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儿忧郁极了。
本来公子昨日难得出门采风,大好的日子,他给总管塞了好些银子,才得到这个随侍公子左右的机会,本来想着好好表现,只要公子喜欢,那日后飞黄腾达,还不是板上钉钉?
本来他们几个想的好好的,城外柴家庄有一女儿,年方二八,生得肤白貌美,他们可以在公子哥游猎结束休息时将这个小娘带到公子面前,届时,一番云雨之后,公子还不得大喜过望?
至于公子给郡守大人所保证的,无妨,是他们自己这么做的,与公子无关。
况且郡守大人日理万机,或许也不会知道。
就算知道了,郡守大人也不能真的把他们怎么样,估计也就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将他们下个狱,然后公子再把他们捞出来。
这样一来,因为自己“忠心为主”,得到公子赏识,在这汉中郡,岂不是横着走?
什么小娘啊、什么银钱啊、什么地位啊。
统统到了碗里。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先是公子坠马,作为冲撞公子罪魁祸首的小乞丐不鞠躬道歉听候发落也就算了,居然直接跑了!这也就算了,跑就跑吧,还弄走了两匹马,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后去城门楼问守卫,人家说见过这瘪犊子玩意,但是没有牵马。
现在马也不知道哪去了,他只想找回马匹为自己赎罪。
现在已经告知各处城门守卫留意,不出意外的话,那乞丐儿是出不去的。
要不是公子还在气头上,他们两个最清楚他的模样,让他们出来寻找,不然的话现在都下狱了。
听说后面又遇到了老乞丐,又摆了公子一道………
点背啊!
知道公子报官后,他和另外一个小伙伴已经找了一个半时辰了,他们一人拉着五六个衙役,在街上四处搜寻,就是找不到那个黝黑的小子。
天气又这么热,只要是个人就不愿意呆在外面,当然,那些武林高手除外。
但是不找到人,属实难以交差。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找,还不知道得找到什么时候。
看着焉了吧唧的众人,陈三儿觉得有必要提提士气。
于是对着众人说道:“诸位,我知道大家的心情,但是不找到人,属实难以交待,这是公子亲自交代的事,那个小乞丐恶了公子,不会有好果子吃,还请诸位再忍忍,我们只要在吴经那一行前面抓到那人,公子对于我们的赏赐那是少不了的。”
吴经,自然就是陪他一起丢马的那人了。
众人闻言,堪堪提起几分精神,周公子素来大方,只要伺候到位,对于他们的赏赐从来就没有少过!
于是,一行人继续排查。
约莫再寻找了半个时辰,搜寻了四家客栈,他们来到了一家名为“东来客栈”的地方。
掌柜的正在柜台处噼里啪啦拨弄着算盘,余光瞥见一种衙役向这边行来,关注了一下,确定是冲着这里来的,连忙出门迎接,谄媚道:“官爷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几位官爷前来所为何事?”
陈三儿冷冷道:“奉郡丞大人之命,此来乃是为了搜查一盗马贼子下落,我且为你,可曾见过一个乞丐模样,肤色黝黑的少年郎?”
掌柜闻言,心里一轻,原来是找人的,那就好,不找他麻烦就行,想着方才刚进去的那个黝黑少年郎,沉吟了一会,道:“官爷,小店近日以来,像官爷所说外貌者倒是很少,不过,刚才便有一个黝黑的少年进去了,但是,衣着还算体面,倒是称不上乞丐。”
陈三儿闻言,心凉了一半,已经问了这么久了,都没有问到,其实现在他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犹自不死心的问道:“那他可有骑马?”
掌柜的回答:“官爷,他是徒步而来,不曾有马。”
陈三儿闻言,满心失望,这样查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到,看着疲惫的众人,想着先去犒劳一下这些人的五脏庙,好好休整一下,下午再找。
当即便率领众人出门,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所说那个少年郎,是何时住进来的?”
“官爷,是昨天下午住进来的。”
陈三儿闻言,感觉有些蹊跷,虽然心中还是没有多大把握,但是,他已经想要一探究竟了。
便对掌柜的说道:“带路,我们要去看看。”
掌柜的闻言,便继续谄媚道:“各位官爷请随小的来。”
他可不敢忤逆他们,毕竟,他这是小本生意,经不起这些官家人的折腾。
然后,便头前带路带领他们前往那黝黑少年郎所在的客房。
行至客房前时,陈三儿一个眼神,掌柜的心领神会,于是,便敲门道:“客官,我是掌柜的,来给您添壶茶。”
沉默了一会,……没反应。
掌柜的与陈三儿相视一眼,暗自纳闷,难道是人不在?
于是继续敲门,继续说道:“客官,我是掌柜的,来给您添壶茶!”
沉默了一会,……还是没反应。
掌柜的一扭头,见陈三儿和衙役神色不善的盯着他,他有些心虚,解释道:“官爷,小的刚才才见到他进来,不可能出去了,应当还在里面的,兴许是睡着了,再或者……做贼心虚?”
陈三儿闻言,眼睛一亮,对啊!
这么久没反应,肯定是做贼心虚,要么就是睡着了,既然能确定人就在里面,为何还不开门?
陈三儿当即上前,用力拍门,大声喊道:“衙门办案,里面的人赶紧出来!”
……
叶纵酒足饭饱,此时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做了个梦,梦到了徐捷连哄带骗将他从辽东带出来,整日里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到处受人冷眼,四处遭人嫌弃,为了填饱肚子,整日里去做那些自己以前连想都想不到的事。
突然,画风一转,他又梦到了自己当年在长安阳嘉学院修学时的日子,想起了那个为他撑筏的消瘦少年,想起了那些对他卑躬屈膝的官家将种子弟,想起了曾经耀武扬威的峥嵘岁月……
…………
好景不长,叶纵正梦到自己一个人立于竹筏之上在朝阳湖悠游,其余公子皆不敢乘船入湖。
而他正得意的看着这一切,为自己的威名感到十分满意时,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硬是把他吵醒。
叶纵大怒:“你大爷的,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