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逸院对面有条不太深的巷子,名叫富忠巷,登记了门牌号码的共有53家,横忌住在26号。
同住一个小院的有散逸院的三名年轻的外聘侍女,其中一个叫莲心,平时里跟横忌关系较好,偶尔会坐在一起聊天。
一个星期前,横忌说要出公差,拜托她照顾院子里的一匹土马。
她每天都会按时投放马料和喂水,一开始觉得这匹马有点丑,喂了几次后发现它很通人性。
比如说,叫它蹲下,它马上就蜷曲四肢非常搞笑地趴在地上;叫它不要动,它就会乖乖站着。
有一次,她挂在腰间的玉坠落在院子里,丑马居然用嘴衔起来,追出小巷交给她。
还有一次,她提着一桶水过来,突然土马发疯似地冲过来又蹦又跳,把她吓坏了。冷静后才发现,一条三角形脑袋的毒蛇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已经被踩得不成蛇形。
莲心非常感动,亲了土马一口,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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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忌身份暴露,不能继续待在书店,以防胖员外一伙对他不利。本来对千面人而言,他完全可以再换一张脸去应聘,但调查处最终决定不那么做。
调查处是一个正三角形的院子,大门开在一个角上,两道院墙邻街,由此伸出去的两只角分别与管理处和编撰处相抵,而另一道院墙则位于内里,与本院相隔。
在这道院墙的中间,有一幢独立封顶的小楼,楼门立了一块木牌,上书黑色八字:“库房重地,严禁入内!”
这里就是调查处总务库房,整个散逸院最戒备森严的地方,比院长办公室的安全级别还要高,甚至是蓝台郡最机密的重地。
库房里放置的物品共分五个等级:普通,专业,特殊,限制,危险。
某些危险级物品可以轻易毁掉整座城池和百万生灵,是名符其实的人间大杀器。就算是特殊型或限制型的物品,如果使用不当,也会造成难以估量的灾难性后果。
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们都是不祥之物,但如果没有这些大杀器,一旦辖区出现邪恶大獠无法降伏,后果将会更加严重。
这就是一把双刃剑,掌控得好,可安定一方,掌控得不好,祸乱无穷。
为确保绝对安全,危险型及部分限制型物品由帝都总部统一保管,各地分院没有实物,只有物品介绍手册,在需要使用前提出申请,经批准后由输送管道派发。
输送管道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由五百多名顶级计算大能联手,经过一百多年的计算架构,最终在帝国建立起一个四通八达的庞大的特殊输送路径。
“管道”只是一个名词,并没有实体,而是计算大能们在虚空之中开辟的一种无距离传输方式。
比如说从帝都到蓝台郡城,距离大约是两千公里,即便能以半飞行模式奔跑的骊龙马也要一天时间才能赶到,但通过虚空管道,只需要一瞬间。
在虚空之中,万里以下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要计算出大陆上的两个地理位置进入虚空的那个点,并运算出两个点的开启及联系方式,就能做到瞬息万里。
有了虚空输送管道,就能及时将超级大杀器送到最需要它的地方,让威胁到帝国根本的强大邪恶存在灰飞烟灭。
所以,把输送管道称之为镇国神器,一点不为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计算能力者虽然没有直接的战斗力,但所形成的力量却是无法估量的,在帝国的综合实力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总务库房旁边,有一片翠绿竹林,林间掩映着三间石屋,全都门扉紧闭,显得有些幽深。
“吱呀”一声,左边石屋的木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形容憔悴的少年,刚走两步便膝盖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就因为调查处的一个草率决定,横忌在这间石屋里待了整整七天,并且看完了足足有半人高的书籍,通过考核后方才出门。
横忌摇摇晃晃向前走去,眼前脑里全都是“之乎者也”,还有“魂归兮,不归兮,归不归兮”,以及“恒河水,正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向着生命脆弱的我走来”……
对于一个读书就头晕脑胀的人而言,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看完就已经非常不容易,而横忌竟然还通过了十张精心设计的问卷考试,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这要多亏李海格偷偷向杜衡进言,下达了一条死命令:不通过考试就一直待在小石屋里,活到老学到老。
李海格就等在竹林外,乐不可支地道:“恭喜恭喜,你终于学成归来。”
横忌幽怨地瞅了他一眼:“不学无术的家伙,衷心希望你有天也能跟我一样学如东海。”
学如东海这个形容词夸张了一点,但横忌经过数天魔鬼式的集训,在文学方面已经不再是一问三不知,至少能随口说出几个成语,这与过去相比有如云泥之别。
之所以受这般罪,是因为调查处决定让横忌伪装成一名高级班成员,再探书店底细。
董平荣,二十四岁,曾是明浩太学院的高材生,现在蓝台郡监察司工作。
明浩学院是帝国排名前二十的太院校,那里培养出来的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也是帝国的未来和希望。
董平荣自幼酷爱文学,尤其是诗歌。小学时便在当地报刊上发表文章,成为举人后登上行省级刊物,就读明浩太学院时,更有作品刊登在帝国知名的《先河》杂志上面。
横忌要伪装的就是这样一个优质的文学青年,压力之大甚至超过面对南苑菜市场的那方伪神,但为了完成任务,他别无选择。
当然,一周时间不可能让他脱胎换骨,完全变成董平荣,但董平荣跟大多数诗人一样沉默寡言,偶尔说出几句话,也让人摸不着头脑,这就把暴露的机率降到最低。
最重要的一点,董平荣是帝国体制内人员,所享受的待遇福利及纪律约束都能让他积极配合调查处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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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神秘世界的呼唤”
这是今晚高级班的讨论主题,旨在探索文学作品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说一部文学作品,明明写得差强人意,破绽百出,但却受到世人的追捧,而有的作品明明精彩无比,却束之高阁无人问津,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神秘原因。
“董平荣”一如从前的沉默寡言,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眼里却闪动着思索的光芒。
他是高级班的老成员,大家都熟悉他的性格,没人觉得奇怪或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