷漫长,饱受折磨的夜晚,浸得殷红满是鲜血的冷水里,浑身不剩一块好肉的小姐用气若游丝的声音,仿佛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用空洞洞的眼神从蚕狱缝隙看过来。日日夜夜,饱受折磨,生不如死。
没想到十几年后,她又再度回到这里。
原昭月现在只想搞清楚一件事:“其他人知道七皇子的身世吗?”
“这个您放心。”嬷嬷赶忙说道:“当年为小姐把脉的舞女不久后便在军中染上恶疾,还未到南烬国便殒了,再者,她也不知道小姐的真实身份。小姐死后,全天下知晓真相的人,只有您和老奴两个。”
“七皇子自己呢?”
“殿下自己......也是不知晓的。小姐临死前曾嘱咐过老奴,不希望殿下知晓这些,只希望老奴在合适的时候告知殿下,让殿下想办法离开南烬,去往北冥。”嬷嬷黯然:“所以奴对殿下用了北冥的忘魂香。”
原昭月提起的心总算落回原地。
在这段心惊肉跳的讲述里,这竟然勉强算唯一的好消息。
她比吴嬷嬷掌握的信息更多,此刻自然能够联想到不久前在背后用尽心机陷害仇不语一事。
那时的她想不通幕后之人为什么非要将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赶尽杀绝,今天听完仇不语母妃的故事,脑海里倒是隐约浮现出一个猜测。
“你家小姐,当年在宫中,有没有得罪过其他的嫔妃?”
嬷嬷苦笑:“这老奴也不清楚,小姐那时荣宠正盛,若要说得罪,恐怕是将整个后宫都得罪了。再者,当年的事情,本就突然,后来老奴侥幸捡下一条命,却落下病根,患上同小姐一样的呆症。”
原昭月:“......”
她心底还有疑虑,毕竟按照幕后人出手的态度来看,不论是吴嬷嬷还是仇不语,都是想赶尽杀绝,一副十足深仇大恨的样子。
这番做派,很显然有积年旧怨。
“大人。”嬷嬷端端正正跪下,一连磕了数个响头:“老奴自愿一死,为殿下洗明清白。只恳请大人帮忙。”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仇不语没有仇帝血脉一事,终究纸包不住火。
再过一年,南烬皇子们就该遵循祖训,离开上京,去往天下历练。待到五年后重返皇城,开启巫祭大典,届时就是最终决定储君之位归属的时候。
在决定储君之位之时,南烬国将举行盛大的巫祭仪式。不巧的是,仪式本身就具备一道约定俗成的流程,在巫祭大典最后一个流程上,巫觋们会使用血缘术法,激活南烬国先祖流传下来的凤鸟之力,展现天子之威。
若是仇不语还在南烬,等到巫祭仪式东窗事发,便是无力回天。
“老奴知晓大人菩萨心肠,在此斗胆恳请大人出手......”
嬷嬷声声泣血,近乎悲鸣:“助殿下离开南烬,前往北冥!”
(麻烦大家打开作话,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