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隔天能早早启程，临行前的晚膳没有酒水，结束得也快。
许冬和文小鸢在长悦阁用过膳，便一道儿回了听竹轩，开始两人都没话，小鸢先沐浴过躺到了床上。
许冬懒得换水，在小鸢用过的浴水里洗罢擦干身体，径自抢占小鸢暖好的位置。
小鸢人被许冬拱开，也没有鼓着小脸嗔他，可能是想让他心情好些出发，还大大方方地偎着他。
“我剑法又有突破，姐说这样的速度比之大宗派的内门弟子，要优秀数倍呢。”
“是么？巧了，我多写了两个月计划细目……”
许冬抬手抽过储物袋，把两本册子放到枕边，“就是它们，我不在的日子，你可能遇到的问题里面都有写到。”
小鸢看都没看，藕臂搭在许冬颈间，往自己身上拢。
“我不是小姑娘了……”
许冬抿唇歉笑：“好，是‘许夫人’行了吧？”
“也不行~！”
小鸢笑着笑着就神情肃穆了起来，上半身撑起一些，道：“师姐的事我和姐说过了，这边正式想让你也多多留意她。你知道的，包括梓门在内的几个大宗派都在背地里做些蝇营狗苟的事，报应已至；”
“他们劳师动众没能给门下一个交代，接下来收场都成问题——师姐在梓门内门弟子中算得上杰出，最近联系不到，我有理由怀疑她受指派去做什么卖命的任务了。”
“卖命？得是什么事，才会让她连回应你的时间都腾不出？”
“这个，就要烦劳你和姐查了。”
许冬赠徐冉“电罚”时即敲定自己要为小鸢帮她，这种时候自然责无旁贷。
“我记着呢，你这师姐我横竖给你找到。当时赠她的‘电罚’，可不是真要赊书……只要她练了，找一地缝钻着我都能把她刨出来！”
“你想得似乎蛮长远的啊？”小鸢脸上写着“老实交代”四个字。
小鸢上次“霰雪寒霜诀”有所突破，美眸深处便时不时隐现一抹会流动的冰蓝色。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许冬觉得那抹冰蓝色比以往更亮了。
“问你话呢，你是不是真对我师姐有意思啊？”
小鸢“气愤”地揪着许冬的耳朵问。
“没有啦……我是觉得小鸢你的眼里自从有了异色，愈发好看了，感觉像锦上添花！”
“好吧，算你过关。都要出发，和姐单独过一段美好的日子了，再给我揉揉肩罢。”
“嗯……”
小鸢不知道，给她揉肩的手，是日间揉过朱雨白玉糍粑的手。
……
徐冉五天前接到任务，随同几个同门追捕一只疑似梓门惨案元凶的夜枭。
他们的个人实力不及那夜枭，速度更比不得，但他们有长老会拨给的飞行法器——一艘小浮舟。
追袭的五天里他们靠浮舟断断续续跟进夜枭的下落，认为再多一些筹备收网，能一举拿下害了梓门几十个弟子的凶妖。
可就在他们把夜枭堵在岐山一片茂林中时，阴云也笼罩了所有人。
两个同门离奇死亡，查无死因，一个不知所踪。
全部的通灵玉失效，各人能用出的法力不足巅峰时的五成，连御剑都浮不起来，而且这个比例在随时间增大。
诸多问题让他们一致决定撤出茂林。
路上他们遇到了下落不明的那个弟子，他蹲在一颗莽莽苍苍的大树下，撕扯着一只人手。
注意到他们走近，还护食儿般发出低吼，然后继续啃手。
有人认出那是死去同门的手。
“戒指印……”
他们不可能背着前边离奇身亡同门的尸体离开，所以贪财的弟子扒了死去师兄的一枚金戒指，他也是靠断手的戒指印判别其身份。
“动手罢，看是否能擒他。”
活着的尚有五人，除徐冉和另外一个女弟子，三个男的各自持械抄了过去。
长眼的都看得出食人手的同门没了人性，状如野兽，可能误吸了这林中的瘴气邪毒。
具体是不是，只能擒住他，抢救一下看看。
人毕竟疯了，没法儿再运功、使用功法，有三人包夹，疯掉的弟子连他们衣角都没碰到，一口染血的白牙还被打掉一颗。
“咴——咴……”
徐冉怀疑他嗓子出了毛病，嘶吼都在漏风，看得人想吐。
带头的师兄按照正常流程检查了他一遍，凝重地摇头：“我觉得没救了，你们看呢？”
余下几人陆续上前探脉查看，有觉得“死马当活马医”，给他喂了解毒药，可惜没见效。
徐冉进林子时通灵玉碎了，心情不好，见救不回他，便道：“死了三个人，我们连鬼影儿都没见到，不如先出去，联络宗门那边再行计议。”
“嗯，是该果决一些。走吧……”
继续撤出前，带头的想试试能不能把疯掉的弟子捆在树上，免得回头来寻他还得麻烦。
但就是他和一个师弟绕树捆人的过程中，疯子没一点预兆地血脉偾张，手背、颈部、额头左右血脉涨粗数倍，有指头粗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疯子就原地七窍流血而亡。
和前边死去的同门一样，验不出死因。
“快……快些走！愈发不对劲了！”
徐冉催促着余下几人，没人敢再逗留，这林子就像徐冉说的“不对劲”，他们不能多留一刻。
夜枭上哪儿去了现在已然不重要，他们得把自个儿的命保住。
“等~等等！”
徐冉身旁的师妹喊住四人，半跪在地上，多一个字都没说出，睁着血红的双眼歪倒在徐冉面前。
徐冉心急想扶，却看到鲜血自她眼眶汩汩流出，情形说不上得悚人。
带头的师兄没敢碰她，扯着嗓子要还活着的三人跟他跑，岂料他也没跑几步，脚下一歪撞在一条暴露在土壤之外的树根上，就此不省人事。
身边人接连的死亡让徐冉仅剩求生本能，她头也不回地跟着两个同门向外跑。
不知他们触怒了神明还是什么，明明修为不低，就是没一人能提得上法力，脚踏实地的感觉几乎在十多步间消失，腿越来越软……
终于打战的双腿支撑不住躯体，徐冉摔趴在地。
姣白的手掌撑在地上，她知道有看不到的东西在她身后。
斜后方的同门引爆了轰天雷，但令人毛骨悚然的异样犹在。
徐冉眼泪抑制不住地淌了下来，颅腔阵痛，仿佛有刀子在里边搅，同门师弟的惨叫响彻林间……
她也要死在这鬼地方吗？
身后有如强风在吹，不过是冲下的，让她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很快，徐冉两眼一黑，趴在枯叶覆盖的地面再没动静。
一线殷红自她耳道流出，和那暴死的同门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