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日。
空旷寂静的大殿中,他醒了。
他曾是九州之主、大秦新天命的缔造者。
在与异世界神族的战斗中,燃尽了所有神通、生命,陷入死亡之中。
现在,他醒了。
群星已经归位,那些无害神像的本尊苏醒,伟大的顾秉业终于重获自由。
【注:捏他自《克苏鲁的呼唤》,虽然伟大的克苏鲁登场没多久就被小渔船给愉悦送走了……】
……
……
……
顾秉业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放进了水晶箱子里。
顾秉业做起身,便听到一个尖锐的叫声:
“顾先生醒了!”
……
“原来已经过去15年了吗……”顾秉业听完别人汇报,喃喃道。
顾秉业并不知道,林风波本想把他挫骨扬灰,没想到顾秉业的尸体刀不能破、火不能焚、水不能淹,甚至连原子弹都炸不动。
最终只能接受赵元让的建议,将他变成一尊神像。借他之名,统治大秦。
“是啊,顾先生。”
负责给顾秉业讲解的,是一个20来岁的年轻小姑娘。
小姑娘姓王,黑色长发及腰,肤色苍白,气质文静贤淑。
小姑娘说:“现在我们大秦已经成了全世界唯一的超级强国,您的心愿实现了。”
“我的心愿?”
顾秉业脸上出现迷茫,思考了很久。
“哦,对!我的心愿!我之所以缔造新的天命,就是为了实现人人平等的地上天国。你说我们大秦已经成了全世界最强的国家,想必老百姓的日子比15年前,好了十倍甚至九倍吧。”
“这……”小姑娘语气一滞。
“怎么了?”顾秉业问。
旁边另一个人连忙说道:“这是自然,现在人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那就好那就好……”
顾秉业呆呆坐着。
这具凡人的身体,十五年不曾活动,连思维都迟钝了。
顾秉业想了很久,才想起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一个女人。
顾秉业费力去思索,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
“宁宁……”
“宁宁……凌依宁她怎么样了?”
对面几人面面相觑。
顾秉业说:“我承受得起,告诉我。”
“她……凌女士她生活很幸福。”
顾秉业得知,凌依宁在他“死后”七年,嫁为他人妇,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弟。
“她等了我七年……”
“现在那俩孩子也已经七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顾秉业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不满或怨恨,甚至连惋惜也没有,仅仅是一种追忆过往的感叹。
“我想出去看看。”
“这需要提前申报……”
顾秉业眉头皱起:“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吗?”
“不是……”
顾秉业没有再听,起身朝外走去。
没有人敢拦他。
……
……
……
豪华富丽的宫殿里,许多人正饮酒作乐。
若是顾秉业在这里,必定会认出,这里的人都是当年的维新派,以大同社的人居多。
已经蓄起长须,剃掉刺猬头,梳了个大背头的林风波喝得满脸通红,端起一杯香槟,站起身大声说道:“开天战役,我指挥的……”
旁边立马有人笑着说道,“顾先生的斧头是我递的。”
“顾先生?别提那老表了,他可把我们害惨了……”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严肃的男人匆匆走了过来,在林风波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
哐——
价值20万的璃月宝石杯子跌落在地毯上。
林风波脸色从红变得苍白,随后又变得铁青,咬牙切齿:“他回来干什么……”
……
顾秉业决定先在帝都逛一遍,然后去王家村一趟最后回自己幼时生长的村庄。
顾秉业想在那里做一个平凡又普通的农夫,安静度过余生。
没想到,又遇到了她。
“宁宁。”
凌依宁那张脸纵使经历15年岁月,依旧看上去略显稚嫩。
凌依宁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当时以为你死了……”
“我不怪你。”顾秉业说。
“看见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凌依宁转过脸,抹去泪珠,又看向顾秉业,露出一个明媚灿烂的笑,“一起聚聚吧,大家都很想你。”
“大家?”顾秉业表情有些疑惑。
他很想问一句“哪个大家?”,因为他记得在这个世界上,可以称得上自己的朋友的人只有凌依宁和黄吉生。
顾秉业又害怕是自己在15年沉睡中忘了自己还有其他朋友,便没有开口,只是问道:“鸡哥……黄吉生他人呢?我都醒来三天了,他也没来见我。”
“他去了外地,听说开了家茶馆。”
“哦。”顾秉业点头。
“走吧。”凌依宁上前抓住顾秉业的袖子,又马上松开。
顾秉业微微一笑,“走吧,我也想见见老朋友。”
凌依宁扭过脸,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不由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已经多年不见的林风波突然找上门。
她的丈夫满脸挫败,低着头跟着林风波身后,不敢抬头看她。
凌依宁心中有些不安。
林风波微微一笑:“太太,你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公和父亲蹲监牢吧?”
凌依宁明白,他们被林风波下了套。
“你想干什么?”凌依宁脸色铁青。
林风波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出面,请我们的大英雄来一场聚会。”
……
同样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今天所有消费,都由赵公子买单!”
混乱的舞池中,年轻人疯狂扭动身体,同时喷洒香槟泡沫。
风度翩翩地赵公子走到吧台,向一名黑色长发及腰,肤色苍白,气质文静贤淑,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女孩敬了杯酒。
半小时后,女孩倒在赵公子怀里。
赵公子兴奋极了,两只手像在揉面团。
第2天早上,赵公子起床,发现女孩已经没有了呼吸。随即吓得脸色一白,拨通了一个电话:“林公子!我X你大爷,你不是告诉我这药很安全没有副作用吗!!!我昨晚上用了,结果人死了!”
“我敢打包票,这药的确是没问题,至于你说的人,可能是体质特殊,过敏了……”
“现在只能想办法把它压下去了……”
赵公子刚想处理,就发现床下女子衣物里,有一枚刻着“王”字的青石吊坠,脸色变得更难看。
“王家的人?!”
赵公子连忙找到了自己的父亲赵元让。
赵公子一见面便跪下磕头。
赵元让脸色铁青,听赵公子说完事情经过后,一巴掌抽了上去。
赵公子吐出一口混了两颗牙的血水,一边哭一边磕头,“爹,救救我……”
赵元让面无表情:“现在不比从前了,连我也被天命限制了,天命便是民心。如果事情曝光,引起了舆论,我也不能偏袒你,否则会被天谴。要是只是平民女子,倒可以让她家人出不了声。可她偏偏是王家的人,王家家大业大,又与我们维新派不对付……”
“爹,我知道错了,一定要救我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是皇族血统……”
赵公子鼻涕流的满脸都是。
“得想办法搞个替罪羊,把你摘出去……”
就在这时,赵元让接到了林风波的电话。
“赵兄,孩子还小不懂事,闹着玩的,别太苛责了。”
赵元让脸色一变:“你监控我?”
林风波笑着说道:“赵兄别误会,我只是听我那个不争气的堂弟说了这件事。”
赵元让听明白了:“说你的条件吧。”
“赵兄说笑了,我林风波是那种小人吗?我只是想为赵兄保存这根独苗香火。赵兄,你听我安排,先派死士去把那王家女子的尸体运到……”
……
顾秉业到场后,发现在场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来来来,这位是顾先生。”
一见面就有人十分热情地拉着顾秉业,向他敬酒。
顾秉业拒绝了,他不喜欢喝酒。
最后还是凌依宁劝说下,他才喝了凌依宁亲手为他敬的酒。
一杯酒下肚,顾秉业感觉肚子里像有火在燃,并且不断向上蔓延,很快脸上也开始燃了起来,随后又向下蔓延。
顾秉业解开衣领,扇了扇风:“这酒怎么喝了全身发热?”
旁边有人嘿嘿一笑:“顾先生,这酒可是好东西,名字叫做‘百鞭酒’,用了上百种猛兽的鞭,还有几十种名贵中草药……”
后面他说了什么,顾秉业没有听清,只觉得眼前一切开始天旋地转。
第2天早上,顾秉业醒来,发现自己全身赤裸。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喝酒吗?”
顾秉业捂着头,用力揉着太阳穴,等眼前模糊的事物变清晰,他看见床上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三个人。
一个黑色长发及腰肤色惨白的女子双眼紧闭。
旁边是一对满脸泪痕的年幼双胞胎姐弟,正缩成一团,满脸恐惧地看着顾秉业。
顾秉业刚想开口,突然门被撞开,冲进来一堆大秦捕快,还有一批记者,拼命按动快门。
闪光灯此起彼伏,顾秉业连眼睛都睁不开。
顾秉业被以“酒后XX罪”的名义逮捕了。
据审讯他的衙差说,顾秉业酒后XX了一名女人和一对双胞胎姐弟。
女人被他折腾没了,而且这女人还是王家的人,此事已经引起极大社会关注和舆论,对青少年造成的坏影响不可估量。
顾秉业叫了起来,“我是被冤枉的!我那天喝了酒,什么都不知道!”
“喝酒不是你逃避法律处罚的借口!”衙差一拍桌子,“来人呐,给我打!”
“啊啊啊——!!!”
……
顾秉业被关了不到一个星期,便火速开庭审理。
法庭上。
原告律师慷慨激昂:
“根据调查,这个人连自己妈妈病重了也不去见最后一面,连自己的母亲都不孝顺。现在又做出这种事,由此可知,他就是个道德败坏的畜生!必须死刑!”
说到最后,原告律师已经忍不住用力挥拳,仿佛自己化身正义的铁锤,恨不得给顾秉业来上几锤。
法官脸上似乎有了认同之色。
顾秉业的律师连忙插嘴:“我们在审判的不是酒后XX案吗?这关不孝顺什么事?这是两回事,必须分开讨论,法官大人,我请求……”
法官一拍惊堂木:“我问你,被告人顾秉业,原告律师说的你没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可是事实?”
顾秉业咬住嘴唇,“是。”
顾秉业的律师刚想插嘴,法官已经宣布暂时休庭,明天再审。
当天晚上,顾秉业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体型丰腴的少妇。
顾秉业惊讶了:“白姐。”
岁月没在白姐身上留下痕迹。
白姐递给他一个布袋,“你别和他们硬抗,我会想办法保你。”
顾秉业点头:“我明白。”
当天晚上,狱卒来时,顾秉业选择了投降:
“我都招,饶了我吧,我什么都说。”
……
第二天。
顾秉业又上法庭。
法官开始问话:“被告人顾秉业,是你吗?”
顾秉业答道:“是我。”
“你出生年月日是什么时候?”
“1993年7月17。”
“民族?”
“秦人。”
“什么文化?”
“本科!(自信)”
“认罪认罚书都是自愿签的吗?”
“自愿的。”
“好,死刑!”
顾秉业慌了,忙叫道:“这不合礼法!按照大秦律……”
法官一拍桌子:“不要拿法律当挡箭牌!”
顾秉业激动起来:“我是被冤枉的!”
“铁证如山,岂容狡辩!”法官一拍惊堂木:“来人呐,把他给我押下去,明天处死!”
……
在死囚室里,顾秉业想起了白姐,还有她给的布袋。
顾秉业连忙打开布袋,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想太多,中忍考试加油】。
顾秉业:“……”
顾秉业忍不住把纸条撕了。
被判处死刑后,顾秉业被提入这间囚室。
等待衙差来提人的时间里,顾秉业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鼻腔中荡漾着消毒水的腥味。
这时,他又回忆起侦探学园里,狭小的阁楼上,晚归的夏洛柔嫩的小脚踏在木质地板上迷离的足音。以及那个闷热的夜晚,她鼻腔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哼声。顾秉业这时才发觉,自己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爱她。
顾秉业用指甲在墙上刻下一句诗。“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宣战,你是我的战旗。”
……
“夏洛,你为什么喜欢拍照呢?”
顾秉业记得自己曾经这样问过她。
“唉?”夏洛露出了标志性的傻笑,“我想要留下我们的记忆。”
顾秉业又回忆起,自己当时这样说:“过去是虚假的,记忆是一条无法返回的路……”
嘎啦——
门被拉开,狱卒走进来提人,拽着铁链,将顾秉业押了出去。
顾秉业走到一堵墙后,被命令站好。
此时此刻,面对行刑队,顾秉业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
砰——!!!
就在这时,行刑队扣动了扳机。
枪响的那一刻,他又看到了那个粉色头发的少女。以及听到了她迷离的足音。
在那阵痛感将自己吞没之前,顾秉业心想,也许自己该留在那个世界,留在侦探学院,和夏洛过上平淡又温馨的日常。
弥留之际,顾秉业眼前出现了白姐给的纸条,被撕碎的许多纸条被风吹动纷飞。
无数纸条变成了一本羊皮卷捆扎好的书籍。顾秉业睁大眼睛辨认,封面上模糊写着《某邪神的万界之旅》,这几个字又被涂去。
旁边另起了一行,将书名改成了《梦中的欢快葬礼和十二个异乡的故事》。
顾秉业用精神翻开了羊皮卷。
羊皮卷开头是一个长得像印度人的十七岁带专生听说了朋友死迅,决定前去探查,成为神明眷属进入聊斋世界的故事……
顾秉业认出了书中的主角是谁。
顾秉业为避免在熟知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直接跳过几十页,继续往下看。
却没有料到,他又一次看见了夏洛的名字。
那个粉色头发的少女。
他的灵魂一阵颤抖,几乎忍不住想要哭泣。
顾秉业呆了两秒,索性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文字恰恰是他当下的经历,上面写着主角被子弹击中后,正在看羊皮卷的最后一页,宛如他正在文字的镜中照影。
顾秉业再次往后跳读,去寻索自己死亡后的日期和情形,但没等看到结尾便已明白,自己不可能看到最后一行。
因为可以预料,他将在羊皮卷被翻到最后一页之时,被从世上抹去,从世人记忆中根除。
羊皮卷上所载一切自永远至永远不会再重复,因为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战士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出现在这大地上。
【注:捏他自《百年孤独》】
……
……
……
老旧的茶馆,一老一少的交谈也到了尾声。
“这就是一百年前,顾先生的故事……”老人闭眼,似乎在回忆。
“他们说顾先生是坏人,但是顾先生是被冤枉的。”
年轻人眉头微皱,“可是我的同学们能找出很多对顾先生不利的证据,我却什么也拿不出,如果真把这个故事说出来,我还会被有关部门请去喝茶,我没办法证明顾先生是好人……”
“真的重要吗?”老人说:“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百年前的真相,但可以确定的是,顾先生代表了另一条道路。那是一条充满朝晖的道路。”
“可是,我们失败了,那群白乌鸦又飞到了我们头上。”少年脸上满是不甘。
老人说道:“传说,顾先生并没有死,他变成了一尊大理石雕像,就埋在四川,当有一天,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会从白帝城归来,带领我们建立地上的天国。”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是一个梦幻地乌托邦一样的世界。我相信,那时,注定要承受百年孤独的战士……终将会获得生活在大地上的权力。”
“那一天真的存在吗?”
“会的,他将如闪电般归来。”
“一定?”
“一定!”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