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还真如叶安安所说活了一百零二岁,走的时候儿孙们都很是不舍,她老人家倒是想的开,还跟他们开玩笑,再不走就真成老妖怪了。
太后倒是不如老太太长寿,顾老太太走了没半年也离开了,她年轻时伤了身子,叶安安也救不会来。
然后是陈老爷子,几个老人家跟商量好了似的,前后没一年便都去了。
子孙们不舍归不舍,却也知道天命所及,老人们都是笑着走的,是好事。
司马朝阳也真的做了一辈子太子,延顺帝快七十的时候还活的好好的,只是精力时有不怠,叶安安便劝他放下权势,好好的培养下一任皇帝才更能流芳千古。
做皇帝的最重视的就是流芳千古这四个字,延顺帝微服出巡三月,看见了他治下的大泽,骄傲的回来写了禅位诏书。
传皇位于皇长孙司马承辉,自己则带着当了一辈子太子的司马朝阳搬去了皇庄。顺带还带走了太子妃,省的两人留在皇宫影响小辈们发挥。
叶安安为此笑了好久,司马朝阳和太子妃肯定没想到,就因为办了件蠢事,不仅一辈子没坐上高位,连做太上皇太后的机会都被延顺帝给剥夺,一辈子都没体验过大权在握的畅快。
已经六十多岁却依旧鬓发乌黑的阿宁躺在了双人躺椅之上,陪她一起享受午后的悠闲时光。
“麒儿说西北只怕不怎么安生,呼韩南比他那蠢蛋叔叔有本事些。”
呼韩南并不是匈奴单于的儿子,而是呼韩野的小儿子,匈奴的南边就是大泽,取这个名字可见心中意图。
“是有本事,不仅能干掉那些堂兄弟,自家的几个哥哥也没放过,倒是比他父亲还狠。”
阿宁见她似是有些被阳光照的睁不开眼,侧了侧身子帮她挡住,叶安安才睁开了眼,握着他的手。
“不管安不安生,这些事都是孩子们的事,小麒儿的儿子都是战场上的猛将了,哪里还用的上你。”
阿宁顺从的点头,只是脸上还有担忧,白家以前的经历太过不堪回首,他不愿他的子孙们也经历那些。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已经保了大泽四十多年,难不成还想保千年?
况且现在的大泽国富民强,百姓不缺吃喝,孩子生的多,身体也都强装起来。而匈奴却常年与大泽做交易,再也不是以前那些以一当十的匈奴人了。
玉不琢不成器,兵不练不可强,大泽安稳的够久了,让他们真刀真枪的试一试,他们才知道屯兵的必要。
也让匈奴人试一试,败了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安生。倒时候让皇帝再削减削减他们的利益,就舒服了。”
这些年实在是太安生了,武将的地位不断降低,一些新进的文官甚至开始欺负到宁武王府头上了。
还给皇帝进谏,大言不惭的说没必要浪费那么多银子养兵,叶安安看他们就是读书读傻了,等仗打过来,他们就知道养兵有没有用了。
阿宁侧头望着孩子气的妻子,看了她四十多年了,加上没成亲的那十年,五十多年,他却还是觉得没看够。
“好,让他们知道知道。”
叶安安满意的冲他笑,却看到了他眼中的柔情。
成亲四十多载了,二人从没争吵过,不是叶安安没有无理取闹的一面,而是他什么都顺着她,这个家,只要她一句话,谁反对都没有。
她伸手拂过他的额头,眉毛,眼眸,鼻尖,唇瓣,他真的老了,脸上有些皱纹,皮肤也不似以前光滑。
可他的眼睛依旧清澈温柔,眼中也始终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一如当初的少年。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孙子们都长大了,仔细想一想还真是挺恐怖的。”
他们都六十多岁了,就算有空间的帮助,剩下的也不过四五十年。想一想过去的四十多年,仿佛死亡就在眼前。
“不怕,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他答应她陪她一辈子,她亦把下辈子都许给了他,哪怕下了地狱,他都不会放开她。
当初生孩子的时候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因为孩子失去自己的生活。四十多年过去,她确实没有丧失自己,却也为孩子妥协许多。
曾经她也想过要跟阿宁走遍大泽的每一寸徒弟,还要远赴海外,但成婚后她似乎把这些是都忘记了,四十多年,她竟只离开过燕京两三次,还全是去的河沟村。
“阿宁,我们离家出走吧。”
去看看大泽,去看看南疆,再去看看海外,大泽自有后辈守护,他们该退休了。
“什么时候走。”
说到底他也是个凡人,他已经保了大泽四五十年,剩下的就交给子孙吧。
他都六十多了,前半生最重要的是她和大泽,剩下的日子,她将独占他的身心。
三日后家里的孩子们才发现,家里的两位祖宗不见了。
留书一封,说是为大泽为白家兢兢业业四五十年足够了,剩下的日子他们要为他们自己活着,让他们不要试图寻找他们,否则他们就再也不回来了。
白家的儿孙们都傻了,刚回来没多久的小汤圆和清清被全体敌对。要不是这两个时不时的就出走,老爷子和老太太怎么能学会这一招!
然而他们还真的不敢找,不然爹娘(爷奶)说到做到,肯定让他们找都找不到。
南疆蛊族,阿宁背着叶安安得了一对情蛊,趁着叶安安睡觉将母蛊种到了她的身上。
“对不起,有了情蛊你一辈子都逃不掉了。”
子母情蛊除了让相爱的人更亲密,还有另一个作用,食用母蛊之人,会在生命无法继续时,分享食用子蛊之人的寿命。
他希望他的性命比她长,因为他不舍得留她一个人在世上,但没了她,他却也没了活下去的必要。
“安儿,遇见你,是我终其一生的幸运。”
今日的她似乎比往日更馨香一些,拦着她的身体,阿宁沉沉睡去,叶安安却徒然睁眼,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帮我检查。”
一位苗族少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几番动作,肯定点头,
“没错,你身上是子蛊。”
“好,你走吧,这是答应你的东西。”
少女兴奋的接过她手里的一包东西,有了这些,她肯定能培育出更出色的蛊虫。
“你们夫妇还真是奇怪,他瞒着你想给种母蛊,你却瞒着他掉包,真是搞不懂你们中原人。”
叶安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这件事除了你我,不准第三个人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他也是这么说的,还真是一对儿。”
少女蹦蹦跳跳的离开,叶安安悄声的又回到了屋内,小心的躺好,亲吻他的面颊,与他十指相扣。
还真是个傻子,她的寿命定然是要比他长的,她本还在为此担忧,没想到他却为她献上‘良策’。
阿宁,遇见你,是我用尽一辈子才换来的运气。你不愿留我一人在世上,我又如何愿意留下你。