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的,可真正做起来却不容易啊……”李二狗说道,“俗话说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你说的不过是其中的变革一面,现在局势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国家运转有其规律,强扭瓜甜无异于没走就跑啊……”
“道场一开,各大宗派还能叫宗派吗?还不得顷刻之间土崩瓦解?禅达和达夏地小人少,凝聚力强才这么做,帝国的道场不就装装样子吗?星宫的开天星谱、合欢的不老长春、千机的机关密术、极南圣地的龟息功、李二狗的龙王枪、我的凤凰涅槃、还有你的御剑谱……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知识是无限的,真要开放共享知识,只要活得久,任他沧海桑田不一样笑傲江湖?万一大家都去研究长春功和龟息功颐养天年,又有谁会去舍身追逐天上的星星?又有谁会愿意研究机关头发掉光?”武大娘反问道。
“世人可恐怖了,你开山立派,挣他们灵石,他们见不得你好,就说你吸血,要是你被人欺负拆了山门,那是你活该,没人可怜你。当年我肉体凡胎跑到洛阳城创业,结果失败,在大街上差点没被冻死,没一个人可怜我,反而是之前一直占我便宜的苟富贵老乡,还送我车票棉衣回老家。”龟仙人说道。
“就是,一大票人在一起容易减智,当年去中原帮忙打击黑社会的时候,刘瘪三腿都被那个女土匪林娜给打折了,我让老哥峰绝顶假扮肥肉,匪帮指挥不当,果然一拥而上,结果把刘瘪三给忘在了脑后,才被我救了下来。”人为峰说道。
“至于激进,以前老百姓种田,用了白驼庄的土肥灵药,总产量果然提升了,但这只是总体方面,有几个水土不服的倒霉地方,好像是因为用药过猛,直接成了废土,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那时江南地界就有个荒服的山沟地谷,恰巧洪水台风大地震一起发作,交通不便,大宗的粮食运不进去,硬是在繁华盛世发生了人人相食的惨状。辟谷的修士还好,不入流的凡人都饿成僵尸了,龟仙人以为是有妖人作法,前去卫道除魔。一看,好家伙,真是妖怪倒还好对付,骨瘦如柴的老百姓们看到龟仙人那一身肥肉,张着嘴就去胡乱啃,直接给他吓跑了,之后令尹被革职,让我刘瘪三捡了个大便宜,趁机当权。”刘瘪三说道。
“世道也不是必进的,大人没有小孩聪慧,老人没有大人强壮,通过变革,把暗地里的钢放到明面上当剑,就会磨损,用剑的都喜欢将出未出,国策也是一样,穷兵黩武,搞不好也得老人迟暮。”
“就是,财物名利都是暂时身外之物,时间长了就化作了尘土,真正提升国力的,还得看文明传承,看看童蒙时期精灵们留下的传承——大山、月亮、圣火,现在的格局框架难道不是他们奠定的吗?即使精灵们几乎绝种,我们也只不过是在他们基础之上缝缝补补罢了。”
“传承那也得能传承下去才行,精灵那么猛,但是不怎么会生孩子呀,不照样被咱们人族干趴下了吗?”合欢宗主纯阳子说道。
“霸业云云,都是些小打小闹,放在历史长河中,我们就是一粒沙,跨越纪元的大世面你们根本没见过。”龟仙人说道,“以前精灵和血龙分庭抗礼,于是血龙扶植人类过去干架,精灵多猛啊,就公孙那帮后天的乌合之众,再来十倍都摸不到大山脚下的雪环,公孙他们不打精灵,血龙就吞噬人口作为惩罚,第一年吞噬一人,第二年吞噬十人,第六年吞噬十万人,当时人族总共也就三四百万人口,就是脱下豹皮裙,天天生孩子,也不够血龙塞牙缝的,当时是个人就想把十根指头剁成五根,大家都决死要与精灵开战,结果呢?一向仁厚的公孙选择隐忍,拜龙祭礼当天就死了一百万人,血龙再吞噬,人类可就死光了,于是这种惩罚只好作罢,给了咱们人族发展的时间,后来人和精灵连手,才把血龙封印。”
“别讲你那些老掉牙的神话传说了,说得跟你见过似的,谈点现实的。”舞枫谷的谷主梧叶说道,“道艰的晚上变得更冷,夜晚灵气稀薄已是事实,各方公认,最有活力的会是人,而不是灵气,这样人杰就会重要。如果变革成道场模式,人才一多,就会推动千机门等帮派发展,相对的,老派宗门就会变弱,让千机门厉害起来,实际上是大家都爽的事,老宗门再削弱总体上也会比以往强,不过咱们小魔头老夜可不是善人,现在繁琐点的政务都已经交给机关人了,老夜真厉害起来,谋权篡位那还是轻的。万一和别国开战了,打仗拼红眼,那可就无所不用了,他整点机关,把人也给改造改造,弄出来点不人不鬼的怪物,开创个新文明,那不是欺师灭祖,引狼入室吗?”
“我不说话不代表我是哑巴。”夜孤城说道,“别乱怀疑,你越怀疑我越按捺不住。”
“听见没?叛族重罪,狼子野心!”梧叶对着夜未明和夜孤城指指点点道。
“老梧,都知道你精明,也不能乱扣帽子。”千机门的云枫说道。
“你作为帝国忠义堂的客卿,不去挑拨离间我们南朝关系,帮千机门说话干什么,就因为他们也懂机关术,因而惜惜相惺?”和峰绝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为峰说道。
“楼听雪,你有什么高见没有?别微笑了。”李二狗说道。
“屁股决定脑袋,我觉得剑自书说得不错。”楼听雪回复道。
“楼妹妹,你不会屁股比脑袋还好使吧?”恶人谷的不犯法说道。
“合欢之道,淡则无味,过犹不及。”楼听雪说道。
“一句顶千言,大家都是明白人!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大家都心中有数。”武大娘说道。
“小剑,还有什么想谈的吗?是不是感觉这帮子坑货带不动?”李二狗说道。
“说句中肯的,该进之时优柔寡断,棋差一着,得落下风。”在一旁不语的白尤说道。
“我这个冢中枯骨倒是不怎么在意,可惜苦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武大娘的这恶婆娘的顽固势力太多,咱们得好好斗她们。”
宁立恒不语,悄然离去,看起来中原和达夏更有活力。
“剑自书,我和李狗蛋有个女儿,叫诗琪,你也是有远见卓识的人,有没兴趣当驸马?”武大娘说媒道。
“这也太随便了吧,诗琪是我从垃圾场捡来的,笼络人心你也整个亲生的行不行?年轻人的婚嫁你管得了吗?”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是小叮当吧?你身怀绝技,连国运前途都能看透,再发展几年,那种风尘艺伎,肯定入不了你的法眼。”武大娘说道,“我要是你,至少也选楼听雪那种花魁当媳妇,每天在梦乡中都能有全新的期待,不至于枯燥无味,还有,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不要交损友吗?不如与损友趁早断绝关系来往,找个温婉贤惠的好媳妇,这样才能幸福一辈子。”
“你怎么知道?”
“我已经和家母两位谈过了。”武大娘说道。
“小剑啊,看在多年邻居份上,我劝你你还是学宁立恒开溜吧,这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刘瘪三说道,“你自己的路得自己走,犯不着被我们束手束脚。”
“就是,你小子好好过你小日子去,别以为打架厉害,有点见识,就能来到山顶分蛋糕。”和峰绝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为峰说道,“随便过两招,大家就能把你忽悠到远处边疆,让你走人。”
万事两面,言辞是种力量,无论何种言辞,都不能照顾反面,话永远说不完,一个人又如何能抵挡众人口舌呢?不言、不争,也许比呲牙舞爪要实在的多。
进,独步一人,但天下色变;隐,幸福美满,但心有不甘。
进退阴阳,仿佛未来早已被书写。
剑自书挥剑,破碎了楼听雪布置的幻梦。
剑气如霜,再一次停留在了她的脖子前。
在场观战的人都从幻梦中醒来,大家只有眼前烟影,心中琴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都已知道,美好的感觉突然消失,这代表一个幻术名家的幻术,被一个根本不懂幻术的剑客给斩破。
“现在,还是幻阵吗?”楼听雪问道。
“你觉得呢?”剑自书反问。
“管他是不是幻阵,老哥你无敌啊!”台下的凡星喊道。
两人走下擂台。
“讲一讲幻阵中的故事吧。”楼听雪说道。
“愿述所闻。”
……
“差点陷入其中,如同真实发生一般,这种幻术模拟的不错,就是心魔说话味太冲。”
“如果你陷入其中,那就是真实。”
“陷入其中,就是真事?”
剑自书顿住了。
“怪不得不公开直播,举倾国之力来考核我,不怕把我压死吗?”
“烈火见真金,霜寒暖春意,真正有心国事的又有几人?不都是追名逐利的过客吗?历代被压死的人不在少数,真正被考核的,其实就你一人。”
两人已入殿中。
心魔比现实更可怕,高堂明镜之下,一个个南朝高手纵然心中意象万千,可真正在嘴上说出之时却哑口无言,剑自书收放自如,掌门宗师被驳到忍不住自己扇自己巴掌,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地自容。
更难得可贵的是,剑自书这个小伙子虽然做事有点不厚道,但为人还是没的说,他只愿意当第三,把第一第二让给了白尤和楼听雪,这两位都是专业性强的人才,根本不能挑大梁。
终于有人能取代刘瘪三那个和稀泥的,当晚众人就一致同意,让刘瘪三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