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我群里@的老师姓汪,因为开题和预盲审她给到我的都不是好的评价,所以我觉得她是蛮严格的,之前也在学校网站上看到过她明明白白写着自己招研究生的标准:踏实,肯学,有考博意愿优先。她以前的课我听得少,有些涉及到实践的课程,我认为讲得有些脱离实际,所以后来也有些兴致缺缺。
她给我打来电话,声音温柔很让人舒服,然而我却无法冷静下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一堆,她也有些同情,后来说到:“不然你把刚才说的东西写一个材料给我吧,如果真的想参加答辩,申诉成功了也是可以答辩的。”
卫闵全程没有阻止我什么,只是陪着我,帮我摆好电脑,递上纸巾,很沉默。
中间他出去了一趟,然后崇柏竟然在我申诉写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来了。
一进门,他没有去看孩子,脸上是格外地怒气冲冲:“苏绮墨我看你是脑袋被门夹了吧?就这事,你自己就不占理,你还写申诉?”
我本来其实还有点犹豫,他这么一说,我更是火上浇油,非写不可了。
他看起来格外暴躁:“我有的时候真的是觉得你脑袋有问题,你是怎么想的?你老师这么做有错吗?退一万步说,即使他真的就是故意卡你,你把事情闹成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能顺利毕业吗?”
“我也可以不毕业”,我顿时也激动起来:“如果他真是一个严师,始终如一,不行就是不行,我也到不了今天的答辩。求学无非为了两种东西,一是真的学到知识,二是拿到证书。但是现在,我做的是我非常讨厌的数据分析,我学到的非常有限。学知识,并没有完成我的预期目标。那就给我一个痛快,顺利毕业好了,反正我也通过盲审了,可是他前一秒还在通情达理,后一秒迅速变脸,你让我怎么想?我读书,总要有所收获吧?那请问我现在有什么收获?我知道这事我不占理,可是当初坚持要用数据分析的是他,求问不教的也是他,前期默认数据也是他,今天反问数据的还是他,更不要说我一个哺乳期的妇女被骂得体无完肤每天都在抑郁中度过……我就是不毕业,我也要如实反应情况。”
崇柏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嫌弃:“你不毕业你当初折腾个什么劲?你他妈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你也知道人家75分以下的都参加答辩,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你80多分为什么不让你参加?自己的问题,还来怪别人。”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说:“你给我滚……”
他却来了劲:“你别跟我这胡闹,写什么申诉?何况他是老师,你也本来不占理,学校还会站在你这边?如果他一生气,直接扣你个帽子,材料寄到你单位,你还要不要上班了?听我的,不要做蠢事。我已经跟你导师打过电话了,人家挺好的……”
他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人家挺好的?一来就说我脑子有问题,一来就说是我的问题,跟别人打了个电话就说别人挺好的。那么我呢?我怀了你的孩子,未婚先孕,人品在工作场合当众被质疑,你倒好,都娶了别人了。生孩子的时候千难万险,差点去掉半条命,你也不在身边。带孩子你们老陆家每一个人管,靠着卫闵觉得亏欠我的那点愧疚感,真是万分不容易为自己和孩子谋得一个容身之处。如今我被逼到崩溃,人家倒是挺好的,全都是我的不是了?
我已经气到不想说话,坐下来继续写申诉。崇柏也很生气,冲过来就把电脑砸在地上。
卫闵终于看不下去了,对崇柏说到:“你这样也不对,解决不了问题。把她气成这样,明天孩子都没奶吃了。你走吧,大晚上的,也别把孩子吵醒了。”
他终于走了,卫闵过来重新帮我接好电脑,温和地说:“写吧,写完早点睡觉。”
他退至门边,我问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写这个申诉?”
他的表情淡淡,好似早就看破红尘:“没关系,这是你必经的成长阶段,我陪着你。”
我的眼泪又出来了,他赶忙走进来,递给我纸巾:“可别再哭了,明天要是回了奶,亏待了孩子,那才真是不值得。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做自己就好。”
我的申诉里写了四点:
一、数据分析方法是老师的意思,我并不情愿却无可奈何。
二、在我明确告知自己基础为零的情况下,在我求教四五次的情况下,没有学到干货,尽管家离学校很远,毕竟两座城市。
三、老师在沟通过程中单方面地pua,打压,用我不擅长的方面攻击我,不听解释。
四、老师对数据一开始是知情的。
写完之后,我冷静想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去。只是把这四个方面,以微信的形式发给了那位汪老师。
汪老师回复:收到,今天上午我们会开会讨论此事。
当然可想而知,我也预料到了,讨论的结果,还是延期。
但是这一番挣扎,我不后悔。
汪老师下午给我打电话,通知我延期的事和要办的手续。我听完,问她:“我可以换导师吗?”
她显然是不赞成的,但是又不好说得太绝,口气还是温婉的:“如果换导师,也是要你现在的导师同意,而且……”她的语气里有所为难:“也不知道别的老师会不会接收你。”
她那边有翻书页的声音:“我看了下换导师的要求,好像……换了导师,你要从开题报告重新开始,最快也要再过一年半才能毕业。”
我沉默一下:“那如果我退学呢?”
她的语气里很惊讶:“我觉得不至于吧,为了这么点事也不至于退学这么严重吧?”她沉默一会,看我没有接话:“退学的话,还是要你导师签字同意的。”
我竟然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权利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