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好脾气,十局九输,也仍旧坚持着与定王对弈。
每次看到凤锦瑶这样的态度,萧庭意就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
他的棋艺也是一步步练出来的,苦了许阁老,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在“倾囊相授”。
而面对凤锦瑶的时候,他都是格外细心的。
所以,虽说会输,但每次输的白子数量都在日益减少,这就是进步的表现。
“再有两日,二哥也该到东都城了,我需跟他一同回家了。”
“好。”
萧庭意就是再有不舍,他们二人尚未成婚,这么贸贸然的“住”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行差一步被人发现了,于他而言不过流言蜚语,三两日闹闹就过了。
可于凤锦瑶来说就危险的多,她的名声,凤家的名声,一切都会被毁的。
看白思若就知道了。
这次凤锦瑶落下一子,倒是打了萧庭意一个措手不及。
吃了他近二十子,萧庭意宠溺的看着凤锦瑶说道。
“阿瑶果然厉害,进步可比本王快多了。”
“王爷谬赞了。”
他们在这里,过了好几天的悠哉日子,白日里听听消息,下下棋,偶尔在后山采一采花。
最要紧的,是萧庭意曾她登上云霄阁。
将东都城的万家灯火尽收眼中,那种感觉是凤锦瑶从未有过的。
站在这里往下看,她突然觉得自己只为报仇的心思,似乎有些偏执了。
因为提前知晓结果,所以总是不自觉地代入,为他人做决定。
初心自然是好的,可也没想过对方的感受,他们是否愿意走自己安排好的这条路,未可知。
人在面对万千世界的时候,总是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思考。
而萧庭意很快就察觉到了,声音若清风明月般抚过她的耳旁。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只要最后结局是好的,过程狠辣也无妨。”
于他而言,若是每次动手算计之前都存了犹豫的心思,只怕他如今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所以,他也不认为自己什么良善之辈。
能以几之力,护住想要护住的人,才是他所认可的世间大道。
还好他的心思没长偏,否则定是为祸一方的妖孽王爷。
凤锦瑶心中如是想到,但心里的那点别扭也被他这话给打消了。
是啊,她也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什么名门闺秀。
能护住家人们一世安稳的过日子,就是她重生回来最大的价值。
想明白这点后,再看向下面灯火辉煌的东都城时,眼里透出一丝兴奋。
二哥回京,势必要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说不准,卫家和九皇子就要在这局势中成为过往。
至于那被利用殆尽的梁全斌,从他打算出任漕运司督开始,萧庭意就觉得他是个死人了。
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
第三日的薄暮时分,凤锦瑶的马车与凤锦霖接上了头。
随行的,还有许明月。
至于押解梁全斌和卫家那暗桩的孟将军一行人,倒是比他们早一个时辰就入了东都城门。
此刻应该快要进宫了吧。
许明月见到凤锦瑶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前后拉着她看来看去的,神情十分着急。
生怕此次西南一行会发生什么意外,她一个翩翩弱女子,受伤了可难恢复的很。
凤锦瑶自然明白,她的担心和着急。
被人用心管着的感觉真好。
于是开口说道,“许姐姐放心,我无事。”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你离开半月后,我老是做噩梦,梦见你在西南出事了,怕你二哥担心,又不敢说,在书院教书的时候都写错字了。”
“好姐姐,人都说梦是反的,我如今不是好好站在这里了吗?”
“什么反的,合欢那丫头不是……”
嘴快一下子差点说出来了,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凤锦瑶的眼眸一暗,此事永远都会是她心中的一个结。
许明月上前安慰着说道,“怪我怪我,咱们不说这些了,快些入城吧。”
跟在她身边的云絮见状,立刻掀开帘子,对着马车外面的凤锦霖就说道。
“二爷,可以走了。”
“好。”
一行人带的行李不多,就这样缓缓驶入了城门。
此刻,城门正是热闹的时候,进进出出的人也多,自然没多少人注意他们。
却不防,不远处的酒楼上,卫大郎盯着凤锦霖的身影,巴不得立刻用箭将其射死。
这个儿子怎么和他爹一样,顽固不化,还胆大包天!
着实令人讨厌。
若是顾及着父亲下了死命令,不得对他们一行人动手脚,只怕此刻他们途径的地方,必须布满了弓箭手,先将他射成个筛子再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还好他这里没有异动,否则徐林带着的定王府暗卫就会立刻送他去见阎王了。
可惜,卫大郎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
听到凤锦霖和孟将军进京的消息,卫国公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他如今谋划的是更大的事情,区区一点漕运司贪墨的牵扯,还动不到他的根基上。
哪怕对方有梁全斌,也一样。
他手里握着的,可是他梁家满门上下的命。
孰是孰非,相信到了御前的时候,梁全斌自有打算。
孟将军带着二人进宫,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启帝。
这也是启帝密令送来的消息,他想看看,卫家的手到底伸得有多长!
梁全斌这头也是满心满眼的算计着,如何把自己和梁家摘出来。
牵连是肯定有的,但最不济就是他被罢官。
如今和卫家撕破脸了,就指望不上他们再对自己有什么帮扶,好在还有昌邑伯,这一点梁全斌倒是不太怕。
进入殿阁之前,梁全斌被单独关押在偏殿。
有宫人进门给他送茶水的时候,低声在他耳旁说了一句。
“梁少夫人身怀有孕,梁公子和梁侧妃命悬一线,全家老小是生是死,全看梁大人了。”
而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这样消失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