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见到苏涵儿的时候,薛新年已经离开了一个月,和清就在苏涵儿身边站着。
苏涵儿抱着小年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头发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打理过,乱哄哄的。她脸上蜡黄,没有一点血色,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眼神悲凉无神的看着窗外。
小雅看的有些心疼,转过身问和清:“她这样多久了?”
和清看着姐姐有些泛红的双眼说:“自从哥走后,一直这样……叔叔阿姨来,她才肯吃一点东西。”
小雅走上前,轻轻的理了理苏涵儿的乱发轻声说:“嫂子…你不能这样,薛哥已经走了……你这样只会让薛哥难受……”
苏涵儿没动,怀里的小年也没动。
苏涵儿的嘴唇稍微动了动,喃喃低语说:“他没走……他说过,病好了……会回来的……”
和清这一个月见了几次薛新年,许医生在郊区有套房子,外面傍着山,大大的落地窗前,薛新年就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外面的山。
薛新年的变化大的有些难以置信,一根呼吸管插在鼻腔中维持着他的生命。涣散的双眼空洞无力的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嘴唇干裂的微张着,两个颧骨深陷在酒窝处,他的呼吸很快,快到没有停歇的机会,听起来,似乎难受极了。
薛新年很虚弱,无力到连头都转不过来。
和清就蹲在床边轻声跟薛新年说着话
“哥…嫂子她……她还是那样。”和清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薛新年连扬起嘴角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微微动着嘴唇说:“她…她瘦了吗……”
和清没说话,咬着嘴唇拼命抑制眼中的泪水点了点头开口说:“哥……让嫂子来见你一面吧……”
薛新年努力的喘匀气,似乎再也没了开口的力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摇了摇头……
和清看着闭上眼睛,胸口快速起伏的薛新年,抑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苏母看着落寞憔悴的苏涵儿,心疼的拉着女儿纤细的手说:“儿啊,新年已经走了,你得振作起来,你这样改变不了什么。”
苏涵儿还是盯着窗外,一动不动的看着苏州没停过的小雨。
苏母见没用,低着头吸了口气,抬头说:“薛新年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多久?”
和清和小雅看着有些恼怒的苏母,又看了看毫无动静的苏涵儿。两人心里有些莫名波澜……
过了半晌,苏涵儿缓缓开口说:“妈…你说三儿他为什么这么狠……他不是说过,会好好陪我的吗……”
苏涵儿一直在低喃,嘴里说着:“他没事……他会回来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苏涵儿颤了一下身子。
看着外面的小雨说:“他说过……他的墓在苏州!他说过,他死了会告诉我的!”
苏涵儿扭头看着和清,乞求着说:“和清!你告诉嫂子,他在哪?好不好?你告诉我!我就见他一面。”苏涵儿跪在和清的面前,拉着和清的裤子,眼泪流个不停。
和清蹲下身子,拉着苏涵儿的手腕说:“嫂子!我哥已经死了!你见不到他!你别这样!”
苏涵儿听着和清怒吼,一时间竟有些呆愣。
苏涵儿痴痴的看着和清,低下头,像是在对现场的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们都不告诉我……那我自己去找他!”
话音刚落,苏涵儿站起身往窗户就冲了过去。
苏涵儿的脚刚跨上窗台,一只大手就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死死的拉了下来。
汪小川按着苏涵儿的肩膀,按的很用力。
苏涵儿拼命的挣脱,可不管怎样,两只大手仍是纹丝不动。
苏涵儿哭,哭的没了泪水就干嚎。最后实在没了力气,就晕了过去……
苏州最近的天气反常的很,连绵的阴雨下个不停,让这个城市显得阴沉沉的。
和清打着伞来到许医生的家,打开门,薛新年还是静静的躺在床上,不知道在看山,还是雨
和清静静的看着保姆收拾完食物,就朝薛新年走了过去。
和清看着消瘦煞白的薛新年说:“哥…嫂子今天……寻死了……”
薛新年的手颤了一下,呼吸也有些乱了。
没人说话,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薛新年沙哑无力的声音缓缓响起:“明天带你嫂子过来吧……”
和清看着说完话的薛新年闭上了眼睛,缓缓站起身就出了门……
苏涵儿躺在床上盯着婚纱照,眼睛似闭似张。看起来比薛新年好不到哪里去。
和清看着苏母送过来的粥已经没了热气,扭头对苏涵儿说:“嫂子……你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你这样身体会垮的……”
苏涵儿没理他,静静的看着婚纱照。
和清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房间……
苏涵儿的信
致爱人薛新年:
“三儿,苏州下雪了……比去年还大……”
“三儿,过年了…你回来看我了吗?”
“三儿,小年大了,大了不少,现在吃的多,我做的饭都不够它吃……”
“三儿,你在那过的好吗?你可得多吃点,上次见你,你都瘦的不成样子了……”
“我失去你了三儿,291天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竟然失去你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颤抖不已……”
“我怀了,你走的时候还不显,现在八个月了……”
“我想你…想的很……你要常回来看看我……”
“你刚走那几天,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屋子里空的很,我有点害怕。”
“三儿,你走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我反应不过来……桌子上的筷子我总拿成两双。”
“我现在过的挺好,和清三天两头的跑过来看我,帮我收拾屋子,给我买点菜。”
“上个月我让和清陪我去了趟日本,我想再看看富士山,我语言不通,所以让和清陪我去的。对了,和清说,那个大巴站牌的时间改了,和以前一样。下次咱们去,就能坐上了……”
“三儿,我手机上还有你高中时候的照片呢,那时候的你,可真好看……”
“对不起,三儿…是我没管住你,我要是硬逼着你戒酒,你肯定会听我的,那你也不会不要我了……”
“这段时间可真难熬,我好几次都想去找你,可肚子里的小家伙时不时的就踢我一下。”
“三儿,我去给小年做饭了。你可别忘了我。”
“我就在这等你,一直等……”
妻:苏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