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都送走后,船舱内只剩下两个人。
“这次航行没遇到检查吧?”
“没有,代郡的官方旗帜很好用。”
“很好。牙帐内部有分裂迹象吗?”
“有的,少部分人已经开始对和连不满。”
“有没有可以扶持的对象?”
“暂时还未发现。”
“继续观察。马匹呢?”
“仍然有分歧,但同意售卖的声音大了许多。”
“哼,大部分人都是墙头草,利益为上。等剑南春一到,给那些赞成的人送去,由他们来让那些反对的声音消失。”
“好的。主公,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你真的打算让鲜卑消失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林云有些诧异,他貌似从没对凌峰提起过这件事。
“那天晚上,我正巧听见了。当时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但这次回去后发现到处都是山羊,漫山遍野的,比起从前多了好多,这才后知后觉,有了些头绪。”
“你有没有觉得你拿回来的羊毛团体积小却很重?”
“什么?”凌峰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两个谈的是同一个话题吗?
“羊毛团里参了很多杂草,小碎石。”
“啊!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公责罚。”
林云扶起跪倒在地的凌峰,为他拍掉膝盖上沾染的灰尘,一边说着:“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其实从你们第二次回来后,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我一直都没说。第一,是因为羊毛本身,山羊经常卧躺在草地上难免会粘上杂草,羊毛团里有杂草无可厚非;第二,我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利润越高,人就会变得越贪婪,当他们不满足于在羊毛里面参杂草碎石来谋取利益的时候,就是他们扩大养殖规模的时候。”
“那是不是继续放任他们?”
林云撇了一眼身旁的人,心想:终究是年纪小经验少,我既然把话都挑明了,自然是想让你给他们收收骨头,“不,是时候敲打一下了,钱哪有那么好赚的。”
凌峰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林云慢慢走到船尾,看着西北方向,自言自语:“当两个羊毛团的价值只有原先一个的时候,你们该怎么做呢?”
转眼进入初夏,天气开始炎热起来,训练时也不需要再穿着上衣。林云看着台下的人个个都是一身腱子肉加六块肌排,委实有些羡慕。摸了摸自己松弛的小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这也算是为事业牺牲了吧。”
怀来村在林云的掌舵中,家丁数量翻了一倍有余,在册人口也多了好几百。其中一部分是鲜卑人,剩下的都是流民,从琢县忽悠过来的。
皇室昏庸无能,官员膏腴百姓,地主又纷纷抬高田租,让原本日子就艰难的人们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正巧忠义堂广施仁义、派发义粥,琢郡官府又颁布政策吸纳流民,此等行为犹如黑暗中的一缕光明,绝望中的一丝希望,让流利失所的百姓找到了活下去的可能,人们纷纷涌入琢郡,而涿县自然是首当其冲成为重点。
大量流民进入,让原本平静的涿县沸腾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外来人口和本土人口的矛盾激化,各种暴力事件频出。作为一县之长的公孙瓒,他的军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他的治理能力还有待提高,好在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欠缺什么,于是召集下属官员商量对策,这其中就包括刘备。
刘备现在可不是刚出道的新人,他知道人口的重要性,再加上林云时常给他写信说少人,所以借此机会来了个顺水推舟,多弄了一些人。
有着忠义堂和官府的背书,部分流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怀来村。到了之后,他们发现这里真的犹如官府所说的那样,给钱给粮给房还包分配工作,对于这样的好事想来是没有人会拒绝的。
反复接收了几波流民后,怀来村的人口有了显著的提升,所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家丁的数量增加,从一百人变成两百人。
可别小看了这一百人。举个简单的例子,吴用去渔阳买铁带走了五十个人充当护卫,这时有敌军来犯,数量是五十。如果总共有一百个家丁,分出去五十那村子里就只剩下五十人;如果是两百那就还有一百五十人。五十打五十,与一百五打五十,哪个胜率更高我就不多说了。
提到吴用,就不得不提他去渔阳的事。那天他带着人一路往东走,穿过荒漠,越过大海,终于来到了渔阳县。众人刚进城门,就被入目的景色给震撼到了,整个县城的街道没有一条是土路,都是砖砌而成;两旁的房屋整齐排列,展现出一种对称美;行人出手阔绰,喜欢什么扔下钱拿了就走,从不还价,这让五十一个从小山村出来的人看的是一愣一愣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场景?无外乎渔阳郡的地理位置好,这里不光产铁,还产盐。古时财政体系下辖有三个类别,度支、盐铁、户部,其中盐铁掌管全国茶、盐、矿冶、商税、河渠及军器,这么多种类只用盐铁二字指代,就可以看出盐铁之利是多么的巨大,占比是多么的重。
所以渔阳郡富有啊,而渔阳县又是渔阳郡的治所,自然而然就成了全郡最富有的地方,俗称富中富。没钱没要求,有钱就有要求,大老爷们希望街道平整不颠簸,要求房子不能发霉、漏水和老旧,原先的达不到标准怎么办?那就拆了重建,一来二去造就了现在的渔阳县。
当天傍晚,吴用找到一家铁匠铺,低声询问何处可以买到精铁。店家细细打量吴用的言行举止穿着打扮,觉得这人应该不是‘歹人’,随即说道:“我这里有,你要买多少?”
吴用转动眼珠扫视了一圈店铺,心想:这店破破烂烂的,能有多少存货。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回答道:“两万斤。”
店家听后露出鄙夷的神色,不再看吴用,自顾自的打起兵器来。看这架势,感情两万斤算是少的,连街边小店都不稀罕做这生意。
在嘲笑声中,吴用带着货物和满腔的苦涩回到村子。
精铁到位,有如东风袭来,让先前的准备有了用武之地。铁匠开始表演他们高超的技术,一块块铁锭通过他们的手变成一把把兵器,被送入库房的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