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一州问道。
郑小婕给一州的酒杯倒上茶水。
“怎么不是我,喝点茶吧,醒醒酒。”
徐一州忽然想起什么事,他急忙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时辰?是不是午时?”
“午时早过了。”
“有没有一个叫阳的红发男人找我?”
郑小婕摇摇头,红发男没见,倒是醉花楼的老妈子来过。
这个可恨的老婆娘还打了徐一州一顿,他脸上还有那婆娘的鞋印。
徐一州抓挠着脑袋,显得异常痛苦。
如果阳不帮他报仇,一州实在找不来谁帮他报仇了……他一个人去的话,怕是连武虎的面都没见上就横尸街头了。
郑小婕用干净的手帕擦拭一州的脸颊,她看得出来徐一州现在很痛苦,他的内心备受煎熬。
“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兴许我可以帮你。”
“我要杀人你也要帮吗?”徐一州大喊道。
郑小婕看着徐一州痛苦,她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想都没有想就回答道:
“生死相随!你要杀谁!我便帮你杀谁!”
一州愣住了,他看向郑小婕,又看了一眼门口的保镖。
一州想起了什么,兴许她真的能帮他复仇……
“他可是海盐城出了名的恶霸,家财万贯,而且还有本地太爷给他撑腰!”
郑小婕微微一笑,能与所爱之人并肩作战,她死都愿意。
“我说过,生死相随!我带来的人可供你调遣!”
“可是他们……”
一州看向门口的保镖,他不忍这帮壮士为他牺牲。
保镖头子看出了徐一州的担忧,他走进房间,说道:
”小哥不必担心,你的事我都听到了。你放心,你的事是小姐的事,小姐的事便是我等之事!杀谁我们都能办到,想当年爷们我也是混迹海上的盗匪头子,还没怕过谁!”
说罢,保镖头子掀开袖衫露出肱二头肌,上面还有两三道刀痕。
闻听此言,徐一州信心倍增,如得这帮壮士相助,杀武虎便更添一层把握!
徐一州赶忙倒满桌上的酒杯,说:
“诸位兄弟进来共饮一杯,小弟之事拜托诸位了!”
保镖们互相对视,他们还没听清接下来要办何事呢,这是什么意思?
保镖头子:
“都愣着干嘛!进来喝酒啊!傻乎乎的!”
保镖们这才进屋饮酒。
郑小婕将一州脸上的假胡子扯了下来,她发现一州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
“一州,放心,以后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躲躲藏藏的!”
徐一州瞬间有种被大哥关照的感觉,他再续一杯,一饮而尽,心中充满了感激。
“谢谢你,小婕,等我大仇得报,我一定……”
一州忽然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他不敢承诺什么……
因为他想起了凌不悔,那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男人,以前也承诺娶凌不悔,可是……他没有办到……
保镖头子喝得开心,他放言:
“小兄弟,放心吧!我们家老爷对我等有恩,我们便是死也要报答老爷的知遇之恩!那话怎么说来着,马什么尸,哈哈哈,见笑了,我是个文盲!”
众兄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听清楚之后要干嘛,但还是附和老大说的话。
“好!”
“对,老大说得对!”
“小姐的事便是我等之事!”
“干了这杯酒!”
“续上!”
……
徐一州听得热血沸腾,有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何惧他小小的武虎。
一州连忙拱手谢道:
“那我就再谢一次众兄弟了!”
保镖头子猛拍徐一州的肩膀,笑说:
“小兄弟啊,你可是幸福得不得了!傍上了小姐这棵大树!”
一州尴尬一笑,不知如何作答。
……
三日后。
风和日丽。
海盐城郊外的校武场外。
徐一州、郑小婕与八名保镖乔装成伙夫潜伏在场外,他们打听得武虎今日会在校场内练武。
走在前头的徐一州回头看向郑小婕,他心中仍十分不安。
“此行异常凶险恶,你不该来的!”
“废什么话!我说过的,生死相随!”郑小婕眼神坚定。
一州真希望她在开玩笑,他一介土狗,何德何能让良人生死相随。
校场大门外,两名黑衣大汉还在打闹,殊不知危险临近。
“闪开。”
保镖头子一把推开挡在前头的徐一州,他拿出弓弩射出箭箭矢。
两箭命中,看门二人应声倒地。
一州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这当过海盗头子的人果然厉害。
十人立即快步突进校场内,一入校场,徐一州便看到瘸腿的武虎坐在虎皮椅上,椅子就摆在校场正中央。
武虎正在悠然自得地吃着西瓜,仿佛料到徐一州会来一般。
徐一州环顾四周,周围静得出奇,平常给武虎练手的下人都未见一人。
徐一州思绪涌动,忽觉大事不妙,他们明显中了武虎的奸计……
“糟糕,一定有埋伏,你们想办法带小婕走!”一州喊道。
郑小婕拔出刀刃护在徐一州旁侧,她摇头回答:
”我不走,说好了,生死相随!”
保镖头子一脸无畏,他拔出刀刃对准坐在虎皮椅上的武虎。
”走啥啊,瞎指挥,他就一人。他能咋滴?我们还能怕他不成!”
武虎挥了挥手,一支利箭从暗处飞出,直接将保镖头子的脑袋射穿。
武虎拍拍手,醉花楼的老妈子从他身后走出来。
武虎开口说道:
”臭婆娘,你说得可真准,这虎犊子还真带人来杀我来了,不枉我派兵在此蹲守几日。”
老妈子露出一口金牙,她将一片西瓜放在武虎手上,笑道:
“谢谢虎少信得过老奴,这小子打进醉花楼始,我就觉得奇怪。他怎么看怎么面熟,细想之下,应是徐一州那小混球!”
老妈子不忘污蔑徐一州一家。
“你说他们这一家,他婶勾引你,他叔想杀你。到他这,这虎犊子还想杀你,真是天杀的一家子。”
听到这,武虎不由得放声大笑。
这海盐城想杀他的人多的是,可是没一个能成功的,就凭他徐一州?
不一会儿,四面便走出一排排持戟官兵,他们将徐一州等人围了起来。
一州还想突围出去,此时,无数飞箭袭来,直接将一州带来的保镖逐一射倒。
徐一州拼死护住郑小婕,然而他也中箭了,身后两箭,腿上两箭。
武虎扬手制止箭手们射击,他还想好好玩弄这虎犊子,他拖着挂环大刀大步逼近徐一州。
郑小婕持刀准备御敌,徐一州却半跪在地再难起身,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全军覆没了……
武虎大喊道:
“都给我退下,老子要一对一打服他们!”
持戟士兵纷纷退下。
郑小婕提着刀冲上去与武虎正面交锋,武虎很轻易地避开小婕的攻击,他反手便将小婕的胳膊划伤。
武虎看准了她的脑袋斩去,郑小婕反应及时,她躲过了武虎的致命一击,却被斩断了头上的发冠。
郑小婕的头发在风中凌乱,她看起来狼狈不堪,手中之刃已被斩断。
武虎看得真切,这个随徐一州一同前来的小兄弟竟是个女的,且姿色不凡。
武虎揶揄道:
“小娘子,怪不得打你格外轻松,原来手上无劲啊,昨夜与徐一州玩了几回?”
”淫贼!拿命来!”
郑小婕手持断刃冲杀而去,武虎顺势夺过断刀,并将郑小婕揽入怀中。
他死死抱紧郑小婕不让其动弹,武虎将头埋入小婕香肩之中贪婪地闻起来。
“干!真好闻!果然是仙女下凡!”
“武虎,你这恶狗!放开她!”
眼见如此,一州忍痛拔出腿上箭矢掷向武虎。
武虎随即侧身避开,他虽躲过一箭,却被箭刃划破了侧脸,血液顺着他的脸颊落下。
愤怒的武虎推开郑小婕走向徐一州。
郑小婕还想救助一州,却被两名官兵死死摁在地上。
一州想起身御敌,却被武虎转身一脚踢翻在地。
此时,武虎已是胜者,他将徐一州踩在脚下嘲讽:
“徐一州啊,你说你!回来也不与我说一声。自己跑醉花楼喝花酒?”
“今儿大爷我就让你重温一下你婶婶被辱的画面!
”一会儿,我会先刺穿你的耳朵,然后挑断你的四肢,留住你的眼睛仔细看看我怎么玩你的女人。”
说着,武虎一脸色相地看向郑小婕。
“武虎!我要杀了你!恶贼!狗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徐一州疯狂地叫骂着。
武虎轻蔑着看着脚下的徐一州,他挑逗道:
“你说我是先刺穿你左耳呢,还是右耳?”
徐一州吐出一口血痰,骂道:
“我刺你吗!!”
郑小婕不断挣扎着,她想要去救徐一州。
小婕的阵阵哭喊声刺痛着徐一州的心,此时的徐一州懊悔不已……
他不应该带小婕来的,是他的愚蠢无知害了大家!
徐一州瞪大了双眼,面目可憎的武虎手持利刃朝他刺来……
刀锋落入了他的瞳孔里……
无尽的绝望包围着徐一州,如汹涌的海水吞没他的脖子、下巴、鼻子、瞳孔……
这一刻。
徐一州心中的善念之花悉数凋零……
他不忍婶婶被辱,他不舍逝去的叔叔……他不能让小婕再受厄运!
黑暗的潮水将他整个身子淹没……
这一刻。
世间万物静止了。
骑马的贵公子在空中停顿。
转碟的卖艺人回头看地上的铜板。
撒花的妓女笑容凝固。
孩童的泪水停在半空……
正在豆腐摊吃豆腐脑的焦义看到了这一神奇的一幕,地上升起了阵阵妖雾,经年未修的妖烽台燃起了幽火!
焦义望着黑沉如墨的天空,心中开始不安起来,这么强的妖气……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
这是灭世大妖临凡的奇象啊!
焦义赶忙背上占卜神器“天距”飞往妖灵源头。
……
当万物恢复动态之时。
拔刀刺向徐一州的武虎吓了一跳。
那挂环屠刀被徐一州吞入口中,武虎慌忙松开刀柄,连连退后。
”干!敢在我面前表演杂耍!”
武虎拣起地上的利剑,他还以为徐一州会方术,实则徐一州是真的将刀器吞入口中。
徐一州连同刀柄一并吃入腹中,他擦了一下嘴角,冷声道:
“这屠刀究竟吸收了多少冤民之血,好大的一股戾气!”
徐一州扭着腰肢慢步走近武虎,像个卖艺的舞者,眼中却充满杀意。
武虎反手就斩断了徐一州的脖子,徐一州的脑袋如西瓜般落地。
此时,焦义已落于武虎身后,他闻着妖气寻到了这校武场。
地上的人头露出了微笑,着实将武虎吓得毛发直竖。
焦义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想不到一州小友竟是那灭世大妖!
徐一州不紧不慢地拣回自己的人头,他轻轻擦拭头上的灰尘,而后将人头放回原位。
他将放歪的人头扭正回来,而后满意地笑道:
“不好意思,放错了!”
武虎吓得不停后撤,官兵们手持长戟都不敢乱动,这个人简直逆天了!
一州将地上的刀刃吸附于手,他用利刃梳理着自己的乱发,他的发色瞬间泛黄。
“他的……发色怎么变黄了!”
武虎声音颤抖,他无法知晓他面对的是何种怪物。
“傻瓜,那是妖变,你若不想死就赶紧逃离这里!”
焦义挡在武虎身前,即使武虎作恶多端,他也应该受到律法的制裁,而非他人审判。
况且……
徐一州是妖,他是降妖师,他必须将其杀掉。
武虎偏不信邪,他有这么多士兵在,会怕这个妖人?
武虎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焦义,大声喊道:
“兵士们,给我杀!将这妖人活捉起来!”
士兵们犹豫片刻,而后持戟冲杀过去。
徐一州随即开启狂杀模式,他掷出梳头利刃,刀刃以快的速度旋转一圈后回到一州的手中。
一瞬间,血雾暴起!
众兵士应声倒地,那把利刃像斩西瓜一样将他们的首级斩落在地,现场兵士无一幸免,
“他们本不该死,又是你,让他们走上绝境。”
徐一州舔舐着刀口的鲜血,此刻的他,像一只从炼狱里逃脱出来的厉鬼。
目睹这一幕,躲在暗处的弓弩手连滚带爬地逃出校武场。
“吗的,这还是人吗……”
”走了,走了,走……”
“再不走就都完了……”
“码的,谁踩我脚!”
……
武虎彻底慌了,实在是太血腥了!
他吓得双脚瘫软倒地,脚怎么也使不上劲来……连跑路的力气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