昬黯任由自己在重力的作用下沉入地嗪喷涌而出的更深之处。
本应不见天日黯淡无光的深渊之中,尽是翻涌不息紫意深沉的地嗪。
被富含地嗪的紫色浓雾所包裹,昬黯的意识也开始恍惚起来。
坠落带来的失重感逐渐褪去,如梦似幻如入云端的漂浮感温柔的将他托起。
地嗪随着昬黯的呼吸被一缕缕的吸入他的体内,强化神经系统的改造带给昬黯更进一步的精神上的愉悦感。
昬黯尽力保持着一丝清明的神智,他翻手拿出格赫罗斯之眼握在手中。
顿时,更多雾气涌入了隐隐发光的格赫罗斯之眼。昬黯这才松下一口气,保持一丝神智不坠极乐幻境,勉力分辨着地嗪所带来的幻境和自身所在的真实。
不详之影倒映四周,形状奇古的万仞千山犬牙差互,入眼尽是黑暗中显露血芒的可怖暗影。
昬黯抬手仔细端详身体,这不详的力量在不断的侵蚀他的肉体。
“为我效力,奴仆。”
一道埋藏着无尽黑暗的灵能波动从昬黯背后响起。
昬黯忍着被侵蚀消磨的苦痛,饶有兴致仔细的打量背后这深沉的黑暗。
一双蕴藏着无穷无尽毁灭欲望的鲜红双眸从黑暗内部浮现,一点细微的白光在它双眼中间的部分熠熠生辉。
这点光芒虽然微不可察但在纯粹的黑暗中却如此显眼。
“向我,献上你的忠诚。”
数不胜数的光影片段从昬黯脑海内不断闪烁而过,最终定格在圣剑在数量庞大的虫群中厮杀游斗的画面。
昬黯理解着的心底升起的各种信息,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他晃了晃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断成两截的拐杖:
“我早已向你献上了我的忠诚,伟大的黑暗之神。”
血红的眼睛闪过一道微光,昬黯瞬间感觉身体一阵轻松,不断侵蚀着他的不详力量转而不再具有进攻性。
而昬黯手中的格赫罗斯之眼自主的悬浮起来,吸纳着这光怪陆离之所的不详力量,银灰色的格赫罗斯之眼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
四周的景象便如潮水一般褪去。
幻象吗?
昬黯再次打量周围的景象,古朴阴沉的大厅和直通地心深不见底的裂隙。
地嗪圣殿。
昬黯活动了一下酥麻的身体,地嗪带来的强烈精神刺激在缓缓消退,一股巨大的空虚感让昬黯的身体发出深处渴望:
地嗪!地嗪!!造物者之息!!!
昬黯皱眉压下了身体上强烈不适,再从手背的刺青里召出格赫罗斯之眼。果然,其上的阴影笼罩了它隔阂纵横的粗糙表面。
突然间,昬黯的面容变得无比狰狞,他痛苦的跪倒在地,在不断翻滚中一会靠近充满地嗪的裂隙,一会又艰难无比的朝着相反的方向一阵滚动。
地嗪!地嗪!力量!力量!
他的身体无比的渴望让那魔幻的紫色雾气填满深处的空虚,被地嗪异化过的神经系统让他的灵能力量更加强大。
强大的灵能摄取出一团紫色的雾气,朝着躺在地面不断颤抖的昬黯缓缓靠近。他像抓着气球一般一把抓起飘来的地嗪团就欲往鼻前送去。
便在此刻,已然昏昏沉沉的眼神里又爆发出璀璨的神光。他一把捏碎了近在咫尺的地嗪团,死命的控制着呼吸任由其消散。
但这短暂的坚持立马被更大的苦痛击碎,却又在每每即将得手之时将其抛弃。
就在这宛如精分般的来往之间,塔达林的夜晚。
降临了。
紫色的地嗪从斯雷恩大大小小的各处裂隙中涌出,即使是白天临时堆砌的一个土洞里,也仿佛有直通地底的深渊,埃蒙的恩惠将地嗪平等的赐给了夜晚每一位塔达林。
这也是为什么塔达林不会成群结队的拥挤在圣殿之类地方的原因。夜晚的塔达林社会,万物平等。
而在最靠近裂隙的圣殿房间,浓郁的仿佛化不开的地嗪填充着这里的每一寸空间。
昬黯停下了抽搐颤抖的行为,犹如一具尸体一般躺倒在地上。地嗪被他的身体贪婪的吸收,他的意志却在抗拒这虚假的欢愉。
待他终于重新振作精神从地上坐起,昬黯看着变得惨白不似正常人的皮肤一阵冷笑。
黑暗之神的恩典总是短暂。当阳光重新接纳这些升格者;当阿拉纳克迈出圣殿,在一群低阶升格者畏惧的目光中离开;当地嗪在阳光的驱使下重新退回地底。
主管推开裂隙所在大厅的大门,除了一朵紫色的花朵摆在裂隙边缘外,再无一物。
……
第二天,阿拉纳克喜欢某种品种特殊的紫色花朵的消息不胫而走。
无数想在阿拉纳克手下为其效力的塔达林找来各种紫色玩意带在身上,就去投奔新任首席升格者。
……
查尔。
满腹怒火的刀锋女王在主巢心智里惊讶的得到了脑虫萨斯彻底陨落的消息。
主宰不仅无法复活脑虫,自己竟然也受了不小的伤害!
这个信息在主巢心智里掀起了声势惊人的讨论。为主宰受伤而无比愤怒的脑虫们一致决议一定要将查尔上的星灵们赶尽杀绝!
而刀锋女王则需要配合另一只脑虫一起扫清因萨斯死亡而群龙无首的萨斯虫群,以免它们犹如野兽一般都胡乱行动给虫群带来不利影响。
虫群的动向自然不可能瞒过一直紧盯着它们动静的星灵。
在星灵另一处扩张的据点要塞。塔萨达尔、泽拉图、乔阳以及吉姆·雷诺,四人正齐聚一堂。
秉持着卡拉教义之中的“达乌”(扶弱济困)政策,塔萨达尔在外轨道隐秘行动的舰船出手救援下了在虫子空中部队围追堵截下疲于奔命的休伯利安号。
出于团结所有可团结力量一齐对抗虫群的想法,一直以来对人类在玛·萨拉星球上展现的英勇行为颇有好感的塔萨达尔顺势提出想要结盟的意愿。
于是便有了乔阳随着泽拉图一齐返回时,和两个老朋友的久别重逢。只是深知此次刺杀会导致何等后果的乔阳,心里难免有郁结。
“老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和这些大个子走的这么近,都一起来了查尔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死里逃生的雷诺能在这看见乔阳这么个同为人类且关系不赖的朋友,自然可以说是精神一振,心底挥之不去的苦闷都仿佛冲淡了一些。
“我也是,老哥。”乔阳也是毫不扭捏的上前给了个男人间的拥抱。
“EnTaroAdun。乔阳朋友。虽然是在这等四面楚歌的环境之中重逢,但我同样为此高兴,为你能安然无恙的从虫子手中逃出生天而击节赞叹。”
塔萨达尔语气真挚,伸出自己的右手。乔阳与雷诺英雄吸英雄了一会,也是同样郑重的与塔萨达尔的大手相握。
“EnTaroAdun,塔萨达尔,这是我的荣幸。”
没有过多寒暄,塔萨达尔松手转而向一旁的泽拉图行了一礼。
“EnTaroAdun。泽拉图长者,我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无礼感到惭愧。事实证明,即使奈拉齐姆没有与卡拉的荣光相连,但你们依然是高贵的战士。最高议会那些尸位素餐的仲裁官阶层应该为此道歉。”
“AdunToridas。塔萨达尔。我们本就同出一源,早就应该放下仇恨与偏见了。闲话少叙,在刺杀了脑虫之后,我们一定会遭到虫群最疯狂的报复。”
泽拉图眼中闪过忧虑。
“而且如果我所猜不错,恐怕我们的母星艾尔,有危险了。”
……
“长久的沉默换来了夙愿将兴的成果,我的孩子们。”
主巢心智内,主宰强横的意志再次活跃起来,无数脑虫附耳倾听。
“刺杀萨斯的圣堂武士并非是我们所熟知那些,这些被称为黑暗圣堂武士的星灵,他们使用的能量与我十分类似。”
“这便是为何他们能杀死萨斯甚至对我也造成了伤害的原因。但也因此,我与刺杀者的精神有了短暂的极其紧密的链接。”
“如今,我从他的脑海中拿到了我们一直以来长久寻找的圣堂武士的母星艾尔的坐标。”
“我们将全力以赴,将星灵这个最为强大的种族纳入为我们的一员。让亘古以来的最终实验大功告成。”
“去吧,我所有的脑虫们。带上你们的力量,随我一同去占领艾尔!”
“而凯瑞甘,你就留下了消灭那些在查尔上至今还在到处逃窜的老鼠全部一网打尽。”
……
昬黯看着手中的格赫罗斯之眼将其上蒙着的阴影尽数吸收,重现展现出原来的银灰色泽,看不真切的面容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格赫罗斯,你的新力量是什么呢?”
昬黯笑着握紧了手上圆球。
“奏响歌颂破灭的圣歌吧!”
“Hensh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