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咸阳城东百万里外。
东荒郡，东岚府。
一座茶楼内。
“上回书说道，皱衍圣人年轻之时，游走各地，然而在去往南域之时，路遇妖魔，要说那妖魔，身高十几尺，青面獠牙，拦路欲吞圣人入腹，而圣人那时还是一介凡人，根本无力抵挡，然眼看就要葬身妖魔之口，千钧一发之际，脑海中毕生所学融会贯通，竟然在弹指间理顺出了阴阳理念，一招击杀妖魔，而后寻找一地闭关，八十年后携古经《阴阳》出关，一路斩妖除魔，救黎民百姓与水火之中，而后又三十年，在东海之滨斩杀啸月妖皇，立地成圣！”
下方，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只有一名白衣青年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五天的时间，凭借每座城池搭肩的阵台，他已经横跨了七座城池，前行了十万里。
此刻，距离东海之滨还有余下三分之二的距离。
之所以笑的原因则是，路过七座城池，在每座城池的茶楼内，都会有说书人在讲类似的故事。
当然，稍微有些出入的是，故事中的主角并非同一人。
三名说书人以儒家圣人为主角，两位以阴阳家圣人为主角，余下的两城，则是兵家与墨家圣人各占其一。
一开始，嬴辰还颇为好奇，这尊啸月妖皇是否身聚多条性命，不然怎会被斩杀了这么多次。
不过逐渐的，看着周围人痴醉的表情，他忽然明悟了。
因为前世亦有相同的套路。
传销！
一些邪教也是潜移默化的手段来吸引教众。
因此，将诸圣人的身影与脑海中那些邪教领导人的身影重合之后，这才感觉有些好笑。
当然，身在大秦，也只能以一尊妖皇分给多尊圣人的故事。
毕竟，大秦建国之后，文治武功，斩杀的多尊妖魔，往往为了激励将士，都会布告天下，所以算来算去，只有东海之滨，不知被何人斩杀的啸月妖皇才会往各种故事上安放。
然而正想着，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小兄弟似乎对于故事内容颇感不屑？”
“恩？”
嬴辰看去，说话之人是邻桌一名稍有些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此刻，正好奇的看向自己。
“也不是不屑。”
嬴辰手指拨动着扇骨，轻笑道：“只是同种故事，听到了很多种版本后的本能反应罢了。”
“是啊！”
中年男子身材单薄，然而一双眼眸却异常明亮，闻言后，眼中顿时浮现出了些许讽刺的神色，指着台上讲书的老者，嘲弄道：“说书人将诸圣高大的形象立于人心之中，无数倍放大了诸位圣人光辉的形象，然而谁又曾只妖皇啸月，也曾在一段时间天上地下无敌？”
嬴辰眼神微动，流露出些许好奇之色，道：“难不成，此间还有些许龌龊？”
“龌龊？”
男子脸上满是讽刺之色，然而这次，刚要开口，一旁却忽然出来一群家丁涌了过来，直接将男子押了出去，扔到了门口。
赢辰在里面都能听到颇为沉重的“砰”的砸在地上的声音。
他微微有些错愕。
这时，小二脸上带着赔笑，走了过来，解释道：“客官不要想太多，先前那人得了癔症，总是喜欢胡言乱语，本店太小，若是因为这种疯子惹到管家来抓人的话，小人也担待不起，这才带着家丁将其驱逐。”
“难不成东岚府连说错话都会招惹祸端？”嬴辰微怔，下意识回想起了某段不堪的历史。
“问题是，那人大放厥词。”
说起这件事，小二似乎也很愤怒，道：“他言称若非东海之滨，七尊半圣围攻，再加上医家大能偷偷给啸月妖皇下了药，啸月妖皇完全有可能率领大军攻破中土。”
足以将其打的屁滚尿流。”
“这么说，的确有些问题。”
嬴辰点头，莫说秦皇才能经天纬地，就连麾下名将亦是数不胜数，再加上中土神洲对异族的压制里，哪怕被界海割据成了九份，也不是区区妖族可以觊觎的。
是的。
九洲被界海割据成了九份，大秦只占据了其中一块大陆，当然，仅就一块大陆，也是辽阔无比，寻常四御境修士就算飞行，若非每个城市设立的阵台，东西南北，纵使一生都无法横跨。
他在刚刚得知的时候，也错愕了很久。
自从商周泯灭之后，有神秘力量自天穹倾泄，流入界海，此后，无边海域上有了一股神秘力量，唯有破海境以上的修士才可肉身横渡，未到破海境修士强渡的话，会遭受到巨大的侵蚀。
这也是为何战线只能拉在大地之上的原因所在。
不然的话，以大秦将领的勇武，早就反攻进了异域。
白起每谈及此，眼中都充满了遗憾之色。
大秦，从未行过只守不攻之事，然而却被天地所阻，不得不说是种巨大的遗憾，
想着，重新坐下，举起茶杯送到唇边一饮。
算了，还以为能从其口中得知一些古间往事，现在看来，倒是遇到了一位疯癫之人。
只是正想着，小二神情也颇为义愤填膺，道：“当然有问题，不说诸位圣人在世，就算是以各家半圣之勇武，哪怕妖族大军真要攻入内陆的话，也会被摧枯拉朽的击溃。”
说着，不满道：“那人竟然还说啸月妖皇还需要七尊半圣围攻，夸大的太过了，以我看来，仅一尊半圣就
嬴辰眼神微动，连放下茶盏的动作都是一僵，很快，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哦，诸位圣人若是如此勇武，那我大秦将领在小二心中又是如何地位？”
“这.....”
小二闻言后，脸色骤变，连忙道：“是小的多嘴，是小的不是，大秦将士勇猛无双，九洲皆晓，还望客观不要介意。”
“小的还有事要做，客观若是想要什么，可另行吩咐。”
说完，连忙离去。
大堂内，赢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指轻轻摩拭着茶杯的盖子，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笑，低声喃喃道：“是仅仅一名小二如此想，还是天下所有人都是这般想的？”
“若是仅有少部分人如此想象，还算无事。”
“若是天下九成，不，五成以上的人都只知圣人，不知秦皇的话......”
想到这，他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