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一生有你 > 正文 第十章
    她带原诺梵到一家茶艺茶喝茶,毕竟,让一个拥有绿卡生于美国长于美国的华人喝杯道地的茶,也符合待客之道。..
    欣赏完穿着旗袍的窈窕动人的茶表演了一手行云流水的泡茶术,两人捧杯浅品。
    “怎么样和在唐人街喝的有什么不同”
    他不知道。在刚才,茶那套赏心悦目的表演时,他眼里看的,也只是对面的柏樱。
    “这是上好的毛尖,入口芳香而后味甘甜,如果你想带礼物回美国,茶叶无疑是上上之选。”
    “樱。”他无意和她探讨的传统文化,“樱,你恨过我吗”七年来,他心心念念的,便是想获得这个问题的答案。
    “恨过。”柏樱答。
    原诺梵怔然:她答得太轻易,他反而不知如何回应。
    “试想,只要是凡人,都会恨吧,在那种情况下。”她轻描淡写,仿佛他们谈论的是今天的户外天气。
    “我伤你很深吗”
    “应该是。”她颔首,“怎么说,当年的我也有三分傲气,谈了半天恋爱才知道自己在对方生命中位居次席,是谁,都会受不了吧”
    “樱”她的坦白令他局促难安,商场上所谓的不动如山王者之气荡然无存,“对不起。”
    “我接受。”她举茶杯以示释怀。
    “樱”
    “也许我们之间欠得就是这个环节。”她红唇淡哂,“一个道歉,一个接受,然后,前尘往事一笑钩消,再见,是相熟的朋友;不见,也不会特别想念。”
    就如被一只巨拳捶上了胸口,他胸闷得发痛。“樱,这些年,你没有想过我吗我”很想你。
    “想过。在最初的一年,想着你会不会因为我的离开发现了我的重要性,想着你有一天会不会从天而降,想着你到我面前痛哭忏悔求我回去。很好笑很妄想是不是但那时的我的确很强烈的这么想过。”
    “樱”她是在说,她曾给过他一年的机会
    “别介意,也只是一年而已。后来,发生了另一些事,我突然明白我那些自以为天大的伤痛实在不算什么。所以,也就不恨,不想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起在照片上看到的她的两个孩子,和她有八成相似度的一对双胞胎。
    “没什么。”她,耸肩,“都过去了。”
    她在拒绝向他敞开心门收到这个讯息,他胸口更加闷痛,她的确把他当作相熟的朋友,一个只是熟的朋友,喝杯茶、聊聊无关紧要闲天的朋友。他甚至连她的知己都不够格。“樱,虽然我们分开了,但是我希望能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关心你,你是我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
    “谢谢。”
    谢谢然后呢她不准备回应他“樱”
    “诺梵,我们可以是朋友,如果以后你再来,我们仍然可以喝杯茶,吃顿饭。”
    就这样可不这样,又能怎样又能怎样呢他举拳击向桌面。
    她瞥他一眼,轻笑道:“你怎么还有这个毛病你还以为你的手可以硬得过一切吗”
    他苦笑,极苦,“怎么会它软弱得连你都抓不住,只能眼看你从我生命里消失。”
    “世界上很少有想抓住却抓不住的东西,除非你有更重要的东西牵扯着你。所以,抓不住未必是坏事。”
    她怎么可以这般洒脱他端茶就饮,突然希望这能是一杯最烈的浓酒,最好一杯下去灌醉他所有的神志。但可惜它不是,所以他仍然清醒。“你有一对很漂亮的孩子。”
    她记得他没有见过自己的一对宝贝,不过既然他与柯毅认识,也就不令人奇怪了。“是,不过我更希望别人夸他们可爱。”她笑得温柔,“你呢,做父亲了吗”
    他盯着重逢后她首度绽出的全无乔饰的笑颜,“樱”
    “很难回答吗放心,我无意和原门食品指腹为婚,做儿女亲家。”她竟然开起了玩笑。
    她的悠然不是假的,勾杯品茗,幽雅得如同一幅淡描浅润的水墨画。但是,这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他希望的是什么呢她哭泣怨恨或者伤痛难消不,不,他不要她那样,他只是想她重视他对,他只是不想自己在她生命中扮演得只是一过客的角色,不是可以轻松无事地谈彼此的儿女的“普通朋友”,至少,他应是不同的“你不是不知道我那场婚姻的初衷,我怎么可能有孩子”
    “这样啊,”她微颔螓首,“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真想吼一声。“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不是吗当初,是我先娶了别人,是我”
    “诺梵,”她声柔如水,“我已经接受了你的道歉,所以,已经过去了。”
    砰他的手再次成拳,重重捶在桌面。这一次,他忘了控制,声音几乎贯穿了整个茶室低旋古筝曲的幽静空间,也惊住了几位喁喁私语的茶客。
    柏樱没想到他失态至此,先远远对已经抬步要到这边查看情况的旗袍摆手致歉,而后看向他。他的手背有两处破皮了,有血丝涔出。她没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宫只得抽两张桌上的面纸递过去,“果然,你的手硬不过一切。”他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梦里魂里几度为他拭泪给他抚慰的小手,他知道,以他们目前的情况,他这样,已是失礼。但是,他不想放,如此,如此绵滑,和他劲骨有力的大掌如此契合,他不想放,不要放。
    “诺梵。”她数度加力,仍抽不回。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他才要松缓,但在她的手即将完全脱离他掌握的瞬间,他心痛不可当,再次将那只小手握进掌心,且一方强势地十指交插。
    “诺梵”她秀眉微颦,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不要,我不要放开。”他,剧烈,闭上眼睛,将她的手背贴上了自己的脸颊,摩挲着,“我又在做梦了,梦到你回到了我身爆梦到我们重新开始,樱,让我的梦做长一些,好不好”
    “再长久的梦也会醒的。”她再次撤手未果,“你”
    他让那只手在他的脸上滑动,犹如每一回梦里她所做过的,最后,是他的唇,他把一个的吻印进她的手心,混同着一滴泪。
    她愕住了:他哭了
    “樱,你在干什么”
    是啊,她在干什么
    “樱,你到底在干什么”
    是啊,她“斯南枫”
    斯南枫近来得意的教司徒珏火大。
    他妈的,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当谁不会三十几岁的正常男人,和一个结过婚离过婚的女人,竟谈起了一场纯情恋爱,接个吻也会整天笑得像个白痴,两只酒窝无聊得滚来滚去,实在是他妈的碍眼加丢脸丢他“情圣”的脸还有还有,吃他的,住他的,一点食客的自觉也没有,时不时拿琳达威胁他一把,这种丢脸又卑鄙的朋友,不要也罢
    所以,为了累死这个朋友,他把他从自己那栋舒适的独栋别墅薅出来,陪他满世界吃吃喝喝他有意开一家品味不俗的茶艺舍,之前的明察暗访总是不能少的。而在商业信息的吸收方面,斯南枫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但是,天地良心,他敢向上帝和耶酥一齐保证,他再心坏心眼,也绝对没想老友亲眼目睹那个画面:一对久别重逢的旧情人,十指交握,柔情款款
    “斯南枫”柏樱有一分不明所以的不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色的大眼晴死死盯在那仍在交握状态中的两手上,薄唇紧抿。
    “嘻,哈,枫,这边满座,我们到另一家,来,来,赚走。”司徒珏充当和事佬,意欲拉老友离开这混乱场面,却被他重重甩了个趔趄。
    柏樱有感于他的视犀蓦觉自己的手仍在原诺梵的掌握中,疾力回撤,因为猝不及防,终得了自由。
    原诺梵认识这两个人,多年的亦敌亦友,彼此说熟悉都嫌生疏。但是很明显,他们不是为他而来。
    “樱,你要我等你十天,我乖乖等着,你便是这样要我等着的吗”他逼近一步。
    完了完了,不会发生什么流血事件吧“门企业的总裁与汉斯家族的少东争风吃醋”绝对可以上八卦版的头条司徒珏不忍卒睹。
    “斯南枫,”柏樱站起,走到他近前,凝视着他那两汪蓝色海洋,“别想太多,事情远不是你想的样子。”
    “真的”他也望进她眼底深处。
    她点头。
    他咧嘴傻笑,抱她入怀,“我就知道,樱不会骗我。”
    这也太峰回路转了吧司徒珏目瞪口呆。
    “那么,”她轻推开他,“我还有朋友在这里,我们稍后再联络,好不好”
    “不用十天了,是不是”他藉机要求割地赔款。
    这。柏樱瞪他一眼,“我会在电话里告诉你。”
    “不要,我想莫莫问莫莫提了,我今晚要去找他们玩。”
    玩司徒珏差点自己赏自己一个趔趄,深感老友是彻底完了,为了那个女人,不但装白痴,还要装幼稚,可怜呐。
    “他们马上要读小学了,最近在准备功课,哪能老和你疯玩”
    “我可以教他忙课。总之不管,我一定要去。”
    乖乖,如果再扭动几下身子是不是更加可爱宝贝了司徒珏有感到额头上多了三条黑线。
    “好啦。”柏樱也怕这个一米八o的大块头返老还童,“那你”
    “我不妨碍你和朋友喝茶聊天了,我到幼稚园接了问问提提在家里等你。”一脸达成目的的得意,一步步倒退,经过司徒珏身边时,一把抓住其衣领,转身,拖死狗般地步出了这间茶艺舍。由始至终,他甚至没有看原诺梵一眼。
    茶艺舍外。
    直到走到两人开来的奔驰车前,斯南枫才松开了一路嗷嗷怪叫的朋友,径自坐进驾驶座,发动。
    司徒珏不敢怠慢,先钻进副驾驶处,再转着酸痛的脖子大骂:“斯南枫你神经病,你刚才在干嘛你脑子”
    “樱怎么会认识原诺梵”他面色阴沉,问。
    “他们当然认识,他们是”司徒珏接收到好友的杀人视犀陪笑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啦,只是当时我的资料也有限,你也了解我的不是没有把握的事不会乱说嘛。”
    “你废话可以少一点。”
    “喂,现有是你有求于我耶,你好,好,我说,我说。说来话长,如果莫柏樱在十七岁前没有早恋的话,那么原诺梵便是她的初恋情人。”
    瞥瞥老友脸色,继续道,“两人交往了三年,直到七年前原诺梵娶了你的表妹乔娜。”
    “我当年却曾将对幸福的全部期许投注到那场恋爱上,所以,伤得惨重,以至一度怀疑自己无力再爱。”原来,她便是远远望着那场婚礼,然后掉头离去的东方女孩。能看到她,是因为当时他也在远处欣赏那场闹剧;注意到她,则是因为她眼里的绝望。当她纤薄的背影踽踽行远时,他竟曾有那么一丝拉住她的冲动。原来的原来,那一刻,命运在他和她之间,便埋下了一个字缘。
    茶艺舍内。
    原诺梵脸色苍白,眸色湛黑,失去她,意味着即使别的男人在他面前拥抱她,他亦没有资格挥拳出击。因为,她对那个男人巧笑嫣然,对他却清淡无澜。
    “难怪乔娜找不到他,原来,南汉斯来了。”他压下心痛,找到打破两人间静寂的话题。
    “南汉斯”柏樱眉尖一挑。乔娜她应该不会忘了这个女人是谁。
    “你们,很熟了吗”他问。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太太应该叫乔娜汉斯”
    “我太太”他苦笑。
    “南汉斯和你太太的关系是什么兄妹吗”
    “差不多,南是乔娜的表哥。”
    哈,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斯南枫那双蓝眸使她早知他是混血儿,却不想,竟是这么大的来头,汉斯家族耶。她何德何能,能与跻身世界五百强的两大企业个先后牵上了关系
    当初登记开元基金的大户时,斯南枫的名字不会是假的,只能说明人家是位拥有双重国籍的天之骄子。她没办法怪他把出身来历告诉他,毕竟她从来没有问过。只不过
    “樱,你和南,是怎样的”
    “你指的是什么”
    “你们是男女朋友”
    “也许会,也许不会。”她回答得模棱两可,心也变得模棱两可。南汉斯,汉斯家族的少东,如果她的记忆足够好,应该记得那是位美国各大八卦报刊的宠儿,其花名在外的程度,于柯家阿毅有过之而无不及。
    佳人动心了,纵算现在还没有完全爱上,已相去不远。原诺梵在心底黯然地笑。
    柏樱才一进门,便被一个强厚的胸膛收纳进去,“樱,你回来了”
    废话,人没回来你搂的是谁柏樱推开他,“林阿姨给你开得门”
    “当然。”他做鬼脸。
    大帅哥的魅力还真是老少通吃。柏樱一边换鞋,一边向客厅内瞄望,“问问提提呢”
    “都睡了,你回来太晚了哟。”他怨幽幽地。
    她赐他一记白眼,“违规宅你管太多了。”
    他跟在她身后,步步不离,“十天耶。对热恋的男女来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天,三十秋,哇,樱你好残忍。”
    她陷进沙发,他也硬要偎在一起,大脑袋在她肩上拱啊拱。
    “斯南枫,你认识诺梵的吧”
    诺梵他抬眉,酸气十足:“他是诺梵,我就是斯南枫今后,为了节省你吐字的时间,我不介意你称我为枫,枫,叫叫看嘛。”
    “或者我该叫你南”她秋水沉沉,凝眸看他。
    他扁扁嘴,咕咕哝哝道:“我就知道哼”
    “有问题吗”
    “没啦,没啦,人家是叫南,还该死的姓什么汉斯,但那又怎么样嘛,我的斯南枫也不是作假的啊。”
    人家她抚额。
    “我那汉斯是母姓,斯则是我给自己的。我老爹姓柯,也就是你的前任公公柯慕余,他和我那老娘属于有缘无份的凄美结局。”
    她该惊诧吗
    “我不是想瞒樱什么,而是我认为这些跟我追求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的人,我自己认定就好。”
    “是这样吗那么你的汉斯家族呢他们也认为你喜欢一个离婚且带着孩子的妇人没什么吗”
    “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蓝眸一派无辜纯洁。
    “据我所知,汉斯家族的门第观念不比英国的一些世袭贵族逊色。”
    “那又怎样我们谈恋爱和门第观念又有什么牵连”
    “”她明白了。是啊,如果是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她以为是,她怎会以为他有过要娶她的念头呢
    “我累了。”
    “樱”
    “我今天路走得太多,很累了,你走得时候把门带好,晚安。”
    “樱”他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却能感觉到强烈的不安,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回眸俯望他,他蓝色的眸,他英俊的脸,没有任何诈欺者的痕迹。原本,他便不曾欺骗过她什么。他说过追求,说过喜欢,却从未讲过任何一个让她产生那个联想的字眼。
    “南枫。”
    “耶”他蓝眸溢彩,嘴角大开。
    “我们不适合。”
    “耶”他蓝眸大张,嘴角紧抿。
    “我和你,相遇的时间不对。在没有开始前,结束吧。”
    “你说什么”他突然跳起。“什么叫相遇的时间不对”
    “我们原本就是两条平行的直犀虽然不知道命运安排我们的遭逢有何用意,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不应该是相爱。”
    “为什么”他哇哇大叫。
    “你声音轻一点。”她瞥一眼儿女房间的门。
    “那告诉我,为什么”他逼近一步,大掌握住了她的肩,声音低促而迫切,“为什么啊我们为什么不能相爱,我们已经相爱了不是吗”
    “爱情需要的不止是爱情,还要双方共同的期待,否则注定是悲剧收场,别说我们现在还称不上相爱,就算相爱,又能怎样对于爱情,你享受得数程的甜蜜;但我想要的,是我的爱情能够开花结果,在婚姻的殿堂里相依相伴,相互依存。我们不止相遇的时间不对了,起跑线错开了,就连目的地也不是一个方向。你说,我们如何相爱”
    他双掌倏地一松。对她,他拿出全副真心以对,从来不曾存过半丝游戏的心态,但是,婚姻
    她看见了他眼底的惶措,无声而笑。“所以,不用十天,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我的考虑结果,我”
    “不,不,不,”他连连倒退向门爆尤如一个掩耳盗铃者双手捂耳,“不要说出来,我不要听,今天太晚了,我要先回去了,樱,明天见”打开了门,如同一个逃命宅夺路而逃。
    她将自己无力地抛在沙发上,再一回无声而笑。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